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杏雨端回蜂蜜水,云舒便因为醉意困倦先睡着了。
她侧身, 面朝内睡着, 一只手搭在锦被之上,云舒的睡姿一向不算好, 她稍稍动了下,那丝滑的寝衣便卷到皓腕之上。
露出手肘内侧, 那个小小的胎记。
——红色的,像一轮未满的月。
见云舒睡得香,杏雨端着那碗温度正好的蜂蜜水发出一声叹息, 又不忍心再叫醒云舒, 只能放任她就这么睡了。
杏雨转手将蜂蜜水搁在桌上, 复又重新去炭娄里取了些银丝炭块添进炭盆里。
待要回去歇下前,
杏雨走到床榻边, 想要替云舒拢被时,发现她另一只手上竟然还握着那支——翡翠海棠花玉簪。
杏雨猜测,或许,小姐那会儿说她要看时,便已经是困极了的状态了......
不然, 也不会睡得这么快。
也或许,是真的醉得厉害。
她想, 下次可再不能由着小姐喝那些桃花酿了,她的酒量太浅,自己比她还多喝了一杯都没事儿,小姐才喝了两杯就醉了......
杏雨试着将玉簪给抽出来,却意外发现云舒握得很紧,她试了几次,眼看就要得手,云舒一个翻身,将簪子尖端抵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只余后面半截,露在外。
这次杏雨不敢再动了,一是怕没收着力道伤到她,毕竟小姐的肌肤嫩得能掐出水,这薄薄的手心皮肤,玉簪锐利的尖端,若是扎进她的肉里便不妙了。
二来杏雨也担心,她万一用蛮力将东西给弄坏了,到时候小姐就没办法将东西还给人家了。
***
翌日。
宋云舒是被后背下面的硬物硌醒的,她未睁眼,意识还迷蒙着,双手胡乱地往锦被里摸了摸。
摸到了根细细长长的东西。
她将东西举到眼前,缓缓睁开双眼,待看清是那根玉簪之后,又呆愣了片刻。
这东西怎么在她床上放着?
“小姐,你醒了。”
杏雨端了洗漱的东西进来。
宋云舒举着簪子,疑惑地望向杏雨,“......这?”
“小姐不记得了?”杏雨将装了水的铜盆放在面盆架上,走到床榻前,“昨日临睡前,小姐说要瞧叫奴婢找出来......”
“哦。”宋云舒了然地点点头,掀开被子下榻,“我就说怎么在这儿呢。”
杏雨从椸架上取下已经熨烫过的衣裙,替云舒穿上,笑着劝诫道:“依奴婢看,小姐以后还是少喝酒为妙,奴婢也是今日才晓得,小姐不但酒量浅,醉后还不记事,这可不好。”
宋云舒:......
杏雨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麻利地替宋云舒整理好衣裙。
宋云舒洗漱好后,没立即去外间用早膳,而是朝撑开的那扇小小的支摘窗看去,此刻外头依旧鹅毛大雪纷飞。
几个小厮和丫鬟,拿着竹条制成的粗扫帚和推雪工具,正在卖力地清扫庭院里那得有半尺高的积雪。
几个人冷得直跺脚,却半点都没想着要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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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有宫宴,杏雨服侍好云舒穿衣后,便拿了钥匙去库房,云舒说了几样首饰,叫她去库房里先找出来,宫宴那日有用处。
杏雨走后,宋云舒囫囵用了几口早膳,便放了筷子不愿再吃了。
桌上的鲜虾粥和几样爽口小菜都还剩下不少。
燕云冒着风雪从外进来,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路过摆放在外间东侧的餐桌,扫了眼上头的碗碟,见云舒吃得少,忍不住劝了几句,“小姐,你用的太少了,再用些吧。”
“或则,小姐早上还想吃什么?奴婢叫小厨房再做。”
“不了,我没什么胃口。”今日宋云舒确实胃口不佳,昨夜喝的桃花酿后劲儿十足,她这会儿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那小姐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吧,杏雨姐姐一早就拿了方子去外头抓回来的,还嘱咐奴婢说小姐怕苦,叫奴婢多放些饴糖。”
“小姐不知,奴婢可是往里足足放了三大勺呢。”燕云邀功似地将醒酒汤递给云舒,“小姐尝尝,可甜了。”
宋云舒伸手接过,碗外壁的温度稍稍有些高,但不算烫人,双手捧上去正好还能捂手取暖。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甜蜜的汤液顺着喉管进│入身体,似乎连呼吸都甜腻了起来,云舒眯着眼睛笑起来,“燕云,真的好甜啊。”
燕云笑而不语,心想,杏雨姐姐可真是太了解小姐了,她开始觉得两勺饴糖就足够了,结果杏雨又让她再加一勺。
杏雨说,小姐极其嗜甜。
吃甜食时会很开心。
现在,她信了,因为小姐喝完那碗甜得腻嗓子的醒酒汤后,看向她的那双星眸笑得都快弯成月牙了。
***
眼瞅着,今日落雪什么也做不了。
宋云舒干脆蹬掉绣鞋,又蜷缩回暖榻上,捧起那本还差十来页就看完的游记,津津有味地继续看起来。
燕云没有打扰她,径直去高脚案几上放置的鎏金螭兽博山炉里,点上一撮云舒常用的沉水香。
片刻后,博山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怡人的香气瞬间盈满整个房间。
宋云舒看得专注,全然不在意四周的动静。
燕云又唤了外头的小丫鬟进来,将外间桌上那些饭食撤了下去。
小姐不喜房里留有太多人伺候,如今她虽已荣升为小姐房里的二等丫鬟,但除了杏雨姐姐,小姐是不惯其他人在身边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