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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太子妃 第188节
    她又想起数日前的那个可怖的梦,那回她还能自我宽慰,裴琏不上战场,不会有事。
    可现下,裴琏上战场了,那个梦……
    那个梦会不会成真?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明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无尽的恐慌如冰凉的潮水浸没过胸腔。
    不会的,他可是龙子凤孙,有苍天保佑的。
    明婳心下默念,却是越想越慌,最后干脆提着裙摆,直奔后院小佛堂,烧香祈福。
    也不知是明婳的诚心打动了佛祖,还是裴琏于军事上也是天赋异禀,五月初,大渊军在太子的带领下,直捣东突厥王庭。
    东突厥国师斛律邪下落不明,汗王莫铎往西边逃跑途中,被太子抓住,枭首示众,脑袋还被挂在高高的旗杆上,绕城三圈,以示大渊国威。
    大捷的消息传回北庭时,百姓们奔走相告,齐呼“大渊万岁,太子千秋”。
    明婳得知这喜讯,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空落落,莫名有些不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
    但看着大家伙儿都喜气洋洋的,她也只好将这一丝不对劲压在心底,权当自己多想,也与众人一道期待着大军凯旋。
    五月二十日,太子带着负伤的肃王父子,先领了五千军马回城,副将崔公瑾带领余下兵马留驻东突厥,平息余乱。
    虽只是部分军马归来,但入城那一日,百姓们夹道欢迎,掷果盈车,热闹非凡。
    肃王妃带着明婳亲自去城门迎接,远远看到那飘着“肃”字的虎纹旗时,便抑制不住淌下眼泪,牢牢抓着明婳的胳膊:“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明婳心里也是欢喜不已,踮起脚尖,满怀期待地望向那乌泱泱行来的五千兵马。
    领头并行两人,一人着金铜色甲胄,身形魁梧高大,正是大渊战神,肃王谢伯缙。
    而与肃王并肩骑枣红马的另一人,身着银甲,戴银色面具,虽瞧不清面孔,但看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也是一派威风凛凛,贵气逼人。
    远远见到打头的只有两人,肃王妃心下一阵揪紧——
    这大半个月来,无论是前线传来战报,还是她给肃王寄信,至今都未得到长子伤势的确切消息。
    她还记得出征那日,长子一身战甲,与太子并肩而骑,两个年轻儿郎都健健康康、精神奕奕。
    可现在......
    陪在自家夫君身旁的,唯有太子,再不见长子的身影。
    作为母亲,肃王妃心下酸涩难言。
    但作为王妃,大军凯旋的大喜日子,她也努力摆出一副欢喜的笑脸。
    待到大军走近,肃王妃先看向肃王。
    见他面庞刚毅沉静,眉眼间却难掩大伤未愈的憔悴,她眼眶微热,却也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平安健全的回来了,已是万幸。
    只是再看肃王身旁那道萧萧肃肃的高大身影,却是一阵恍惚。
    太子的身形,如何瞧着这般像……阿狼?
    她以为自己是太过思念儿子而产生了幻觉,用力眨了眨眼。
    而一旁的明婳也盯着马背上那道银色身影,呼吸屏住。
    这不是裴琏。
    哪怕身形瞧着相似,哪怕他的脸被银色面具罩得严严实实,但这绝不是裴琏。
    同床共枕那些日夜,裴琏熟悉她的身体,她亦熟悉他的。
    既然不是裴琏,那这个戴着面具,胆敢顶着太子头衔的人是谁?
    疑问同时浮现在母女俩的心里。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马背上的肃王也看到了城门前迎接的妻女,原本紧锁的眉宇也微微舒展。
    他先安慰般地朝妻子点了下头,再看一旁的小女儿,神色似是一滞,而后偏过脸。
    若说方才明婳还能自我宽慰,也许裴琏此番上战场杀敌,背肌练壮实了些,腰也练得粗了,脖子也晒黑了……
    现下见到自家父亲避开的目光,霎时只觉一盆冰水兜头泼下,从头到脚透心凉。
    “婳婳。”
    冰凉的手指被捏了两下,明婳怔怔转过脸,便对上肃王妃盛满担忧的美眸:“先别忧惧,回家再说。”
    原来在真正忧愁难过时,这种安慰的话语,真的不痛不痒,毫无作用。
    明婳勉力扯出个笑容,道:“好。”
    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前些时日她安慰阿娘时,阿娘是不是也是这般感觉?
