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着是道歉,还是将温氏损了一通。
老夫人道:“你弟妹都向你道歉了,你就起吧。”
就这么三言两语就完了?温氏今日可是打定主意不管撒泼还是打浑,都要将管家权要过来。
老夫人一见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道:“我知道你委屈,娘也准备将管家之权还给你的。”
温氏眼睛一亮,何氏急了,刚要说话,就让老夫人瞪了一眼。
老夫人揉揉头道:“只是如今阿筠回府了,你又要照顾阿筠,阿筠是宫里头长大的孩子,怠慢不得。”
温氏一听这话更气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将管家之权给她,还要她尽心伺候姜筠那个丫头,这老夫人的算盘还能打的更响些吗?
老夫人道:“好了,都回去吧,我今日累了。”
温氏本还想说什么,外头姜简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说姜简哭了,温氏也顾不得别的了,恨恨的看了何氏一眼,带着人去看姜简。
万氏早在老夫人说都回去的时候便起身告退了,此刻屋中就剩了老夫人和何氏两个人,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你呀,又去招惹她做什么?”
何氏道:“娘,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小家子气的嘴脸,自己都是庶女出身,还装的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行了,你再瞧不起她,有句话她倒是说对了,妻凭夫贵,她如今是国公府夫人,娘将这管家之权给了你,你行事也别太过张扬,她若真不管不顾了,将来吃亏的是你。”
“儿媳知道了。”
何氏心里也明白,这卫国公府早晚都要交给温氏,到时候她们二房还不知要去哪呢,她现在不多捞点,将来分家了,好处可都要让温氏占去了。
温氏见姜简在哭,瞥了眼姜筠和趴在她怀里的姜箬,倒也没说什么,只说让姜筠回去好好休息。
姜筠从宫里过来,又经了这一番闹剧,确实有些累了,跟着李掌设回了卫国公府为她准备的院子。
她的院子离老夫人的松画堂不远,中间隔了两个小花园,穿过一处小鱼池,再转个弯就到了。
院子的名字一看就是新改的,叫迎筠院,正屋是一排青琉璃瓦悬山顶屋子,面阔五间,东西两侧各有面阔三间的厢房,正房门前留了两个小花池,里面种了两颗桂花树,廊下站着几个粉衣丫鬟,在那里看着姜筠从宫中带来的人忙进忙出的,插不上手。
巧荷带着人迎过来道:“小姐回来了,里面已经收拾妥当了,先歇一歇,等会让小厨房送饭。”
姜筠愣了一下,这院子......上一世好像没有。
李掌设笑道:“小姐,这就是你的院子了,咱们进去瞧瞧你喜不喜欢,这院子可是殿下亲自画的图,命人送到卫国公府的,里面的摆设也都是按着小姐的喜好来的。”
难怪了,难怪这卫国公府的人对她如此热情了,原来她还未回来,程文佑就让人在卫国公府动土修院子了。
走进里面,果然,同她在泰宁殿时的摆设一模一样。
屋外忽然传来交谈的声音,李掌设皱了皱眉,走出去,冷声训斥:“都做什么的,还不退下。”
那几个丫鬟正是先头老夫人和温氏塞到这院子里的。
领头的丫鬟原先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鬟,名唤春梅,对着李掌设行了一礼,道:“奴婢们是老夫人和夫人派过来伺候小姐的。”
她只说过来伺候小姐,老夫人说她过来是做三小姐的贴身一等丫鬟的,可如今看小姐身边已经有了伺候的人,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女官,她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李掌设自然知道她们是姜老夫人和温氏派过来的,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这点小把戏她又怎么会看不清。
“老夫人那里过来的回老夫人那里去,夫人那里来的回夫人那里去,三小姐这里用不上这么多人。”
那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春梅一脸为难道:“这不太好吧,老夫人和夫人已经把奴婢们派过来了。”
李掌设懒得跟她们多说,道:“小姐不习惯有不熟悉的人在院子里,你们若是不愿回老夫人和夫人那里去,那就将身契拿来,自有你们的去处。”
她说完便往里走,吓得外头几个丫鬟直打颤,也不敢多待,这意思就是不回去就将她们卖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送礼
没多会外头就清净了,那些从哪来的丫鬟都回哪里去了,这屋子里的摆设都同泰宁殿一样,便是连伺候的人也没换,就是少了每日督促她读书练字的程文佑。
她们虽哄着自己说殿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可她却是清楚,程文佑这一走就是五年。
程文佑从卫国公府出来没有回皇宫,而是去了慈安寺。
马车到了慈安寺,程文佑从车上下来,先是随着僧人到大殿中拜佛,然后便一个人往林皇后的住处,立在窗前,待听到里面轻微的响动,唇角微微勾起。
开口道:“母后,儿臣这次来,大概要有一阵子不能过来了,儿臣要去西北军营了,儿臣记得幼时母后以前同儿臣说过,想要让儿臣成为一名大将军,将来保护母后,辅佐皇兄,保护妻子,母后教导,儿臣不敢忘。”
他静默半晌,又道:“母后,儿臣四年前养了一个小姑娘在身边,她非常可爱,聪明伶俐,如今已经五岁了,儿臣也是养了她在身边才知母后当日教导儿臣的艰辛,儿臣走后,母后若是想找人聊天,可以让安姑姑去将她接过来。”
“她叫姜筠,是卫国公府的三小姐,她生母早逝,从一岁起便养在儿臣身边,如今儿臣就要走了,那小丫头也不知会不会哭,母后能替儿臣照拂她一二吗?”
