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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李明乾:“……”
    怎么感觉……季氏总裁……有点谄媚呢?
    季松朗冷冷地扫过他们俩,一股寒潮扑面而来,朱言和李明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集体扭头看着李朝阳,眼光绝对不向苏华殷那里瞟一点点!
    季松朗这才满意地扭过头,目光渐渐趋于柔和。
    李朝阳的哭泣声依然回荡在整个办公室。
    她突然回想起小的时候,在农村的田野上,她被父亲高高地举起,喊着:“朝阳,我的小朝阳,你就是家里的阳光,是我们的朝阳……”
    她想起出身书香世家的祖母,严肃又温柔地抱着她,轻轻道:“小阳阳啊,以后要做一个阳光的人,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
    朝阳朝阳,这是父母祖辈对她的期待。
    李朝阳哭得更凶了。
    朱言不由感谢自己当初弄了最好的隔音,要不然他的名声全毁了。
    她想起当初大学毕业,在首都逗留三个多月,依然没有找到一份工作的绝望,她以为自己辜负了父母祖辈的期望,她那么想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但是这个城市却不打算接纳她,最后,是朱言给了她一份工作,还让她进了员工宿舍。
    她想起那个温柔的女人,站在朱言身边,笑得温温柔柔,每次来公司都会为她们带一些零食,会向她们道一句“辛苦了,谢谢”。
    现在,朱言憔悴不堪,他的妻子还躺在医院里。
    李朝阳的哭声渐渐小了,她闭起眼睛,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沙哑和哽咽,她轻轻道:“我说。”
    苏华殷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季松朗急忙想要上前搀扶,苏华殷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就端着那杯茶走向李朝阳。
    她递了那杯茶给李朝阳。
    李朝阳抿了一口,从茶杯上传来的热量让她的手指不再像刚刚那么冰冷,她低低道:“谢谢。”
    沉默了一会儿,李朝阳道:“我丈夫是一个工程师,机缘巧合之下,被他的同事带去赌博,染上了赌瘾,这东西一旦沾上,哪里还是戒得掉的?可是我傻,我信了他,我信他会改,我信他不会有第二次。”
    李朝阳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看起来十分凄惨,“不只会有第二次,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我母亲住院,家里竟然没有一分钱的存款。”
    李朝阳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滑落,“朱总是个好人,我知道,如果不是他给了我那笔钱,我母亲都住不上院……”
    “但是我丈夫,他欠了债啊!高利贷啊!几百万,我们哪里还得起?!”李朝阳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他们每天砸我们的家,羞辱、威胁、恐吓,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有一天,我在医院照顾我妈的时候,有人找上了我,让我戴着这块石头,戴满半年,那些赌债就不跟我们算了,”李朝阳捂着脸痛哭起来,“我知道我对不起朱总,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朱言问道。
    “我不知道,”李朝阳哭着摇头,“但是我有一次听到那个追债的人,打电话,说什么就凭那个姓朱的也敢跟我们老大抢地?我怀疑……是竞标的事情……”
    “后来我想想,我丈夫染上赌瘾,也不一般……”
    “他的那个同事早就辞职了,带着老婆孩子走了,我丈夫……”
    苏华殷拍了拍李朝阳的肩膀,淡淡道:“再一再二不再三,我想一个成年人你应该懂的这个道理,第一次,他说他会改,行,给他个机会;第二次,他说他会改,你就该长点心眼了;第三次,他说他会改,你怎么还会信呢?”
    苏华殷手指微微用力,那个木偶在她手中变成一阵粉末,从她的指缝间簌簌滑落,她的身子一仰,险些直接栽到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季松朗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季松朗松了一口气。
    苏华殷闭着眼睛,眼睫毛轻轻颤动,脸色白的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季松朗吓坏了,他下意识地把苏华殷横抱起来,脸色十分难看,就差写着“挡我者死”四个字了,他大步向门口走去。
    “季松朗…咳咳…”苏华殷吃力地吐出几个字,季松朗瞬间僵在原地,苏华殷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不想让我死,就别动弹……”
    “把我放下来……”
    季松朗急忙把苏华殷放下来。
    直接毁了那个木偶人,是最为简单粗暴的方法,以她目前的能力,也只能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了。
    苏华殷一边咳嗦,一边想。
    她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什么东西生拉硬拽走,然后又有别的东西强势闯入体内,那种滋味十分不好受,但是她必须忍受的。
    每一次能力升级,总要经历这种变化,这叫提纯。
    让她体内的能量更加纯正。
    季松朗僵硬地看着苏华殷,一动都不敢动,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一点。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十分钟后,苏华殷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平淡道:“那东西我已经毁了,那边应该也受到了反噬,剩下的就是商场倾轧,或许李小姐可以提供一下你丈夫那位同事的名字等信息,方便朱先生调查。”
    李朝阳猛点头。
    苏华殷站了起来,季松朗急忙扶她,苏华殷微微侧身,避过了。
    她的脸颊比刚才更加苍白,她看着李朝阳,缓缓报出了一串数字,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李朝阳的肩膀,淡淡道:“他染上赌博的时候,可没有人拿着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而同样,也没有人拿着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原谅他,逼你去害朱言。”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在应该坚持原则的时候放弃,所以才陷入这种地步。”
    可怜、可悲、又可恨。
    但到底该怨谁呢?怨她自己?怨她老公?或许在她心里,她也是怨恨朱言的吧。
    她明知道那项链有问题,她也能猜到她丈夫赌瘾的事情不简单,但最后,她依然这么做了。
    “如果一开始,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朱言,把你的猜测和你目前的境遇统统告诉朱言,那么以朱言的责任心,你觉得他会丢下你们两口不管吗?”
