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箩问道:“阿筠姐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傻啊?”
“怎么这么问,谁说你傻了?”
姜筠接过平翠递过来的帕子给她擦嘴上的碎渣,酥皮最容易掉皮,她刚刚叫程文越那一猛子冲进来吓住了,嘴都没擦呢。
阮箩唔了声:“家中姐姐们都说我脾气古怪,还叫我傻箩。”
她有些不满。
姜筠笑道:“那下回她们再这么说你,你便问问她们千字文可能倒背如流了。”
千字文是孩子开蒙用的,大多数人都是随口便能来上两句,小时候都读的,只是小时候会背,如今要全背下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阮箩道:“千字文怎么会背不下来呢,这不是幼时便学的吗?”
姜筠一脸温和道:“你瞧,这就是你与他们的差别,你能顺顺当当的背下千字文,她们却不可以,所以到底谁傻,还不一定呢。”
阮箩歪了歪头,半晌疑惑道:“她们真的连千字文都背不出吗?”
姜筠发现阿箩关注的点好像不太对。
☆、第114章
阮箩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连千字文都背不下来,索性就不想了,她捧了一盘点心递给姜筠吃。
外头有宫人进来,手里端了一盘晶莹剔透的樱桃,上面还搁着冰,看起来个个鲜红欲滴。
珠帘微微荡漾,小宫人矮了半截身子行礼:“王妃,阮七小姐,陛下刚派人送了几盘樱桃过来,太后娘娘叫奴婢端一盘过来给王妃和小姐吃。”
姜筠微微颔首,本是半歪在榻上的身子直起来,道:“替我谢了太后娘娘。”
那小宫人年纪不大,十二三岁的样子,刚到永寿宫没几个月,姜筠上回在偏殿暖阁里面睡觉,她在碧纱橱外守着犯瞌睡不甚碰碎了一个花瓶,余掌设要罚她,姜筠当时出门就见这个小宫人跪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也没什么求饶的声音,就是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觉得可怜,小姑娘长的挺好看的,便替这小宫人说了两句话,小宫人也是感恩的,闷不吭声的对着她磕了好几个响头,起来时额角都磕破了,看的姜筠都觉得有些疼了。
阮箩捏起红樱桃放进嘴里,唔了声道:“姐姐,这樱桃真甜,好吃。”
姜筠笑着看她小馋猫一样,道:“这个放了冰的,你不要多吃,回头要闹肚子了。”
那小宫人瞧着王妃娘娘说话温柔,眉眼莞尔,像三月份的桃花一样,以前太妃宫中久有几颗桃树的,一到三月份,院子里飘得到处都是桃花瓣。
姜筠余光瞥见那小宫人一直偷偷的看自己,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宫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王妃是同自己说话,跪到地上道:“回王妃的话,奴婢名叫亦瓷。”
“亦瓷,倒是个好名字啊。”姜筠夸道。
向来怯生生的小宫人笑眯了眼:“这是太妃娘娘给奴婢起的名。”
“太妃娘娘,是温太妃吗?”
“是温太妃。”
“原来你还在温太妃身边伺候过。”
温太妃可是老一辈的太妃了,她是当今陛下皇祖父的妃子,穆宗龙御归天的时候这位太妃刚好怀了孕,才能免去皇寺修行,只是那小皇子才刚三岁的时候便失足落水死了,为了这事先帝当时龙颜大怒,把小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全都赐死。
先帝可怜温太妃,还一直把她养在宫中,温太妃宽厚仁和,对待宫人极好,小皇子死后她便极少出宫门了,没什么存在感,只每月往她宫里发份例裁剪衣物的时候各司才知道还有这么位娘娘在。
“奴婢福薄,只在太妃跟前伺候了半年,太妃便仙去了。”
小宫人说到这里眼圈有些泛红,才刚半年便能这么念着,可见温太妃着实是位慈善的,这小宫人也是个知恩的。
姜筠回头见那一盘子樱桃都快让阮箩吃完了,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下,阮箩唔了声,一手揉着头,抬头茫然的看着姜筠,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煞是委屈。
“还吃,都说了凉了。”
阮箩红了脸,道:“我不是故意的,阿筠姐姐你想吃,咱们去太后娘娘那看还有没有。”
姜筠看她垂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揉着她的头道:“好了好了,不是我想吃,是你吃多了不好。”
她的头发本来就让程文越弄的有些乱,这会额前垂下一小撮头发,毛茸茸的,她如今同她熟悉了,会笑会闹,想到初见时这小姑娘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纠正自己的错字,姜筠一颗随时会母爱泛滥的心,又有些收不住了。
亦瓷站在一旁看着王妃和阮小姐相处特别羡慕,她原先好像也有个姐姐,对她也很好,只是时间久了,她都不记得姐姐的模样了,只隐约记得姐姐也会端着碗筷哄自己吃饭的。
姜筠带着阮箩去正殿时殿内已经只剩下太后娘娘,柳昭仪,还有程文越,太后娘娘一脸慈爱的招手叫阮箩过去,阮箩恭敬道:“太后娘娘。”
“乖。”
阮箩觉得太后娘娘今日更加慈祥了。
太后身边的女官从暖阁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琉璃盘子,上面摆着发钗,耳环,手镯,还有一个金项圈,上面挂着金锁。
她今日本就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襦裙,领口袖口都用金丝绣了云纹,太后娘娘亲自拿着项圈给她戴上,唇红齿白,螓首蛾眉,瞧着像个福娃娃似的。
姜筠瞧着那个大项圈想起自己箱子底收着的那个,当年她和程文佑定亲的时候,太后娘娘也送了她一个。
太后笑道:“阿箩真漂亮。”
阮箩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垂着的金锁,屈身道:“谢谢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又亲自给她带了镯子,她发髻齐整,余下的耳环发钗太后便没给她换,只叫宫人替他拿着。
折腾了这么久,太后也有些乏了,柳昭仪领了她们几个出去。
柳昭仪把黏在阮箩身边的程文越撵开,一左一右的牵着姜筠和阮箩的手,程文越在后头嚷道:“母妃,你不是要去父皇那里求旨吗?”
柳昭仪道:“我哪敢去找你父皇啊,便是去了,那衍庆殿的门你母妃我都不一定能进去,莫急,这事太后娘娘会亲自同陛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