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找完了,就是人还没到齐。小侯爷交待盯住的那几个实在是本事不小,刻意留在最后一批也给他们找到了,眼下就剩下那个叫林樾的没着落——”
“才一个?”陆询皱了皱眉,“罢了罢了,剩下的放进国子监磋磨也一样,快喊停结束吧,免得再生什么变数——”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一个老生连滚带爬地跑到陆询面前气喘着道。
“回来就回来,没有木牌结果都一样。”陆询不耐烦地招招手。
结果那老生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他们有牌。”
“什么?不可能啊?木牌定额就这么多!只有前三名的牌子是固定不发的,但两块都在我们的手里——”
陆询身旁的老生将信将疑道。
“是真的!林樾还有梁映!两块牌子,一块壹号,一块叁号!”
“什么?!”
在交椅上懒散了一夜的陆询突然站起。
他不是疑惑叁号牌怎么出现在了梁映手中。
而是他不敢相信,壹号牌的出现。
壹号,国子监唯一不捏在手中的木牌。
无论外舍、内舍、还是上舍。
壹号木牌,只属于一个人。
那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怎么,这壹号牌不好用吗?”
戴着银质面具,身披月白狐裘的清雅身形,穿过重重人群站到了陆询面前。
第080章 入上舍
京中人人皆知。
当今太子因当年宫变一事, 身骨孱弱。
为保沈氏嫡长血脉,遵国师之命,打造了一副用以压制灾厄,稳住紫薇命格的银面献给太子。自此太子便脸带银面, 在宫中深居简出。
平日里只有摄政王, 与身为太子伴读的望门贵族通过重重宫门通传, 细致到发丝的查检才能得见。
今日怎么会突然毫无征兆地, 现身在辟雍学宫这等洛京城郊之地?身边还没有宫人随侍…
如此隐秘。
是为谁而来呢……
陆询心中再有算盘不断。
现下也得屈下双膝, 在白裘银面的男子脚前稳稳拜下。
“竟不知是太子殿下驾到,陆询惶恐。”
陆询这一跪,像是往一面沉静的湖面投掷下一枚巨石。
以陆询为中心的学子们如同荡开的波纹, 一层一层诚惶诚恐地跪拜下去,口中先后不一念着参见太子殿下的话。
不同其他人, 祝虞瞿正阳等人更奇怪林樾怎么和太子殿下站到了一起,关道宁却先一步反应过来,拉着皆是无权无势的二人,先跪了下去。
须臾,不齐整的话声都被俯低的身子
压了下去。
萧定安面具下的眼眸冷淡地掠过这司空见惯的场面, 却在身后之人不得不从众跪下时,伸手阻在她将俯的肩头。
“你不必跪。”
被扳起的人微微一僵,
她抬眼, 眸中的诧异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
林氏指令隐秘,同为林氏, 不知彼此指令者常见。
但林清樾从未想过,竟是萧定安执行太子替身的指令。
当年太子三岁失踪, 也就是说,萧定安三岁便就被抱回了东宫。
他很早就明白林氏不会让他死, 也不会让‘萧定安’活着。怪不得在暗部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萧定安身上总是充斥着一股悲观无畏的木然。
他的一生都被教导着用他人的模样活着。
这若是能再这至高之位上,装上一辈子也就罢了。
但现在,她带着真正的太子回来了。
林清樾的余光扫过她身边的少年。
他也没有跪。
终究是在东宫稳坐了十七年。
萧定安扶起林清樾后,对着地上一片毕恭毕敬的人头并不急着施恩,银面侧了侧,只看着少年,像是好奇他会不会跪。
而梁映一身玄衣浓重得似乎将整夜的暗色都吸尽,与那雪白狐裘的主人如同天生的日与夜,难以调和地分处在这片土地之上。
场面一度凝滞。
林清樾一边偷偷拉着萧定安的衣角,使着眼色。
一边心道:梁映这些时日,对太子的身世和召之即来的暗部势力,已能得心应手的掌控。如今的他,怎甘心向明摆的替身行礼——
耳边忽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林清樾始料不及地转头,眼睁睁看着少年撩起下摆,单膝跪地。
深幽的眸光从她身上轻轻划过,随即低了下去。
“见过太子殿下。”
他竟跪了……
林清樾拽着萧定安衣袖的手轻轻松开。
萧定安俯视着少年,清雅的嗓音下一刻温柔地响起。
“都起来吧。大家也知清河宴在即,听闻国子监来了一批很有才学的学子,吾便想来见识见识有无可用之才。”
说着他转头对着林清樾温和一笑,又对陆询道。
“这位学子与吾半路相识,胆识才学皆过人,因此吾将这壹号牌给了他,不知道有没有坏了你们问心的规矩?”
陆询哪里再敢表露一丝刚刚的傲慢,恭顺道。
“太子殿下慧眼如炬,此子即是殿下钦点可应战清河宴,陆询不日便上报给学正,另填应战书,让其入读上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