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年刚从极苦被带出的那段日子,重绛叶悉心照顾他,温柔地问他,“想吃什么”、“痛不痛”、“要不要出去玩”。
重绛叶长叹一口气,看向昭朝的眼神透着几分怜爱,“去我办公室说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重绛叶的办公室,还是原来的那间。
“你猜的没错,你的记忆的确有过更改。”
甚至没有任何过度,重绛叶上来便直接说道,这无疑是给了昭朝当头一击。
自己有所怀疑是一回事,但是得知果真如此,那又是另一回事。
“为……什么?”
昭朝眼中还带着一片讶异,语气中不免参杂了几分质问。
对于任何人来说,篡改记忆无疑都是一种欺骗。
重绛叶却眉头微皱,神情有几分不忍,“那个时候你还太年轻,那段真实的记忆对你来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一直存在在你的脑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因为它而崩溃。”
什么?
为什么会因为一段记忆而崩溃?
昭朝心头的疑惑已经逐渐盖过了讶异。
分明当年是司刻洛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确定现在的你是否还能接受,即便如此,你依旧想知道真相吗?”
重绛叶问他。
昭朝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答案。
见他这么执着,重绛叶只能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向书架上的一个保险柜。
昭朝的视线并没有跟过去。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紧攥的双手,不敢松开丝毫。因为他只要有所放松,双手就会抑制不住地颤抖。
半晌,重绛叶回来了。
“嗒”一声,昭朝抬起头,看见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生物贴片。
“既然想好了,你就自己看吧。”
重绛叶抬了下手,示意昭朝他要的记忆就在眼前。
被欺骗了将近十年的记忆,现在就要这样轻易的拿回来了吗?
昭朝有些恍然,眼前开始阵阵发晕,对于当下所有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忽地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没敢呼吸。
对面重绛叶的目光好似化作实质,如炙热的火焰将他烧灼着。
昭朝吐出在肚子里转悠了一圈的浊气,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糟糕的情绪都带走一般。他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露出腿面上皱皱巴巴的两块抓痕。
怕什么?本来不就是他要看的吗?
想到这,像是打了一阵激素,昭朝动作果断迅速,一抬手抓起那块生物贴片,便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便进入了贴片中的记忆。
在他的对面,重绛叶看着已经开始读取记忆的昭朝,幽深的双眼中划过一丝带着杀意的寒芒。
司刻洛·沃登。
还真是送给他了一个大惊喜。
此时,贴片中的记忆已经开始涌向昭朝的脑中。
失而复得的充盈和难以适应的陌生情绪在反复交错拉扯,昭朝整个人像是身处一片汪洋大海,随波沉浮。
渐渐地,眼前开始明晰起来,却并不是重绛叶办公室的景象。
奢华精美的浮雕,还有那朵巨大的莲华……
惨叫和厮杀声涌入昭朝耳中,扰得他捂住了双耳。
忽然,一股力量轻轻拿开了昭朝的双手。
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最后又在昭朝响起,是重绛叶。
“去看看沃登小王子。”
重绛叶对他说完,就赶紧指挥着那些随后进来的智和盟士兵去帮助皇室抵抗闯入者。
沃登在哪?
昭朝的视线转了一圈,入眼都是触目进行的血迹和残肢,还有一闪而过正在和入侵者打斗的斯塔夫·沃登。
“你还愣着干什么?小王子情况不太好,你快去看看!”
重绛叶指挥完过来一看昭朝还在原地,随手拽了一个士兵,让他保护着昭朝去找司刻洛·沃登。
士兵将昭朝护在身后,“遵命,副将。”
昭朝眉心动了一下,终于,他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司刻洛。
刚成年的司刻洛五官精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浓密的羽睫垂落,遮住紧闭的双眼。
睡美人。
昭朝不合时宜地想起重绛叶曾经给自己讲过的那个古老的童话故事。
司刻洛的旁边,还有另一个容貌昳丽衣着华贵的女人,正将他拥在怀里,一下下轻柔地拍着他后背,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应该就是司刻洛的母亲了。
昭朝在士兵的保护下,来到了司刻洛的面前。
司刻洛的母亲见到有人靠近,第一反应是拿起了身边的长剑,满脸敌意地看着昭朝。
“他的情况不太好,我来看一下。”
昭朝说,接着又补充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智和盟的。”
女人半信半疑放下了长剑,在昭朝想她展示臂章后才彻底放下戒心。
“你是向导吗?”
女人从昭朝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向导素,听到昭朝嗯了一声后,她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你帮帮洛,他的情况不太好,我不能给他疏导……”
已经拥有哨兵的向导无法再给其他哨兵做精神疏导,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