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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林奇的老婆先进的医生办公室,说要找许多她们组的主任。
    许多问了姓名之后知道是跟主任约好了过来剖腹产的,赶紧招呼人坐下,喊大肚子的丈夫一道过来签入院沟通术前沟通跟手术同意书。
    林奇进来之后,许多愣了一下才觉得眼熟。因为他比起高中时足足胖了不止二十斤。林奇也没敢喊许多,许多比高中时长了四厘米,还瘦了十斤。
    还是许多先开口自我介绍:“我是许多,县中毕业的,我想我们应该认识。”
    林奇也笑了,原本一本正经的语气变成了高中时代的调侃:“许多啊,果然是你。都不敢认了。”
    林奇的妻子被护士领着去产房做胎心监护与产科检查。
    许多一面写病历一面笑着揶揄林奇:“哎呀呀,运气真好,你老婆既漂亮又温柔。老丈人还是县政府的领导。妥妥的人生赢家啊,迎娶白富美。”
    林奇的反应是“嘿嘿”笑。
    临上手术之前,主任交代许多:“这是我熟人,我带着小卢(主治医师)开,你就在病房看着这一摊吧。”
    许多微笑:“好啊。”
    结果那天特别忙,从手术室把孩子抱回产房的护士人手不够。因为剖腹产出来的孩子需要抱孩子的护士清理呼吸道,断脐带等新生儿护理,所以只能有经过相关培训的护士才能做。
    护士长实在安排不过来,找到许多求助,许多笑着应下了。
    林奇的妻子剖腹产了一个大胖小子。许多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蛋,笑着对还躺在手术台上的产妇说:“恭喜你啊,你家的小帅哥长的特别精神。”
    抱着宝宝出了手术室的门,林奇就想接过去。许多笑着说:“别急,回去一定给你,我绝对不抢。”
    那个男孩,成了另一个小男孩的爸爸了呢。
    生命真是神奇。
    第208章 想起(中)
    许多稀里糊涂地想着。那年九月份还是十月份,许宁突发奇想想要报名国考,拉着二姐一道报名。
    那年冬天,科室组织她们去当地温泉胜地泡温泉,算是犒劳一年以来的辛苦。那天晚上,许多被科室主任逼着喝了两杯红酒,泡温泉时,她跟一位当时轮转到她们科室的高中学妹一个包间。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絮絮叨叨说了当年的事。学妹是个韩剧迷,有点儿傻白甜的萌妹子,眨着星星眼说:“学姐,他当时一定很喜欢你。”
    谁知道呢!呵呵,已经过了这么久。她突然有种酸涩的感觉。也许当时,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吧。
    光影流年,似乎可以安慰自己,她大概也是能够喜欢上一个人的。
    许多上辈子最痛恨自己的一点就是,她不敢爱人,也无法被爱。任何人向她表达出好感以后,她都会寻找蹩脚的借口匆匆躲开。
    无论是高中、大学还是工作以后,被爱对她而言,似乎是件极为恐怖的事。她甚至会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她工作的第一年,医院检验科有位老师看上了她,觉得她性格活泼好相处,想介绍给自己儿子。老师托许多他们诊疗组的主治医生表达了意思。许多脱口而出一句话:“她怎么会看上我?”
    主治医生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丫头怎么想的,你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人家就要看不上你。”
    许多尴尬地笑笑。是的,那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才是她藏在心底真正的声音。她一无是处,根本不值得被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成长为这样的怪物,对自己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否定。即使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安慰也没用,她依然认定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不值得被任何人爱上。
    许多不知道自己该怪谁。是该怪受精卵形成的那一瞬间,她的基因就坏了呢;还是怪她成长的过程中没有从家庭尤其是父母身上得到充足的爱,所以缺乏自信。或许还是要怪她自己太软弱,不够坚强,始终无法克服心魔。
    陈曦时不时就分神看许多一眼,见她一直盯着那个男生眼睛都不挪,似乎在发呆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认识?”
