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师?”沈祀询问地侧过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倒影,透亮极了。
纪浮光不由顿了顿,低低咳嗽:“我短时间内都不想坐电梯了。”
男人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那是一双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甲也修剪得十分整齐,没有任何装饰的左小指极缓慢地屈起。
刹那间风似乎静止了,电梯像是陷入了厚重的淤泥里,然而依照这个速度,他们最多是从肉泥摔成肉块,结局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纪浮光正准备再屈起一指——这一指头下去,他估计两个月都下不了床,忽然一小团微弱的金光在他的视网膜上一闪而过——真的非常小也非常弱,像刚孵化出来的萤火虫,晃晃悠悠一头扎进钢化玻璃内。
原本还在不断坠落的电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住,经过短暂的缓冲后,终于彻底停下了,显示面板上的数字正好停在7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眼前是未来商场顶层的停车场,短暂的愣怔过后,保镖哭着冲了出去。
沈祀白着一张脸对纪浮光说:“纪老师,你的商场电梯质量不大好。”
纪浮光语带歉意:“我回去让人联系一下质检部门。”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祀坦然地松开。
纪浮光开了辆低调的奔驰suv,沈祀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坐上副驾驶座,后知后觉地低低叫了一声:“刚才真吓人啊哈哈哈哈!”
纪浮光:……
“好在已经过去了。”沈医生长长呼出一口气,打开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纪浮光瞥了一眼,结果对方贴了防窥膜,啥也没看到。
纪老师遗憾地收回视线:“沈医生住哪里?”
沈祀报了地址,纪浮光一路导航,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是个十分老旧的小区,门口连个保安亭也没有。
雨还在下,不过比刚才小了许多,纪浮光把车开到楼道口,沈祀去后备箱拿了东西。
“谢谢纪老师。”沈医生站在楼道里一滴雨也淋不到。
suv的车窗降下来,露出纪浮光俊朗的侧颜:“不客气。”
汽车重新启动,沈祀也拎着东西准备转身,耳边响起男人温和的声音:“沈医生,可以加个微信吗?我们今天也算一起经历生死了。”
沈祀一愣,旋即笑起来:“可以啊。”
他放下手里的塑料袋,掏出手机扫了对方的二维码:“有空联系。”
沈祀微信列表里有几百个好友,老师同学,还有一起打暑期工的同事,他和很多人说过这四个字,但大部分时候只是成年人之间的礼貌与客套,加完往往就没有下文了。
他以为和纪浮光也会如此,谁知不到二十个小时,他就收到了来自对方的消息。
第10章 兼职
沪城警方的动作非常快,就在沈祀提供线索的当天,便将朱令峰成功抓获。
逃亡两年的嫌犯落网,媒体并没有大肆宣扬,毕竟失踪的孩子们都已经回归家庭,愈合的伤疤再次揭开只会让亲者再经历一遍当时的伤痛。
不过本地新闻还是报道了这个好消息,并采访了负责此案的警务人员。
沈祀走进周小宁病房的时候,小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怀里抱着兔子玩偶。
沈医生走过去陪他一起看。
刑川简单讲述了抓捕经过,记者用提前准备好的台词询问:“听说嫌犯躲在一栋烂尾楼的地下室里,靠吃压缩饼干度日。如此隐蔽的藏身之所警方是如何发现的呢?”
刑警队长实话实说:“我们接到了群众的举报。”
这种警民一家亲的故事最适合作为宣扬正能量的素材,记者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方便透露一下这位热心市民叫什么吗?”
刑川的声音铿锵有力:“他说他叫红领巾。”
记者:……
小姐姐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优秀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整理好表情,对着镜头微笑:“感谢这位红领巾朋友提供的热心帮助。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在警方和民众的共同努力下,一定能还沪城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
周小宁原本紧握成拳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他看向沈祀,语气复杂:“红领巾?”
沈医生点了点头。
小孩没再说话,沈祀却深深蹙起了眉。
刚才电视里播放了朱令峰被捕的片段,也有朱令峰打了脸部马赛克的照片,周小宁眼中有厌恶,但情绪起伏却不算太大。不,准确来说,还没有听到红领巾三个字时来得震撼。
这其实是很不合理的,能让一个年幼的孩子产生心理创伤,进而迷恋上某一样特定的物品,那人的影响必然极其深刻,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厌恶。
难道是他想错了?
周小宁的心结其实不是朱令峰?
但如果不是朱令峰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沈祀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头绪只好作罢,他从书包里拿出昨天买的童话书:“听故事吗?”
周小宁看着封面上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脸嫌弃:“小孩子才听故事。”
沈祀挑眉:“你不是小孩子?”
周小宁不屑:“我八岁了。”
“八岁就不是孩子了吗?”沈医生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反正我不听故事。”
“那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