    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可言。
    从城门回到王府的一路,明婳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静坐在马车里,不言不语,脑中却闪过无数可怕的猜想,每一个都叫她心口钝痛,不敢细想。
    然而再如何害怕,终有面对现实的一刻。
    甫一迈进王府,百姓欢呼雀跃的声响隔绝在朱色大门在外,明婳便再顾不上其他,踉踉跄跄跑到那身形高大的银甲男人面前。
    她仰着脸,目光颤动,嗓音也因过度紧张而沙哑:“你是谁?”
    那银甲男人垂下的拳头攥紧又松,松了又紧,好半晌,终是开了口,声音透过面具格外沉闷:“婳婳,是我。”
    这声音!
    是哥哥!
    明婳惊愕地睁大双眸。
    一旁的肃王妃也是震惊不已:“阿……”
    狼字还未出口,便被肃王一把按住,以眼神示意她先别出声。
    肃王妃也从乍时的惊喜中回过神,意识到另一件可怕的事,面色陡然变了。
    “他呢?”
    明婳红着眼眶,定定地看向银色面具后的那双眼:“他在哪。”
    面具后的是哥哥,那裴子玉去哪了?
    谢明霁一时有些不敢直视妹妹的眼睛,喉头艰涩地滚了滚,才道:“随行的马车里。”
    明婳原以为那随行一路的马车是载着哥哥,却原来……
    她面色一白,转身便朝侧门跑去。
    “婳婳!”谢明霁担忧喊道。
    “让她去吧。”
    肃王面容凝重,沉沉压下一口气:“迟早会知道的。”
    第102章 【102】
    【102】
    跑去侧门的途中, 明婳脑中闪过无数的猜想。
    她原以为有了心理准备的,然而看到暗卫阿柒推着轮椅走来时,心脏还是猛地缩紧。
    轮椅上的人从头到脚都被一顶帷帽遮得严实, 瞧不清模样, 但那自然垂在腿侧的手, 还有那高大颀长的身形,皆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怎么会认不出呢。
    毕竟是那样喜欢的人。
    阿柒也没想到太子妃会在这时过来,看着她跑得满脸通红, 却又戛然止步,迟迟不敢上前的模样, 阿柒的目光微动。
    他推着轮椅上前, 躬身行礼:“谢二娘子。”
    明婳的视线始终落在轮椅之上, 见那人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无知无觉的木偶般, 心又沉了沉。
    “裴子玉。”她嗓音颤抖着:“是你吗?”
    轮椅上的人仍不声不响。
    明婳蹙眉, 有些迷惘地抬起头。
    阿柒面孔肃穆,语气沉重道:“殿下身中奇毒,至今耳目闭塞, 昏迷不醒,还请您见谅。”
    “中毒?”
    明婳脸色陡然变了, 再看阿柒那凝肃的神情, 一颗心好似坠入无尽冰冷的深渊。
    她颤抖着手指, 撩起帷帽轻纱一角, 映入眼帘的是被锦带固定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头颅微偏, 倒靠在头枕之上, 那双素日清清冷冷的狭长凤眸此刻紧阖着,根根分明的长睫在眼窝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多日不见, 他消瘦了许多,双颊朝下凹陷着。
    又因着只掀起一角轻纱,他半边脸笼在阴影里,半张脸在明处,愈衬得长眉如墨,肤色如雪,骨相立体而深邃。
    恍惚间,明婳想到了小公主裴瑶常常抱在怀中的那个磨喝乐。
    此刻的裴琏,无声无息,就像个瓷做的偶人。
    漂亮,精致,却安静得叫人心颤。
    泪水几乎是难以克制地涌上眼眶,喉咙也好似被一只手掐住,明婳张了张唇瓣,想唤他的名字,可颤抖的声带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怎么会这样……
    明明出征前夕,他还好好的,那双醉意微醺的眼睛还灼灼盯着她,与她道:“孤定会平安回来,不给你改嫁的机会。”
    当时她哼哼道:“都和离 了,我改不改嫁关你什么事。”
    他抓住她的手,拦住她的去路:“谢明婳。”
    只唤了这么一声,旁的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