    许多摇摇头,笑道:“不认识,就是觉得他有点儿像樱木花道。”
    陈曦又看了眼,没明白她到底看哪儿想到了樱木花道。
    许多心道,发型啊,还有那个欢脱的逗逼性子。你现在当然看不出来。
    林奇跟宁檬说完话以后就跑到他们这边区域找位子,刚好许多边上的一个女生跑去找其他同学说话了。林奇便笑呵呵地坐下了,自我介绍:“美女,认识一下,我叫林奇,县中的。宁檬从小玩到大的死党。”
    许多笑着点了点头,只简单地说了句啊:“我是陶铸的同学。”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来熟啊。他嘻嘻哈哈跟许多絮絮叨叨地说话。
    许多看着他,很想问,你现在是不是真喜欢着班花啊?我见过班花的丈夫,在同桌妹子的婚礼上。我们老同学一桌,班花的丈夫长得非常像方中信,班花的儿子活泼可爱。
    陈曦站在过道里跟郑英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模拟联合国的事,回头一瞥,微微皱了皱眉。他招呼肖潇:“哎,你们要不要先去趟洗手间。等开始了进出就不方便了。”
    肖潇点头,这倒也是。
    她挥手招呼许多:“多多,过来。”
    许多从现实与记忆的交叠中惊醒,匆匆朝林奇点了下头:“抱歉,我有事先走开一下。”
    她急急忙忙朝肖潇跑过去,手摆动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椅背,手背上的疼痛一下子就冲击到了大脑。
    陈曦皱着眉紧走几步,抓起她的手说她:“跑这么慌做什么。”然后拉着她的手,弯下腰,吹了吹手背上的红印:“呼呼,痛痛飞,不痛不痛了。”
    龚晓跟肖潇都笑得不行。这个是他们班的梗,美名其曰“祛痛魔咒”。始作俑者还是许多。
    她有一次不小心将一本硬壳书的书角砸到了正趴着午休的陈曦的手背。情急之下,她对着他手背不停吹气:“呼呼,痛痛飞,不痛不痛了。”
    龚晓看过家里表姐这么对自己才满周岁的宝宝,见了登时乐得不行。然后这个就成了他们全班的笑话梗,经常互相逗着玩。
    这其实是上辈子许婧的宝宝做给许多的。许多摔了跤,膝盖破了。小鸭子步伐的宝宝摇摇摆摆地走过来,对着她的膝盖吹气:“呼呼,痛痛飞,不痛不痛了。”
    许多猛地闭了下眼睛,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那边林奇也看到了她砸到了手背,神差鬼使地跟了过来,担心地问:“哎,你的手厉害嚒。”
    许多睁开眼,想说没事。睁眼的一瞬间,她看到宁檬正用力瞪自己。那一瞬间,许多觉得她有点儿像《天国的阶梯》中的金泰熙。
    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往陈曦的方向缩。
    许多想起来了。她上辈子见过宁檬一次。
    有一天晚自习,宁檬到学校找林奇玩。
    下晚自习后,许多骑着车到校门口的非机动车道时,恰好碰到了林奇正在跟宁檬一路走一路说笑。她想起来英语老师叮嘱明天一早收练习册,经过两人的时候,就喊了一句:“林奇,明天交英语练习册啊!”
    当时,画着浓郁的眼妆的宁檬就这么瞪了她一眼。傻乎乎的许多还莫名其妙,她好端端的瞪自己干嘛。
    第二天林奇就说她傻气。宁檬看她不顺眼,想找人揍她。许多之前被林奇安利过,知道宁檬混得开,还上过电视节目;闻言立刻头大如斗。她可没有无辜挨揍的癖好。
    “哎呀。你怕什么。”林奇笑嘻嘻地安慰她,“我说过她了。你挺好的,就是呆了点儿而已,让她别胡闹了。放心啦,不会有人打你的。”
    然后许多当年还挺感激林奇的。
    哎,这都叫什么破事儿啊。
    陈曦揽了下许多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一会儿要是无聊,你就想想要吃什么。我带你过去吃。”他警告性地瞥了眼那个什么宁檬。陶铸都什么眼光,找的什么女朋友。
    许多胡乱点点头,跟着龚晓她们一起去卫生间。
    肖潇还叹气:“完了。我觉得玩不到一起去。陶铸真是个傻帽,那女的眼神好凶啊!刚才我冷不丁一眼瞅过去,浑身一个激灵。”
    许多没接话,模模糊糊地想,难不成宁檬喜欢林奇?不然她干嘛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上一世不提,这一世林奇不过恰好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跟她说了两句话而已。
    几人收拾完毕,又重新回到演艺厅中。许多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占了,对方正跟旁边的女生说话。
    她不好意思过去叫人家把位子让出来。他们一个学校过来的,位置本来就是混坐的。
