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岁遥下意识握紧裴行路的手掌,说:“哥哥一定是以前不听话,所以外婆才会不向着你。”
“是是是,我反省。”裴行路眼中闪过一丝水光,却是微笑着:“外婆看到了吧,岁岁都给您说话呢。您就安心在底下享福吧,有什么不够就托梦,烧给您。”
祭拜完之后,两个人回车里。
裴行路沉静片刻,渐渐缓了过来。
“别难过,哥哥。”凌岁遥靠近,发现裴行路的眼睛泛红,替他揉了揉眼尾,轻声安慰他:“外婆看到你现在的生活,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七年过去了,”裴行路牵过他的手,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低声说着:“每次想到外婆去世还是很难过,心脏刺痛。只是今年这个时候,更加苦涩。她照顾我,都没享过什么福,我好不容易遇到爱人,她也看不到了。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岁遥抱着他:“命运向来无常,我们活着的人,珍惜当下就好啦。而且人类的寿命有限,我们会慢慢衰老直至死去,到时候就可以看到过往的亲人啦。你见到你外婆,我也可以见到我爷爷。诶?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看着我们呢!”
裴行路笑了,“你还挺会安慰。”
“哄自己嘛,走出来就好。”凌岁遥亲他。
……
裴行路开车回小镇的院子。
这里他每年都会回来打扫,故而七年过去了,还是如从前一般的布局模样。只是物品稍有些陈旧,透着过往的气息。
凌岁遥四周看着,很是新奇。
裴行路说:“宝宝,你在车里坐一会吧,我收拾一下,大概半小时左右。很久不来了,这里灰尘有些重,你小心过敏。”
“我和你一起打扫。”凌岁遥戴好口罩和毛线帽,“我还提前吃了过敏药,这样就不会过敏了。而且这是你住了好多年的家,我要看看的。”
毛茸茸的毛线帽一戴,裴行路忍不住抬手揪了揪,“那好吧,小宝宝。”
凌岁遥口罩下的脸颊一红,拉着他的手嘀咕:“怎么又多了一个称呼?好幼稚呀。”
裴行路将他带到屋内的镜子前,理了理他的毛线帽,含笑道:“宝宝,你现在很像只兔子,知道吗?羽绒服是白的,帽子也是白的,露出来的皮肤也是白的……白里透红的。”
裴行路将他的围巾拉好,眼神偏深。
这么白又嫩的皮肤,就很容易留下吻痕。
“不许这么叫,很幼态,我也就比你小三岁而已。叫、叫宝宝就可以了。”
凌岁遥很喜欢这个称呼,充满了很多爱。
裴行路挑眉,“好的,宝宝。”
凌岁遥耳根一红,小声说:“不要这样子,这是在外婆家。我要擦桌子了,你去扫地吧。”
说着,真的找了一块干抹布,拧开自来水润湿。
“少爷,我来擦吧,水很冷。”裴行路快步上前,拦着他拿过抹布,有些无奈,一本正经地说:“外婆啊外婆,我们岁岁是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身体又不好,还爱过敏,您说,是不是让他坐着最好?”
裴行路打了个响指,郑重其事:“啊,没错,外婆让你坐着。”
凌岁遥不服气:“……我也要干活呢,我不要一个人坐着。”
“好好好,凌少有命,不敢不从。”裴行路逗他好玩,没办法,只好找出一个塑胶手套,给他戴上,然后将拧干了冷水的抹布给他,“擦窗户?”
这下凌岁遥高兴了,兴致勃勃地去擦窗户了。
裴行路请隔壁的多年邻居老太太买了菜,回来一看,所有的老式旧窗子,被凌岁遥擦得锃亮,一尘不染,都能反光了。
擦完窗户后,就去擦桌子和厨房,哪里需要擦哪里,简直就是勤劳的小蜜蜂!
收拾完之后,裴行路去厨房做饭。
凌岁遥打了个喷嚏,就着热水吃了颗过敏药,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小马扎上看夜空的烟花,一边看一边画画。
除夕夜,万家灯火辉煌,声音不绝如缕,这边炸完那边炸。
裴行路担心他受不了这个刺激,帮他戴好护耳朵的帽子。然后又从车后备箱里,将烟火棒拿出来,点燃好递给他,“小心点。”
凌岁遥第一次玩,慢悠悠地左右摇摆烟火棒,听着这滋滋的声音,明亮的火光,欢喜极了。
虽然只有他和裴行路两个人,但依然觉得好热闹又非同寻常的除夕。
烧完所有烟火棒之后,凌岁遥继续画画,这次画的是烟花夜幕下的小院。
画完最后一笔梅花时,一辆豪车在烟花声中疾驰而来,驶入小院。
……
裴行路放下锅铲,将凌岁遥拉到自己身后,冷着脸打量不速之客,说话更是毫不客气:“你有病?来这里干什么?”
“小裴,我好歹也是你爸,说话别总是这么难听嘛。你要是肯接我电话,我也不至于跑这么远过来,这个地方真是……”
前几天下了雨,江强刚一下车就踩到了潮湿的泥泞,裤腿和鞋子都溅上了泥土。这会溜着昂贵的裤腿,挤出几个笑,脸色又难看又憔悴。
“这位就是凌小少爷吧,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啊,冲喜还真有用。”
江强看向凌岁遥,笑意更深。
凌岁遥皱了皱眉,莫名觉得不适。
“我没爹,少攀关系。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