    苏华殷看着李朝阳,缓缓摇头,“他不会。”
    李朝阳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呆住了。
    苏华殷又一次报出那些数字,低低道,“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苏华殷轻咳了两下,拍了拍李朝阳的肩膀,那动作中仿佛带着一种安慰、一种鼓励,“你想通了,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
    “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苏华殷打开了门,淡淡道,“不用送了,你们自己解决你们的事情。”
    那怎么行?
    李明乾给朱言一个眼神,示意他跟李朝阳协商,他去送人,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季松朗的冰冻视线给冻在了原地。
    季松朗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不用送了。”
    李明乾:“……”
    他们还真的不敢送了。
    **
    浅水湾内的一栋别墅。
    一个穿着做工考究的蓝色华装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穿着灰色华装的老年男人正在下棋,突然,那位中年男人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鲜血染红了大半个棋盘,那名老年人惊愕起身,只听那中年人嘶哑道:“……有人破了我的阵……!”
    鲜血染红了他的牙,脸上也有血沫子,那一瞬间,中年人平凡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狰狞,老年人急忙道:“……马大师?!”
    “别声张!”被称作马大师的中年男人捂着胸口,眼睛阴煞煞的,“扶我去卧室,快——!”
    “好好好!”
    马大师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不觉间,天空竟然飘着一层乌蒙蒙的云,他狠狠咬牙;
    ——别让他知道是谁做的!
    ——他绝对饶不了那个人!
    **
    办公室只剩下朱言、李明乾、李朝阳三个人。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办公室内只有李朝阳的哽咽声。
    朱言叹了口气,缓缓道:“李小姐,出了这种事,我是不能留你了。”
    李朝阳捂着脸,手指胡乱地擦过眼泪,没说话。
    “你明天写一份辞职信给我,然后去会计那里支半年的工资吧,”朱言坐在老板椅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止住了李朝阳想要说的话语,“不用跟我客气了,也算是全了我们这几年的情意,你也是真需要用钱。”
    好半天,李朝阳才摇了摇头,低低道:“朱总,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了……”
    辞职而不是开除,意味着她做过的事情朱言不会公布,以后她在业内找工作,也更加容易。
    “拿着吧!”朱言长叹一声,“你是真需要用钱,朝阳,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再推三阻四。”
    “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朱言叹息一声,道:“你出去吧。”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关上。
    李明乾捅了捅朱言的胳膊,笑道:“怎么对她这么好?”
    朱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她害了我老婆我母亲我丈母娘,我自然是不喜她,我心里也膈应的厉害,但是,这跟我会不会拉她一把没关系。”
    “就像苏大师,不也是给了她电话吗?”
    李明乾恍然大悟,“你这是借机像苏大师示好啊!”
    朱言翻了个白眼,李明乾有的时候真让人恨不得给他一拳,“滚!”
    而如果确实是因为想要对付他朱言,才把李朝阳的丈夫带进了赌博的深渊,他确实是有些愧疚的。
    “姐夫,”朱言道,“把李朝阳他老公欠的那个债务处理了吧。”
    李明乾诧异地瞪大眼睛,道:“不是吧?圣父哥哥,说句不好听的,引诱也只是引诱,又没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赌!”
    “行了,就当做好事了,”朱言揉了揉太阳穴,道,“就当行善积德了成不?等我老婆从医院出来,我一定专注公益事业行善积德,成不?”
    “……”李明乾沉默半天,才道,“……你来真的啊?”
    “……成,反正是你出钱。”
    **
    车子开在高速,十分平稳缓慢,季松朗不时看一眼苏华殷,那人微微歪着头,脸色苍白,唇角也没有半分血色,轻轻闭着眼睛,只有睫毛微微颤动。
    季松朗的眉眼更冷了一些。
    她在他面前虚弱不堪、痛苦难捱,他却没有半点办法。
    不能送她回公寓,不能让她一个人,根本没有人照顾她。
    季松朗咬了咬牙,拐弯走上了另一条路。
    “这不是去公寓的路,”苏华殷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来,比起以前,似乎有些中气不足,她的眼睛也没有睁开,还是那么歪倒在座位上,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