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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转眼一天就过去了,黎江晚她们出去奔波了一天,案子依旧毫无进展。
    晚上回去后,条件局限,沈峥给每个人重新分配了任务,从福利院出去后除了主干道那边,其余三个方向辐射过去对接的那边区域的监控也都毫无遗漏的检查监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因为沈峥提过妞妞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大家伙虽然奔波一天了也不敢松懈,神经紧绷着不漏过一丝的细节。
    转眼就到凌晨四点多了,办公室的寂静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给打破了。
    “是火车站那边打过来的,距离福利院东北方向两公里处的火车站那边发现女童尸体。”刚接完电话的沈峥出口说道。
    大家伙的脸色都跟着一沉。
    毕竟这个突然发现的女童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妞妞的尸体。
    过去的路上,大家伙的心头都沉重的没有吭声。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前几天还好端端的,突然间就惨遭不幸。
    这会还不到早上五点,远远望过去,那一片的铁轨都被笼罩在茫茫白雾里,天色灰蒙蒙的还没有亮透。
    尸体是被这个时间点开过的火车司机发现的,但是估计尸体是之前就在了,深夜开过的司机都没有发现,只有这会天色微亮了才被此趟的火车司机看到前面的女童衣物。
    女童的尸体本来就小,又是被火车重压碾压过后,现场简直惨烈的令人作呕,妞妞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残缺的近乎碎片,唯有她身上穿的那条裙子还相对完整,上面也是沾了大片的血迹。
    黎江晚一想到两天前妞妞还坐在石凳上旁若无人画画的场景,要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做点什么,兴许都能改变妞妞的下场,她内疚的无以言语,到现场后才看了一眼就大步走远了,瘫坐在对面那条道的铁轨那边,脸色惨白如纸,整个胃部都在猛烈的痉挛起来。
    吴瑾这会也被通知了妞妞的消息,没多久就赶过来了,毕竟她也算得上是妞妞实际的监护人,她过来的路上还算冷静,刚下车的时候就开始语无伦次的重复着,“都是我的错,要是我那天不嫌手续累赘当天及时把她领出来就不会出事了……”
    及至到现场后吴瑾还没走近细看,才带了一眼支离破碎的现场就晕厥过去了,被嘉洪新他们带回到外面的空地上休息去了。
    吴瑾那里也没有任何线索的突破口。
    “沈队,要通知福利院那边来人吗?”大白请示沈峥。
    “暂时先不用。”相比众人的不适作呕,沈峥相比之下就显得镇定冷静多了,他沿着尸体的这段铁轨来回走了几遍,神色肃然,好一会后开口问大白,“戴法医几时回来?”
    “他今天去南方参加研讨会去了,最快要今天晚上回来。”
    沈峥听了后微不可微的皱了下眉梢,又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下现场才开口,“让江晚过来查验下尸体。”
    “我看江晚她——好像有点不太适应——而且毕竟她没多大工作经验,这种毁坏程度的尸体让她操作可能有点难度——”大白讪讪的帮黎江晚说道。
    这种碾压惨烈的场面,加之是个极其无辜的七八岁女童,光从情感上的不忍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更遑论还要亲手去接触检验尸体,惨烈的视觉冲击下饶是他们这种干惯刑警了的糙汉子都觉得心理不适,黎江晚之前刚看了一眼后显然也是反应颇大,还要她亲手过来收拾碎尸的话估计有点悬。
    “等太阳出来后,尸体表面的潮湿度都会有所变化,这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对尸体被丢弃此处的时间判断。”沈峥无动于衷的应道。
    “江晚——沈队喊你去查看下尸体。”大白听完后走到黎江晚身边转述起来。
    黎江晚恍若未闻,还是蹲坐在那里没有动静。