    陈曦却在前一排的位置朝她挥挥手,示意他边上还有空位子。许多迟疑了一下,举步走过去坐下。陈曦递了个电热水袋给她暖手,笑道:“等你体内的寒气彻底排干净就好了。”以后手也不会这么冰了。
    许多笑了笑,将手塞进暖袋里,沉默着看舞台上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他们前后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录制工作就开始了。主持人是一男一女,其中女主持人后来在许多高三时还主持过县中的周年校庆。
    陈曦一直将胳膊紧挨着许多,方便她随时靠一靠。许多没有拒绝。她自高中以后,潜意识里一直想恢复成真正的十五岁,借以补偿上辈子不曾真正全身心感受过的少女时代。
    如此一来,成年后的人格与少女时期的人格就时常有交替冲突的情况。
    其实所谓的少女人格也是许多这一世臆度出来的。没有真正经历过少女时代的她只能依靠从身边人以及书本影视剧里的形象选取她认为属于少女的那部分,杂糅出这样的人格。
    当双方发生冲突时,许多特别容易觉得累。解铃还须系铃人。许多清楚,想要打开自己的心结,真正走出心灵困境,她就要再度经历类似的过程,克服自己的弱点。
    她一直在默默地吸着蜂蜜柠檬茶,似乎有热水下肚子,人会好受一点儿。
    宁檬很快上台表演了,她演唱的是那首《给自己的情书》。其实许多觉得她挺适合这首歌的,因为宁檬有种冷冷的距离感。
    许多看的并不认真。她的思绪如改道的黄河,慌不择路。繁杂混乱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她想起来那年冬天泡完温泉后不久,曾经跟一位相亲对象说过这段往事。她是在相亲对象说高中趣事时顺便提到的。相亲对象也是县中毕业的,比许多高两届。
    许爸许妈曾经在带宝宝看迁延不愈的咳嗽时见过这位学长。两人都挺满意,让许多认真考虑。
    第209章 想起(下)
    那时候许多也快二十六岁了,想着算了吧,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爱上任何人。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嫁了,耳边还清静些。
    许多说往事时始终语带调侃。学长却沉默,半晌才冒出一句:“他一定很喜欢你吧。那么你呢?”
    许多笑着,眼角却润湿了。她非常老实地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挂上电话以后,许多却隐约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再被动着走进那段婚姻了。因为对于学长,她从不曾有任何酸涩的感觉。
    后来她意外进入了国考面试,后来她又稀里糊涂通过了面试。后来她被日夜颠倒的住院医生涯折磨的偏头痛愈发严重,后来她就去了另一个城市。
    其实真的没什么。许多是个感情淡漠的人,对于感情的付出与接收,都同样的迟钝。
    许多被前排的肖潇转头人来疯一般兴奋地指手画脚说着什么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本黑黢黢的观众席上,有一道光打到了她的脸上。
    选手pk环节,有亲友团上台表演助阵。宁檬点名了许多,笑意盈盈:“我们的许多特别厉害,身体柔软度一流,可以展示给大家看哟。”
    外校的学生,包括陶铸在内,脸色集体不好看起来。肖潇更是恨不得上台赏她两巴掌。
    本来被突然点名要求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上舞台表演节目就已经够失礼的了。但外校学生每堂课都要按照学号轮流上讲台演讲,配上ppt,演讲主题与当堂课讲述的内容相关。大家也都练出来了,根本不怯场。
    只是表演身体柔软度算个什么鬼?!什么叫可以展示给大家看。且不说大冬天的,许多愿不愿意换上紧身衣做这个表演。她那语气就让人想入非非。
    许多反应过来,接过现场工作人员递给她的话筒,笑了笑:“那个就算了吧。我今天穿的衣服不合适。我还是唱首歌吧。”
    她直接开嗓清唱了一小段《流年》。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灯下看美人,尤胜三分色。柔柔的一道光落在她身上,粉色的大衣笼上了光晕,带着虚幻而缥缈的美感。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不接地气的歌词配上缥缈的歌声,营造出了一种虚幻空灵的氛围。
    台上其中一位评委笑着拍手点评:“哎哟,太厉害了。刚才我还以为是原音重现,正纳闷怎么没有伴奏的音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