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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出了屋子,外面的寒风一吹,少女狠狠打了个冷战。
    石阶一下,更觉双腿麻木不堪,正是跟着李德身后走着偷偷揉着,他却已经站住了。
    也不知又怎么了,才跟上前去,发现月光下他脸色十分的不好看:“这边一直缺一个管粮的小官吏,顶的是檀笙的缺,官位不大却不得给了外人去,陈知府向我荐了宋凛,此人如何?”
    若是旁个也就罢了,非偏偏是他。
    死者不能追回,是非对错也无人来决断了,但是活着的这个,却不能叫他这般想得好了。
    徐良玉无处宣泄的恨意突然就叫嚣出来了:“此人最擅长的便是背信弃义,万万不可。”
    第25章 看着你
    第二十五章
    她在李德面前,可是告了宋凛一状。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几次都推了陈知府家的帖子。
    檀笙一去,也许是无心参宴,总之尽管陈知府一再力荐宋凛,此事还是耽搁了下来。
    三日后也算风和日丽,仅仅一单棺,也不许别人跟着,就这么几个家人简简单单送檀笙出了殡,麻姑和旺儿哭得最是厉害,檀越和檀溪这两天哭得嗓子都哑了,不出声了。
    徐良玉跟着操办了一场婚事,也是心神俱疲。
    等到下了葬,云裳坊几乎断了货,年前埔货还有余热,柳相宜让罗措来叫她回去,她便一头扎进了铺子里。之前李德去陈知府家走了一遭,许多新鲜玩意都兴了一兴,许多坊间纷纷效仿,利益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她这人的情分天生就薄,有了檀笙这一遭,对男女之事更是寡淡了。
    回了铺子里,柳相宜已经清了库,只有云裳坊前面摆着的一些陈底子,徐良玉立即打起了精神,自从云裳坊出了名,不少商户想要合作的,都上门来问,婚后她还一次没有去过一次商会,想找她说得上话也成了难事。
    成衣谁家都有,洛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跟风不是长久。
    这个时候越是多,便越是不值钱,也到了该出精品的时候了,库房里存了些薄纱,是低价购进的,她才有点想法,还理不大清,只觉头疼。
    也不知为什么,这才出来一日,总是心神难安。
    过了晌午,徐挽玉带着徐孝娣来了铺子里,才几日不见,好像分开多久了似地,很是黏她。
    阿姐脸色也不大好,坐了前面喝了两碗茶还差点吐出去,徐良玉正拿着账册与柳相宜对账,偏脸看见阿姐不时拿帕子抿着唇,心里咯噔咯噔的。
    徐孝娣一边吃着干果,罗措逗弄着他,他惦记阿姐,拿了给徐挽玉。
    徐良玉才一回头,阿姐闻着干果皮的味儿,可是坚持不住了,提起裙角就跑了后院去。
    她立即追了出去,院中有专门扔杂物的破桶,等她到了跟前,徐挽玉已经吐了好几口了。
    看这情形,一猜就是有了。
    阿姐轻抚自己心口,弯着腰还在呕,徐良玉走了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肩头轻轻拍着她的后心。这么会功夫,小小的徐良娣也跑了过来,他到了跟前,扬着不明所以的小脸,还很着急:“阿姐你这是病了么,我瞧着你都吐好几次了!”
    徐挽玉连忙拉过他去,一把捂住他的口舌:“别瞎说,阿姐没病。”
    徐良玉心下了然,也上前捂住了弟弟的双耳,揽住他在怀里了:“阿姐,不用瞒我,我看着你这是不是有了身子?”
    阿姐见也瞒不住,面露愁容:“是,距离婚期还有两个月,就怕到时候谁也瞒不住,未婚先孕总归是要避着些的,不然进门老太太也瞧你不起。”
    徐良玉推了徐孝娣,让他回前面找罗措去玩,小家伙扁着嘴,虽然老大不乐意,但还是听话走了。
    姐妹二人手挽着手,到了后院的小屋里,一早烧了火的,屋里很是温暖。
    徐挽玉这几日就瘦了些,平时在家里就拿弟弟做幌子,带着他东逛逛,西逛逛,还瞒着耶娘,不想开始也只是一日吐上一次半次的,现在竟是受不住味道,什么也吃不下,怕是瞒也瞒不住了。
    她从前就怕这个,特别小心。
    没想到不等成婚,还是先有了,婚前在一起正常,但是未婚先孕就不妥当了。
    寻思来和妹妹说说,坐了一会儿还拉不下脸来,不想说了的时候没想到还吐了,让她识破了。
    徐良玉亲自给她倒了水,又拧了帕子给她擦脸:“那秦行呢,有了孩子了,婚期不能提前吗?”
    挽玉低着头,绞着手里的手帕:“本来这门亲事就是他自己愿意,求了媒人来提的,家里老太太不大乐意,说了他好几次了,前儿他跟家里说了,他阿娘倒没说什么,就是老祖母说婚期定了,如何改得,不知道什么个意思,昨个他还没来。”
    说到没来的时候,她一脸淡然。
    是了,姐妹二人一个样的,都经历过背弃,原本就生了不信的心,可世道如此,女人毕竟还是弱者。
    站起身来,徐良玉呸了一声:“他家这是拿乔着呢,你尚未进门,就先给你个杀威棒下马威,以后若真让她拿住,进了门还能有好日子过?”
    她气愤,恼怒,可这个时候,又别无他法。
    给阿姐准备的嫁妆,已经着手在办了,可这个孩子实在来得不是时候,平白愣是让秦家拿住了一样。
    徐挽玉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圈红了。
    她拿着帕子,擦着眼泪瓣,一手还按在了小腹上:“从前有一回我就以为是有了,吓得不轻,不过是虚惊一场。那时就想,就算孩子不要了,也不能让人瞧不起。这回真真的是怀上了,却没那狠心舍不得了。”
    在她面前走了几步,少女坐了她的身边。
    握住了她的手,还轻轻按了按:“先别急,家里人不用瞒着,养好身子要紧,办法总会有的,先等等,我不信秦家这郎君还能放任自己孩子不管了!”
    徐挽玉低着头,眼泪又是落了下来:“理是这个道理,但若真较真起来,谁脸上也不好看,再说以后生了孩子出来,孩子也让人瞧不起,我心里不愿意这样,可眼下也没什么办法。”
    民风再开放,再自由,男女之事,多半吃亏的也还是女人。
    少女没由来地一股子邪火,无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