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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节
    望康赶紧伸出小手捂住了嘴。
    许双婉看着,眉眼舒展了开来。
    洵林背着望康轻步走近,一近看着嫂子就道:“小侄女可是睡着了?我可能看看她?”
    他稳稳地背着望康,压着声音,低着头的说话的样子小心又温柔,许双婉看着他,伸不住探手摸了摸他的头。
    “能呢。”她微笑道,把拦着小女儿脸蛋的襁褓弄开了点。
    洵林和望康立马紧张地朝他们宣家的小姑娘望去。
    他们看着小姑娘,许双婉看着头都伸得一致的叔侄俩,这下连一直微微凉着的心都柔了下来。
    她想,只要有人在勇敢,有人在努力,有人能撑起那一片天,哪怕只有小小的一块天呢,那些本该茁壮成长的人都会茁壮成长,长成他们原本该有的样子,而不是被惊骇恐惧担忧占去了他们的生命,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洵林长大了,许双婉现在在小小年纪的他身上看到了自信,看到了沉稳,甚至看到了很难得在小公子身上出现的风采气质,他已有了担当,知道保护谦让幼小,再也找不到几年前的孱弱,和他身上的惊疑不安。
    这才是他本来该长成的样子。
    她的小女儿以后也会长成她本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因为得不到本该有的爱,而被惶恐吞噬得惊惧不安,卑微小心。
    “她可起名字了?”洵林看着安然睡着的小侄女,看着她睡得红通通的小脸,他吁了口长气。
    还好,小侄女没事。
    “起了,不过还没定呢,这几天就定,洵林等会可以问问长兄,让他跟你说一说。”
    “可以吗?”
    “当然了。”
    “那我等会见着了长兄就问。”
    “望康也要。”望康兴奋地大叫,叫出声来发现妹妹动了动脑袋,手“嗖”地一下就又捂住了嘴,在小叔的背上紧张地看着妹妹,见妹妹动了动小脑袋又睡了过去,没有醒来的迹象,他这才松了口气。
    “望康……”洵林转过头,看着他。
    “下次不了。”望康摇头小声与他道。
    “乖了。”洵林的眼柔了。
    “诶。”望康高兴地又抱住了他的脖子。
    在父母亲之后,他最喜欢的就是小叔了,就是祖父他都没那么喜欢,就是要陪他的时候,陪他一块玩,毕竟那是祖父,望康要孝顺听话。
    洵林他们在许双婉这里没留多久就被叫走了,因为姜家的老太爷进门了,洵林要带着望康过去请安。
    许双婉看着他们去了,她半躺在床上看着刚吃过奶,睡得香甜的小女儿,没有出言。
    这一次,她打算静观其变。
    她也知道这次事,很可能是绝对站在她这边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长公子帮着她,而是侯府如果连个女儿都容不下,那这要置喜获皇长女,如获至宝的宝络皇于何地?
    这事发现在别的府上,也许可以轻易揭过,但发现在与宝络皇同进出的归德侯府身上,就未必了。
    许双婉不知道她的公婆能不能看得到这一点,但她深信,当了一辈子官的姜府老太爷,绝对要比谁都知道这一点后面带来的麻烦。
    如许双婉所想,被抬到归德侯府的姜老太爷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而他想的,不止是这一点,而是更漫长的以后。
    他要是走了,他女儿还是这个样的话,老太爷也知道到最后她可能就是死了,都没个人为她哭。
    连洵林都知道,母亲不是真正挂怀于他。
    见到父亲,宣姜氏是骇怕的,她父亲是她心中的大山,一直用他的大名保护着她,也是因父亲的名声在外,她才进了归德侯府,成了侯夫人,此后更是因着父亲,她在侯府数十年如一日被丈夫敬爱娇宠,她知道她有个好父母,但比起母亲,她其实更害怕这个只要见到她就会斥责她的父亲。
    这些年,她都不太敢见父亲,见了也是小心说话,她喜欢见的是她那两个会好好跟她说话的兄长。
    遂她无可奈何,被侯爷叫着一走到父亲面前,整个人都怯怯了起来。
    “爹。”
    “你们出去吧,我跟楚娘说几句。”
    “哥哥?”见大哥,二哥也要走,宣姜氏小心地看了他们一眼,叫了他们一声。
    姜大老爷和姜二老爷看了她一眼,苦笑着出了门去。
    “仲安?”
    “侯爷?”
    他们一个个都出去了,宣姜氏惶惶然地朝她父亲看去,“爹……”
    她跪了下来,“女儿知错了。”
    “你知错了什么?”姜老太爷闭上了眼,把这些年里所有的苦楚都藏在了眼里,“你哪一次都说知错了,可你改过没有?”
    她当年还在家里的时候,知书达理,温柔敦厚,遂归德侯府的老友替儿子求娶她,小儿女们也互相生了情愫,他就满心欢喜答应了下来,只是好景不长,等她进了侯府,一切都变了。
    她养在深闺当中看不出的那些问题,也都露出了水面,老妻愧于没管教好她,腆着老脸来侯府教她管家,可她在侯府的时候还好,女儿万事听她的,可她转脚一走,他们女儿就偏听偏信,刀子捅到自家人身上来了,她也能为着别人两句好话而觉得不是别人的错。
    别人夸她至善至美要她帮忙,她就真当自己如是,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帮得上;归德侯府出事了,别人对她冷眼相待,她害怕人看不起她,不喜欢她,就躲在府里不出去了。
    错了二十几年,她老母亲惶惶然地死去了,她还在说她知错了。
    “我是知错了。”宣姜氏努力掩下对父亲的害怕,虚心道。
    她知道这次逃不过,一定要让父亲对她满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