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卿喜欢腊梅,他就想要绣着腊梅花纹的锦囊。
在锦囊里放上腊梅干花,锦囊里散发的香气,他便能时时想起她来。
段旻轩一脸笑意,一副全然不知晓实情的模样。
还没有人给他绣过香囊。
佩剑并非时时在手,剑穗子自然就不能天天带。
香囊却不然,他可以日日带在身边。
他想要。
香囊不比剑穗子难做,只是精工细作,时间便会稍长些。
孟云卿做的香囊定是比她做的剑穗子还要好。
有了香囊,再要个荷包,段旻轩如是想。
娉婷中途几次想要开口澄清,只是见姑娘没有动静,她又不敢添乱,就通通咽了回去,心里便越发地着急了起来。就一直盯着姑娘和宣平侯之间来回看,欲言又止模样。
音歌心中也隐隐焦急,不知姑娘要如何应答。
孟云卿就抬眸道,“我不会绣香囊。”
四两拨千斤。
也算拒绝得委婉,旁人怕是都能听得出来。
娉婷和音歌都先是舒了口气,又忽觉一口气在胸前吊起,便都盯着段旻轩看。
段旻轩就笑,“不急。”
他又全然会错了意,以为她不会,才怕他久等。
孟云卿简直哭笑不得,都不知要如何再接话了。
好在有人想当然后,就似吃了定心丸一般,也不再提此时了。
孟云卿奈何,也不再多问起,由得他去。
段旻轩便又踱步到书架端,去翻她书架上的书。
五月时他就是如此,眼下又大有赖着不走之势,孟云卿只得作罢。
正好年前几日到现在,她也不曾摸过书,魏先生早前留下的功课,她温习了再做也好,便也取了在看的那本册子,回到案几旁坐下,虽与某人面对面,却互不相扰,平静无事。
音歌也才舒了口气。
姑娘在看书,她正好去打听姑娘昨日问起的陈家,音歌便同娉婷嘱咐一声,才离了听雪苑。
宣平侯和姑娘在看书。
姑娘早前说,看书最耗神,耗神便要吃些甜食才好,娉婷就端了干果和点心给他二人。
如此一来,时间过得也快,一晃就临到了晌午。
段旻轩悠悠收了书,主动起身。
孟云卿微怔,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是?
段旻轩就道,“老夫人邀了我晌午一道吃饭,然后摸牌九。”
外祖母?
邀请他?孟云卿顿了顿,“我同你去。”
她若不去,让某人单独去见外祖母,她总觉得心中不踏实,总觉得要看着他才安心。
段旻轩就笑,“好啊,同去。”
眼前那幅笑意,孟云卿又忽然错觉,似是着了他的道一般。
等到养心苑,秦妈妈果真在苑外迎,见到她,有些惊讶,“表姑娘也来了?”
孟云卿点头,“正好和宣平侯一处,就一道过来了。”
秦妈妈就笑,老祖宗该欢喜了。
孟云卿便问,“世子夫人先前带宝之来过了吗?”
秦妈妈应道,“来过了,宝之小公子能蹦能跳的,老祖宗见到就放心了,又让世子夫人早些带小公子回去歇着,世子夫人才走不久。”
孟云卿颔首。
她同秦妈妈的对话,段旻轩似是也听出了几分端倪,恰好两人在秦妈妈身后并肩走,段旻轩便问是寒山寺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吗?
孟云卿就如实同他说起宝之从青松上摔下的事情,好在并无大碍。
秦妈妈又道,幸好有宋先生在,还说起宋景城曾是表姑娘的授课先生。
你的授课先生?段旻轩不解,不是魏老先生吗?
早前的先生。
为何换了?他挑眉,方才听秦妈妈说,宋景城是新科的探花,年少有为,如何看都比满嘴唾沫的魏老先生好。
孟云卿有些恼火,我不喜欢他。
一来二去的功夫,就从苑外踱步到了屋内,老夫人果然在饭桌边等了。
等见到孟云卿也在一处时,更是惊喜,“云卿同旻轩一起来了?”
“正好遇到宣平侯,就想着一起来看外祖母。”孟云卿应声,心中却不免腹诽得很。旻轩?外祖母唤得如此亲切,她都险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夫人好。”他鞠躬问好,恭敬有礼。
“好好好,来坐。”老夫人也不起身,就摆手唤他们二人上前。
四方桌,正好一人一边。
翠竹和秦妈妈上前来盛汤。
老夫人竟然破天荒给段旻轩夹菜,还一口一个,“你多吃些。”
段旻轩竟也不客气,笑了笑,照单全收。
孟云卿简直惊呆!
不知有人给外祖母吃了什么迷魂药,待他如此亲厚?
孟云卿瞪圆了眼,一脸吃惊模样。
而后又见段旻轩提了筷子,也给外祖母夹菜。
外祖母不仅欣然接受,连眼睛都笑得眯起成了一条缝。
孟云卿总觉得昨日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活得像是在梦里似的,干脆低头扒饭,也不多说话。
老夫人就也不忘给她夹菜。
段旻轩也趁机给外祖母夹菜。
孟云卿就呛了饭在喉间,秦妈妈给她拍背咳了许久,才见好。
孟云卿就觉得这顿饭吃得委实诡异了些——偏偏外祖母和一旁的段旻轩却觉平常得很。
总之!总算熬到这顿饭吃完,翠竹收了桌子,外祖母和段旻轩果然开始摸起了牌九来。
年关的时候,她和沈琳,沈陶几人在外祖母这里也摸过一回牌九,却只道是外祖母在年关时忽然来的兴致,平日里并没见外祖母玩起过,都不知道外祖母喜欢,竟还不如段旻轩懂祖母的心思。
她就看了看段旻轩。
“你在一旁看?”段旻轩也正好看她。
她鬼使神差听话点头。
她没摸牌,就看段旻轩和外祖母玩。
段旻轩和外祖母都摸得很好,她不参和,反是玩得精彩些。
她就有时看看外祖母手中的牌,外祖母问她意见,她也拿不准。
有时候又看看段旻轩手中的牌,段旻轩倒是不问她,她上前,他就挪出来给她看,也不避讳。
时间一长,她就发现段旻轩很擅长摸牌九,但更擅长的是摸牌九哄外祖母欢喜。
她自愧不如。
再晚些时候,段旻轩就悄声说,让她帮忙开牌,说她手气好,一定能开出好牌。
她半信半疑。
段旻轩就朝老夫人道,“老夫人,您手气比我好,我要借云卿的手气来开牌。”
唤的是云卿,此时听来却没人觉得违和。
要借孟云卿的手气开牌,便是变相说孟云卿的运气好,老夫人自然欢喜,就真让云卿替他开牌。
还果真开了一副好牌!
连孟云卿自己都惊喜的很,她手上摸的是天牌,也就是场上最大的牌,她都能摸得到?!
她才不信。
段旻轩就笑道,“我同云卿一处,果然好运气。”
孟云卿就怪异看他。
他又朝她道,“你也帮老夫人开一把?”
真当她是福袋不成?
可外祖母偏偏也乐意得很,她便帮外祖母开牌,没想到果然又摸了一副好牌,自己都吓住了。
这一把就果然是段旻轩输了。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我们云卿丫头这双手嘞~”
段旻轩也跟着笑起来,目光就朝她瞥来。
她自然不信是巧合,有人牌九玩得好,想让她再合适的时候摸两把也不是难事,倒是哄得外祖母开心得很。
这下午的时间,过得就比上午在听雪苑更快。
眼看申时都过了,段旻轩就似忽然问起,老夫人上次说起得作坊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