    “黎江晚,过来检查下尸体!”许是觉得黎江晚有点磨叽,几步开外的沈峥已经催促起来。
    黎江晚闻言这才怔怔的起身,小张见状已经从工具箱里拿了手套过来递给黎江晚。
    眼前的惨烈,但凡是看过一眼的人都会严重心理不适。
    这个火车轨道离福利院那边不是特别远,乍一看现场痕迹倒像是死者自己误闯此处,之后躲避不及才被火车碾压致死的。
    黎江晚戴上手套后先是从死者□□的小腿上开始检查,等到她挪至妞妞胸口处的位置那里,光从胸口上的裙子面料来看,上面就已经血迹遍布的惨不忍睹。
    黎江晚深吸了口气,动手想要把上面被碾压后和血水黏牢的裙子面料分开,她刚解开一半,面料下面被碾压崩裂扭曲的器官就赤。裸。裸的暴露了出来,儿童的器官乃至骨头相比成年人本来就脆弱许多,被碾压后更是夸张的脏器模糊,她一看到那一滩模糊难辨的血肉,脑海里不可控制的浮现出妞妞几天前在石桌上画画的场景,还有她递蜡笔过来时天真无邪的眸光,一切的一切都在和眼前的血腥场景飞快的交织切换着,黎江晚简直是条件反射的起来转身大步跑开狂呕起来。
    她这会整个脑袋里都想着脱下满是血污的手套去发疯的冲洗,冲洗掉身上沾着的任何一丁点的血污。
    她蹲在那里作呕了没多久,沈峥已经走到她身后要求起来,“腰部往上的那块皮肤上疑似有刀口痕迹,把脏器剥离开来看下里面有没有异常,剥离时尽量避免破坏原有伤口。”
    相比之下,对此冷血的没什么反应的沈峥甚至都让人觉得可怕,唯有脸色愈发冷峻阴霾。
    黎江晚还是没有反应。
    “做不到的话回去后递交离职报告,尸体不会指望一个有洁癖的心理障碍者来帮她查出真相。”身后传来他毫无情绪的声音,和那个几天前还周全关照她有无住处乃至生理期的沈峥截然不同。那会他脸上片刻浮过的温柔,多半是她自己头脑发昏臆想出来的场景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码了半章担心亲们晚上看会影响睡眠质量,中午特意赶回来码了一章就发了,空空是不是挺贴心的(⊙﹏⊙)b
    ps:接下来的几章估计都略重口,临时改到每天早上更哦~~
    ☆、第39章
    黎江晚的呼吸都有点急促起来,脸上本来因为极度不适的心理冲击已经颇为惨白,此刻被沈峥这么激将了下,又缓缓的涨红起来,看上去反倒有了一点血色回来。
    沈峥说完后她身后就响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以及还有周遭接连响起的拍照声响,估计是大白在拍现场照留证。
    她再次深呼吸了下,终于还是忍住了脱下这双满是血污手套的冲动,一声不吭的走回到之前的那段铁轨前面。
    沈峥这会还蹲在尸体前面,他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死者,突然间把右手的手套拿下来,直接用手指去碰触死者肩顶上相对还算完整的一小块区域,他先是伸了两指探了探面料表面,之后又伸手指探到死者肩上的面料下层进去,这样他的手指就在死者的肌肤和面料之间了。
    在旁边观看的大白都已经看得头皮发麻起来,毕竟死者还□□在外的肌肤上都已经出现尸斑了,这还要亲手去接触死者的肌肤,的确是挺惊悚的。
    “昨晚11点到凌晨1点左右下过一场阵雨,此段铁轨上方虽然没有遮挡屏障,但是周边排水设备完善,积水都会及时排走。而死者身上的衣物只是表面潮湿,内侧相对干燥,可以推测死者是在阵雨过后并且铁轨上的雨水也相对干燥了一点后才被挪至此处,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此处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犯罪主谋用来掩盖某个秘密伪造的现场而已。”
    沈峥说时已经抽手回来,大白这倒是颇有眼力见的从上面水泥地那边拿了瓶矿泉水过来,沈峥接过去拧开盖口随便淋了下他自己和死者接触过的那只手就算了事了。
    等到沈峥起身后,黎江晚便走回到他之前蹲下去的位置那边,开始把尸体上面粘连的衣物面料分离开来。
    沈峥刚才提到的那块皮肤组织完整的区域太小,所以只能看到表面上几毫米左右的类似刀口的痕迹,其实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重点检查下尸体上的脏器是否全都齐全,我怀疑死者生前是被倒卖器官的犯罪团伙所谋杀的。”沈峥见着黎江晚已经有条不紊的动手去检查尸体的完整性了,在边上提醒起来。