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回应,他也不气馁,从前他只能远远的自言自语,如今已经被默许到窗前来说话,他知道,他说的,母后都能听见。
姜筠睡了会,醒来时就见李掌设手里拿着个红面的小册子在那里对着单子,她揉了揉眼,巧荷端了杯茶递给她喝。
李掌设见她醒了,放下手中的册子,笑着对姜筠道:“小姐饿不饿,让她们摆饭好不好?”
姜筠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精致的膳食,都是姜筠爱吃的,巧荷站到她身后替她夹菜,也不用她点,只需一个眼神,要吃哪个巧荷就领会了。
姜筠吃饱后,低垂着眼看巧荷给她斟茶,外头进来禀报,说是夫人过来了。
隔扇打开,温氏满脸堆笑的走进来,姜筠站起来给她行礼,温氏伸手扶住她道:“阿筠初回府,可还习惯。”
姜筠点头:“劳母亲费心了,这屋子同阿筠在宫中住的一样呢。”
温氏眉眼抽了下,这哪里是她费心了,哪家有像她这么娇贵的小姐,一出生就抱到外祖家养,一岁后抱到宫里养,还没回府,这府里就开始给她建院子,那宫里的殿下还每日派人来盯着,她一个嫡母,如今竟让老夫人以照顾这娇贵的小姐为由,驳了她要回中馈的想法。
偏自己还要好好的照顾她,不能让她觉得不舒心。
“住的习惯就好,母亲就怕你刚回来不习惯,只是你这院子里伺候的人少了些,母亲为你挑了几个机灵的丫头。”
这还是没歇了要往她院子里塞人的心思。
姜筠故作不知,道:“我身边有李姑姑和巧荷就够了啊?哥哥给了我八个丫头呢,够用了。”
温氏含笑道:“这哪够呢,你是卫国公府的嫡小姐,这往后出门,身边多跟些人,也有面子些。”
李掌设听了这话觉得这温氏有些不像样,这面子哪是多带些人就能有的,这不是要教坏小姐吗?
她心下有些不悦,只是温氏是卫国公夫人,是小姐嫡母,她也不能将人赶出去,累了小姐名声,只等着她走了,再同小姐说说,让小姐记住不可纷华靡丽。
姜筠点点头,一副对温氏的话很赞同的样子,李掌设正要提点姜筠,就听姜筠道:“ 母亲,女儿年纪小,倒是不在意这些,女儿在宫中见那些来往的夫人穿戴莫不是金头银面,母亲身为卫国公府夫人,却如此简约,女儿初回卫国公府,就送母亲一套赤金的头面聊表孝心吧。”
姜筠一派天真的说完,温氏反应过来时,面前已经摆了金灿灿的赤金头面,温氏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晕,气的肝疼,这哪里是要表什么孝心,这分明就是嫌弃她穿戴的不好,没个国公夫人的样子。
银钱一直都是温氏心中的痛,她未嫁是家中的庶女,嫡母对她也就是面子上的事,她拼命讨好嫡母,才得了嫁到卫国公府的好亲事,虽说是续弦,可也是正头夫人,比那几个跟在嫡姐身边只能为妾的姐妹强多了。
可嫡母为她准备的嫁妆并不多,嫁到卫国公府后,那中馈更是被何氏一把抓,她每月就靠着那点子月钱,值个什么,稍精致些的头面都要咬牙才能买下来,也就公爷偶尔还能拿些银钱贴补她,那何氏也不知贪了多少东西,老夫人又偏心,有些好东西都往姜篱那里送,万氏那里就更不必说了,她自己的嫁妆就够她吃几辈子都吃不完了,上头还有个尚书左仆射夫人,三五不时的给姜筝送东西。
她也不好让阿简在姐妹中落了下乘,姜篱姜筝有的,她的阿简自然也不能少,院子里的下人都说她这个做夫人的不大度,打赏都比旁人的少,又哪里知道,她们的这个夫人也是实在拿不出银钱呢,有点银钱也让人拿去给阿简打首饰去了。
如今让姜筠这个小丫头拿着个赤金头面,这就像是在打她的脸。
姜筠眨眨眼,有些委屈道:“母亲不喜欢这赤金头面吗?若是不喜欢,就再换一套就是了,我年纪小,也不知母亲喜欢什么,母亲若是不喜欢尽管说出来,让李姑姑挑一套好的。”
温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不用,母亲很喜欢。”
姜筠道:“母亲喜欢就好,我看那些夫人都是这么戴的,母亲以后出门戴上这副头面定能更加有面子。”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面露为难道:“母亲,我有些困了。”
温氏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再多待非要让这小丫头给气死。
她站起身道:“是母亲思虑不周了,这就走。”
姜筠道:“李掌设,你送送母亲。”
还要送她?那她还怎么将那副赤金头面藏起来。
温氏瞥了眼贴身丫鬟紫云手里端着的赤金头面就觉得心里一阵发堵。
李掌设对着温氏微微躬身,将温氏送出去,到了廊庑见那里站着的丫头有几个是今日才被她赶回去的,那几个丫头见了她都有些发慌,显然还记得李掌设那句颇具威严的将身契拿来,自有你们的去处,讪讪的跟在后头。
李掌设一直将温氏送到了院门口,感觉有几道视线缩了回去,心道,这卫国公府果然是个不省心的地方。
李掌设推开隔扇门,就见姜筠托腮坐在那里,一脸兴冲冲的问:“姑姑有没有将母亲送到院门口呢?”
