好香……
男人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原本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睛也不由睁开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沈祀一看对方的模样,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刚才敲了好几遍窗口都没人应,是自己打扰了。
话说有钱医院的保安亭竟然还自带浴室,果然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好香……
一说话更香了……
沈祀道歉的态度非常诚恳,那头却迟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你好,请问能帮我开个门吗?我是今天新入职的夜班医生。”
男人咽了咽快到嘴边的口水,在沈祀那张白嫩的俊脸上转了一圈,终于点了点头,窗口又刷地被关上了。
沈祀等男人从保安亭出来,在门禁上滴滴按了几下,伸缩门缓缓打开。
“谢谢!”沈医生很有礼貌。
男人没说话,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沈祀也不在意,他虽然不是一个i人,但很能理解社恐。
沈祀转过身,正准备往医院内走,男人忽然开口了:“你,认,识路吗?不认识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他的声音和好听完全搭不上边,嘶哑破碎,仿佛被痰液卡住了喉咙,为人却出乎意料的热心肠。
沈祀第一次来医院,还是在晚上,光线昏暗,要准确找到医务处办公室就跟无头苍蝇差不多,闻言不由精神一震,双手握住对方的右手,诚恳道:“太感谢了,你人还怪好的嘞。”
七八月份的天气,男人的手却凉得跟冰棍似的,别提多舒服了,沈祀一个没忍住,又握了握,握了握,握了握……
男人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丝丝缕缕地抽离,他下意识看向被青年握住的那只右手上。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沈祀这才发觉握手的时间有些过长了,夜深人静,孤男寡男,总之就很容易让人误解……
他赶忙松开,男人也收回了目光:“走,走吧……”
“哎等等。”沈祀喊住他,指了指打开的伸缩门,好意提醒,“门不用关上吗?”
精神病医院因为情况特殊,为了防止病人偷跑出去,无人看守的时候,大门一直都是紧闭的。
男人深深望了他一眼,在门禁上按了几下,毛毛虫似的伸缩门重新阖拢了。
“现在,可以走了。”大概是嫌他多管闲事,男人的语气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
沈祀歉意地笑笑。
医务处在二号楼,需要绕过一号的门诊综合楼。男人在前面带路,沈祀落后一步的距离。这一带的路灯坏了,好在综合楼内亮着灯,头顶还有月亮,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对方的身体比他的脸还要胖,白衬衫被肉撑得鼓鼓囊囊,头发上的水将他整个人都弄得湿哒哒的,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接一个的皮鞋印。
好香……
太香了,好久没闻到这么浓郁的阴气了,吃了他,只要吃了他,自己一定能从这该死的医院里逃出去……
男人的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来,然而下一秒他顿住了。
“怎,么了?”男人转头去看忽然停下脚步的沈祀。
被发现了吗?
男人有些忐忑,这里太空旷了,他没把握一口吞了对方,如果沈祀挣扎或者叫起来,可能会引来其他夜班医生。
要放弃吗?
可是真的好香啊……
就在男人纠结的时候,沈祀从书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语重心长道:“擦擦吧,别人会以为是洒水车来过了。”
男人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积水,又看了看那包纸巾,默默接过。他刚撕开包装的贴口,便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
男人:……
他只拿了一张,将剩下的递还给沈祀,后者高高兴兴地接过,塞进书包里。
“我叫沈祀,还不知道大哥你叫什么?”沈医生丝毫不为自己的抠门感到羞愧,心情颇好地问。
男人捏着那张纸巾,干巴巴地回答:“郑家栋。”
说完,继续带路。
沈祀小跑两步追上去:“郑哥在仁爱医院工作多久了啊?”
一靠近郑家栋,那种阴凉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沈祀本能地往他那边挪了挪,肩膀挨着肩膀。
“不久,上,个月,刚来的。”郑家栋低着头。
好香。
仿佛是渴了好几天的旅人,在沙漠里遇上了一大片清澈的水源。
郑家栋的鼻尖全是阴气馥郁的甜香,他已经完全沉浸在香气的海洋里了,甚至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异样。
男人的脚步渐渐变得沉重,看不见的阴气从他的体内溢出,飞蛾扑火般争先恐后地钻入旁边青年的身体。
“你在这里上班还习惯吗?”周围太安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方聊天。
“还成。”郑家栋的回答十分敷衍。
快了,转过那个弯就到绿化带了,那里有树丛做掩护,足够隐蔽,适合下手。
沈祀并未在意男人的态度,继续问:“听说医院食堂提供夜宵,怎么样?好吃吗?”
他晚饭吃得早,这会儿有些饿了。
“没,没吃过。”郑家栋艰难地回答。
好累啊,怎么这么累呢?身体仿佛被掏空,好在马上就要结束了……
男人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