    黎江晚没有应答,然而她手上的解剖刀却已开始飞快的游走起来。她的刀工当年在本科毕业时去医院里见习就深得带教老师的欣赏,读研后虽然方向有所变化,刀工的基本功还是在那里,快准狠的从尸体的两耳后开始到喉咙口再继续直线一刀到底,里面碾烂互相交缠粘连的器官立马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十几分钟后,黎江晚将她刚才亲手挪移分离过的脏器一一归位,又把附近铁轨上的所有残骸也都收集回来仔细检查了下,“器官齐全。”因为好几个脏器都已经被碾压崩裂的完全变形,她这会也只是勉强把那堆类似肉浆的东西大致梳理了下在死者的腹腔里勉强归位。
    也不存在死者器官失踪的情况。
    依旧毫无头绪。
    “带回到技术科那边分析下死者的血液,检查下死者生前有没有被注射过什么药物。”沈峥自己再三检查过现场都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线索,因为这个案子的突发性,已经临时封锁了a市火车站的站口,直接导致了后面要经过a市的所有列车班次的延迟。
    沈峥说完后现场的大伙都开始收拾,而局里那边专门负责运输尸体的师傅之前也被喊过来在旁边候着,黎江晚收手后,那几个师傅就训练有素的把残缺破碎的尸体放进车里运到所里去了。
    黎江晚他们回到办公室后,天色已经大亮了。这都忙了一天一夜了,一共就这么几个人手,第二天还得上班,小张大白他们回到办公室直接就趴在桌上争分夺秒的补觉起来。
    黎江晚回到局里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宿舍里洗澡去了。
    有些心理障碍,她就是没办法轻易跨越过去。
    宿舍里的热水器都还没开热水,她直接就把花洒上的水龙头洒到最大,倒了一堆的沐浴露在身上和手上拼命的搓洗起来。
    黎江晚洗好澡后出来时,才觉得之前紊乱的神智稍微清醒了点,她想着大白他们这会还有可能在办公室那边加班,她一个人溜到寝室里上赶着洗澡的确有点过了,想到这时黎江晚潦草吹了下头发换了衣服就急冲冲的往办公室那边赶去。
    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回到二楼那边,拐弯时倒是毫无预兆的和沈峥遇到了。
    一个是身上还带着刚冲洗过后的沐浴乳的清香味,另一个则是明显的汗水味,身上的衣物也是脏兮兮的。
    擦肩而过的时候,黎江晚轻声喊了一句沈队后就疾步往办公室那边走去,脸上立马跟着隐隐涨红起来。
    也许是敏感的自尊心还是其余的什么在她心里作祟着,然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觉着,此时的自己都有点讨人嫌。
    “距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多,大白他们在办公室里补觉,你回宿舍休息。”都已经走过去几步的沈峥突然开口说道。
    “哦。”黎江晚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说这事,不过大白他们在办公室补觉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她应了一声后愣了几秒还是继续往办公室那边走去。
    还是趴在办公室那边休息一会好了,黎江晚心想道。
    到办公室那边,黎江晚才看到为了休息方便和前面的窗帘都拉下来,整个办公室暗沉沉的,而趴在桌上休息的大白小张还有贾洪新他们都已经睡熟了,每个人的鼾声都此起彼伏着,倒像是一首杂乱无章的鸣奏曲似的。
    黎江晚本来还想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休息一会,尤其是大白的鼾声实在太夸张,她没听几分钟就不得不起身往外面走去了。
    看来,这几位都患有严重的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症,改天抽空她得好好和大白科普下打鼾的弊端劝他早点去检查治疗下。
    黎江晚想到这时才无奈的往宿舍那边走去,过去的路上,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沈峥的提醒,难道他让自己回宿舍休息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这个……