李掌设笑了笑,宠溺的看着她道:“送到院门口了,外头的人都看见了。”
姜筠满意的捏了块酥皮马蹄糕放到嘴里,李掌设斟了杯茶给她,道:“可不能再吃了,仔细积食。”
姜筠嘻嘻笑了一下,小手悄悄的往令一个盘子里伸,李掌设抿着嘴看她,姜筠伸着食指撒娇道:“姑姑,就一块,就一块好不好。”
李掌设无奈道:“你呀?”
李掌设是看着姜筠长大的,也不舍得拘着她,姜筠听话,知道什么对她好,小孩子偶尔贪嘴些算不得什么。
雪松院里姜简一见温氏回来,目光就被温氏身后紫云手里端着的红漆木托盘上的赤金头面给吸引了,兴奋道:“娘,这是你新打的首饰吗?好漂亮啊。”
温氏有些心烦的瞥了眼那赤金头面,那哪里是好看,那分明就跟暴发户似的。
姜简还伸出手去摸那赤金头面,一副得了好东西的样子,要说姜简戴过的好东西也不少了,她又才四岁,头上不需戴多少首饰,就戴些项圈镯子,可温氏手里是真的没有什么银钱,当年她出嫁嫡母为她准备的空有箱子,可都是虚的,她就是三箱子的东西也比不得旁人一箱子的实在,又嫁到卫国公府这种地方,面子还不能落下,每年要打些新首饰,就叫人将从前的首饰偷偷拿出去当了。
姜简哪懂这些,每回温氏将她的东西拿出去当,她都要闹上好一阵子,这会见母亲突然拿了这么一副赤金头面,便以为母亲有银钱了。
开心道:“娘,你戴上这个肯定好看。”她摇着温氏的胳膊道:“娘,我也要,今日三姐脖子上挂的大珠子漂亮极了,你也给买一个。”
温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儿,又舍不得骂,只能按着头皮让人将姜简带回她自己屋子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姜筠:“我有点愁,宫里的娘娘为了讨好阿佑哥哥送了我好多金首饰,我年纪小,没法戴,正好卫国公夫人来了,我看她戴的首饰都不新了,好像很穷的样子,送了她一套金首饰,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怎么办,我好像得罪了卫国公府的夫人,她会不会给我穿小鞋?”
☆、偏心
卫国公到温氏的屋子里,就见温氏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抹眼泪,见他来了,也不起身相迎,只是将头扭向一旁,愣了一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走过去见温氏眼圈都红了,环着她的腰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温氏抽噎道:“公爷当我是什么人,好端端的便哭一哭来闹吗?”
“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从外头一回来就见你在哭,总不能是我惹了你吧,若是府里的丫头有谁惹了你的气不顺,你只管罚就是了。”
温氏一听他这么说,又拿着帕子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卫国公被她哭的一阵心烦,想走又怕她闹,有些不耐道:“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堂堂一个国公夫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温氏竖起帕子,冷声道:“公爷还知道我是国公夫人,如今这府里还有哪个当我是国公夫人。”
卫国公冷着脸:“胡说些什么?”
温氏哭着说:“我嫁进卫国公府这么些年,尽心尽力的伺候公爷,照顾几位公子小姐,今儿不过是阿简斥责了阿箬一句,姐姐训导妹妹有何不对,还是当着长辈的面,阿简也无恶意,偏让二弟妹拿了话头说我苛待了阿箬,公爷自己说,我可曾苛待了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