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朝当时就是跟随着重绛叶前去支援,看见了缩在桌子下面哭得不成样的司刻洛。那时智和盟的人像把司刻洛带走安置,司刻洛疯了一样反抗,上了七八个高级哨兵才把人压制住。
“难道不是这样吗?”
回忆完毕,昭朝疑惑地看向司刻洛。这件事是全阿利托人都知道的,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出入吗?
在他说完后,司刻洛的表情反而凝重起来。
半晌,他轻轻摇头,“你在现场。”
“我在现场,亲眼所见。”
昭朝笃定。
他们都在现场,也对彼此有所印象,这段回忆怎么可能会有出入呢?
除非……
“你被自己的记忆欺骗了。”
司刻洛说。
“阿利托律法,除特殊情况,随意修改他人记忆是违法行为。
况且,为什么不是你的记忆被篡改了,或者是创伤后遗症造成的记忆混乱?”
昭朝反问。
怎么可能?那些都是他亲眼所见,甚至司刻洛用那只手擦的眼泪他都记得,怎么可能是他的记忆出现问题。
司刻洛神情平静,“这也不是没可能,不过是我们各执一种真相罢了。”
“那你的真相是什么?”
昭朝追问。
但结合司刻洛之前所说的话,和他与斯塔舒之前对彼此怪异的态度,昭朝已经隐隐有所猜测。
大脑仍在探寻,理智却告诉他不可能。
这样的真相太过荒谬,倒更像是司刻洛臆想出来的。
昭朝抬眸,一双碧眼目光灼灼看向司刻洛,等待他道出他的那份真相。
司刻洛却说,“如果当真是有人不想让你知道……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听到他的拒绝,昭朝更确定这人只是在心里编了个故事,“你说,我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
但司刻洛只是摇头,绝口不再提这件事。
是他先提起,现在他却又不挑明。这种一口气被吊着不上不下的感觉让昭朝恼火不已,恨不得用点什么手段撬开这人的嘴巴。
“动用私刑也是违法行为,你应该不会做那么麻烦的事情吧。”
昭朝没有意识到,他的心思已经几乎写在了脸上。那双眼中的渴求太过明显,以至于在司刻洛明确拒绝后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经司刻洛这么一说,他愣了一下,哼笑一声,“放心,我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况且以你的身体,也用不上私刑。”
接着,昭朝语气一转,“我会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你最好也早点准备接受自己记忆错乱的事实。”
记忆出现问题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就这样吧,明天早点起来,我陪你去祭拜。”
从早上开始就没消停,昭朝是真的有些累了,刚说完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也渗出泪水来。
他睁开眼,见司刻洛还看着他,也没有理会,无精打采地站起来就往浴室蹭。
“记得换一个医疗包。”
司刻洛在身后提醒他,昭朝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待他洗漱出来,司刻洛还在客厅坐着,像是在发呆。客厅只留了窗边一条暖光灯,柔色的光却在司刻洛脸上落下一层深暗的阴影,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灰色的眼睛藏着光亮,在黑暗中眨烁。
昭朝本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只是沉默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栽倒在床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便轻而易举就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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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大概是心里装着事,昭朝醒的很早。不过满打满算也睡了七个小时,精神头又变得充足。
结果走出房门才发现,司刻洛比他起的还早。那人就坐在客厅、和前一晚一摸一样的位置,如果不是他的衣服换了一套,昭朝甚至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一夜没睡。
他穿着一袭黑衣,坐在阳光下却更显苍白透明,如一樽精美又易碎的艺术品。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透亮的眼睛弯了弯,对昭朝说了一声早上好。
“嗯,你起的还挺早。”
昭朝含糊应了一声,走进盥洗室。
等两人都收拾好从家出来,也只过去了二十分钟。
悬浮车一路往皇家陵园去,车上,昭朝注意了一下司刻洛的情绪。那人看着和平时无异,一直看着窗外,但手上却一直在给膝上的小灰狗顺毛。
从上车一直到目的地,走了多远他便顺了多久的毛。
华丽的白色拱门出现在眼前,昭朝出声,“到了。”
修长的手指骤然缩紧,小灰狗呜叽一声,那只手才回神似的松开。
悬浮车在陵园门口停下没多久,一路车队便开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辆大型悬浮车,后面跟着五辆护卫车。
昭朝和司刻洛从车上下来,看着第一辆车停稳,车门打开后一个容貌刚毅硬朗的中年男人走下来——是斯塔舒·沃登。
伴随着一声尖啸,一只金雕从远处飞来,在空中盘旋着。扭扭盘踞在昭朝肩上,被天上的动静引得嘶嘶吐信。
这是斯塔舒的精神体,作为一个成年高级哨兵,他的体格比昭朝和司刻洛魁梧不少,朝两人走来时,鄙夷不屑地目光如一把解剖刀从头到尾剖析着二人。
“谁准你来的?”
斯塔舒开口,强大的精神力压迫袭来,如此近距离,昭朝都难免不适地皱起眉头,司刻洛却毫无反应,连小灰狗都昂头挺胸坐的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