    等到第二天上班后,办公室里又立马回复到无比忙碌的场面。大家伙都还是集中忙妞妞的被害案情,只可惜都忙了一天,还是没有明显进展。
    临近下班时,技术科那边的血液分析倒是出来了,尸体的血液里测出有麻醉药的成分,但是因为尸体被碾压破坏严重,指纹什么的都提取不到。局里的戴法医还没回来,尸体就被搁在冷藏柜里没有进一步送检。
    “麻醉药?难道妞妞是被麻醉昏迷后才遇害的?”大白指着分析报告问道。
    “不一定,也许是还有其它的原因。一般这种成分的麻醉药是全身麻醉用的,妞妞应该是还有其它我们没想到的遭遇。”黎江晚开口说道,大白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很快就到下班时间了,因为大家伙都已经不眠不休了两天一夜了,沈峥要求大家都准时下班回去休息了。
    大约是因为昨天他说那番话时的冷酷无感,黎江晚又莫名其妙的和他无声置气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方式,就是工作的时候能远离他就尽量远离他。
    反正,就不想看到他。
    黎江晚今天晚上也睡在宿舍里,半夜里她醒过来后居然就失眠的睡不着了。
    黎江晚翻来覆去了大半个小时后就穿衣起来,往藏尸间那边走去,开了里面的大灯,对着冰库里的柜子发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且矛盾,如果死尸生前是陌不相识毫无交集的,那么下手解剖什么的似乎都放得开一点,可是一旦死尸生前是和自己接触过的,她每碰触到死者身上的肌肤,仿佛都能看到死者生前重现的光景。
    就好像这一下下的动刀下去,都能隐隐间看到妞妞的另一面魂魄就在自己的对面,天真无邪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刀刀的在她身上游离着。
    所以那会在现场时她的情绪才会如此抵触,甚至又挨了沈峥的一顿批评。
    也是,在他眼里,估计最不待见的就是自己这种临阵脱逃的工作状态吧。
    黎江晚拍打了下自己的脑袋,再次深呼吸后把那个尸体从冷藏柜里推出来,大半夜的拿出来,尸身上还泛着发白的冷气。
    房间里灯光惨淡,黎江晚深呼吸后把袋子拉链打开,之后重新在灯下把尸体模糊的脏器整理了一遍。
    可是之前检查了下脏器都是齐全的。
    黎江晚重新把那些难以辨认的脏器再从腹腔里整理出来,因为冷冻过外加时间久远尸僵症状也有所表现的缘故,先前在现场软瘫的根本拿不起来的脏器也都硬实了一点,白天在现场她虽然已经逼着自己去动手整理模糊难辨的脏器,但是主观意识上还是颇为抵触的。
    这会夜深人静,她努力让自己摒弃杂念尽量专注手上的东西。黎江晚无比专心的重新归位起来,甚至把里面碾破乱绕的肠子也都重新理顺起来,她理了近个把小时,原本还隐有牵连的各个器官才是彻底分离回去,说也奇怪,黎江晚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把碾压变形的小肾脏也归位回去,只不过她才挪动了下,那小肾脏居然就明显的挪动了下。
    黎江晚不可思议的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场景,之后继续大幅度的挪动了下肾脏,没想到这么一挪,那肾脏居然滚动了下。
    怎么可能?肾脏虽然被碾压变形,但是和身上其余脏器应该还是有血管之类的牵连在一起的。
    黎江晚心头的疑团越来越大,她心里发毛归发毛,继续把另一边的肾脏也同样挪动了下,毫无意外,那个肾脏此时冷冻变硬后居然也很容易挪动起来。
    黎江晚干脆把这两颗肾脏直接拿出来放在上面仔细观察起来,下一秒,黎江晚就想到了其间的秘密所在。
    她刚想到其间的缘由,也被设计者瞒天过海的方案所震惊。
    黎江晚还盯着那肾脏在发呆,门口外面的走廊那边突然传来突兀的脚步声,黎江晚这会脑海里在迅速回想着案发时的现场复原情景,冷不防丁的听到门口处传来的脚步声,她以为是自己半夜想案子想得走火入魔的幻觉,特意发重的连着咳嗽外加大声的清嗓子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中回来。
    只不过她刚夸张的咳嗽完,门口处已然响起沈峥的声音,“是我。”
    他把黎江晚的咳嗽声当成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