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巍在旁一听,心内暗道:这小子,把平常他说的词都给学去了。
这话卫君庭听了太多,这时便一伸手敲了乐安一个爆栗:“这话听着耳熟得很,跟赵巍学的?没事别说这些没用的。”
乐安摸了摸额头,一扯嘴角道:“哦,都听皇上的。”
赵巍在一边躺枪,开口就喊冤,卫君庭懒得理他,凉凉一扫,成功让他闭嘴。
这一幕被陶妃远远地收入眼底,她站在听风阁的二层窗户旁,惊奇地看到皇上跟他旁边的小太监有说有笑,很是亲昵。
因为距离远,她并没有看清那太监的样子,但是从身形上来看,似乎是上一次在湖心亭里见到的那个。
她柳眉微蹙,手里的帕子被她绞了又绞,她烦躁地想:皇上又好久没来丽安宫了。
第57章 死猫
乐安有段日子没来御马监了, 今日她跟皇上说了之后,皇上允她过来,她知道皇上待会儿还要去丽安宫看生病的陶妃, 她一向都不跟着,正好抽空过来, 看看大红跟白马。
这么久没见, 大红一如既往地热情, 见她来了, 一直往她身边蹭, 高声叫唤, 还主动把头伸到乐安面前让她摸。
乐安非常高兴, 不住地摸它的鬃毛跟耳朵, 石槽边就有胡萝卜,她拿出一个来喂它,大红刚刚吃过, 但是乐安喂它, 它还是很给面子, 咯嘣几下吃完后,舌头伸出舔了舔乐安的手心。
白马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母爱的特性让它现在很警惕, 一般慢不让人靠近。但是乐安算是个特例,站在它身边, 它也没动, 慢悠悠地吃草。乐安将手放在它的肚子上, 这里面有一个正在成长的小生命,想一想都觉得开心。
突然白马嘶鸣了一声,身子向前,朝着角落一蹄子踩了下去,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它前蹄下滚了出来,乐安探头一瞧:嘿,这不是只猫吗?
她立即阻止了白马想再次践踏黑猫的行为,将它抱到怀里,走到一边,她发现这猫身体僵硬,不时发出凄惨地低叫。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这猫身体上并无伤口,只是眼睛紧闭睁不开,它一直用爪子推自己的猫下巴,好像嗓子里有什么,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只公猫,而它的生/殖/器裸/露在外,变成紫红色。
这只猫到底怎么了?它看起来很难受啊。
乐安起了恻隐之心,她也看不出来什么,御马监的其他人也不是兽医,黑猫一直在抽搐,偶尔惨叫一声,听得她心肝颤,她直接抱着猫去了太医院,那里有太医和医女,以现在乐安在皇帝面前红人的身份,她想让太医院的人帮她这个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到了太医院,进门就碰到一位张姓太医,他身边的医女正在一边捣药,赵巍身体有时不舒服的话,都是找这位太医,所以乐安倒是也见过他几次。
抱着猫到了张太医面前,她还未开口就听张太医道:“这不是皇上身边的安公公吗?怎么有空跑来太医院,是身体不适?”
“张太医,不是我,是它,”乐安把黑猫抱给他看看,知道这太医一般都比较清高,应该不愿给一只猫看病,所以她直接问道,“能麻烦医女给它检查一下吗?它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抽搐,我也看不出来。”
“这没问题,”张太医扭头把那个正在捣药的医女叫了过来,“萱儿,先别忙,来看看安公公的猫。”
叫萱儿的医女应声而来,从乐安怀里接过猫来,仔细检查,看了看它的牙齿跟舌头,闻了闻身上的气味,似乎是有些困惑,她凝眉将它的肚子跟爪子都摸了摸,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它的生/殖/器上——那里已经肿胀成紫红色,蛋蛋也是同一颜色。
她面色绯红,凑近又检查了下,手指一碰它的后肢,黑猫一声尖叫,她将手指收回,似乎是有了结论,只是欲言又止,看着乐安的眼神古怪,似害怕,似厌恶。
“萱儿医女,黑猫怎么了?”乐安有些奇怪,黑猫一看就难受得要命,她也挺着急。
“这猫可能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萱儿话说半句,乐安急了,“能查出来是吃了什么吗?能好吗?它现在这么叫,有什么办法能让它舒服一点?”
她担忧的神色不似作伪,萱儿又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张太医。
张太医见萱儿似乎遇到了难题,好歹是他带的徒弟,身为师傅,他也过来看了一眼,将黑猫整个这么一检查,他已经有了结论,再看萱儿,萱儿脸红红的,似乎知道张太医也看出来了问题,她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萱儿说不出口,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是别扭了一些。
乐安见他们两师徒打哑谜,不由得催促道:“这黑猫到底还能不能救,张太医快帮我想个法子。”
“咳,”张太医一声轻咳,“我说安公公,你这玩的有些过了,这猫一看就是那种东西吃多了,身子都快僵了,怕是不好救。”
“那种东西是什么?我玩什么了?”乐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太医的话她怎么都听不懂,这猫到底是怎么了?
“安公公,你明白的,这些你私底下玩玩就好了,可千万不能被别人看到,这猫算是废了,下次你别再喂它这些东西了,对身体有害。”张太医以为乐安是抹不开面子,也没直接敞开了说,但是那叫萱儿的医女已经低下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
乐安她……不明白!
不仅没听懂张太医的话,反而更加糊涂了,她不喜欢这么多弯弯绕绕,直接问:“张太医,我真不懂,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张太医也是无语了,这个安公公怎么好意思光明正大地要他说这么个私密事,他瞥了乐安一眼,见他还等着他的答案,丝毫羞臊的意思,不得不感叹,这个小太监太会玩,难道是仗着皇上的喜爱,才这么有恃无恐?
“安公公既然这么爽快,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猫是吃了春yao才导致阳/具暴涨外突,缩不回去,看它身体痉挛,两眼无光,是死定了。”
乐安傻眼了,吃了春yao!阳/具暴涨!她一定是抱了一只假猫!
“张太医,你没有诊错吧?这猫,真的是吃了春yao?它去哪儿吃这东西?”
还能去哪儿,不就是从你手中?被人质疑了医术,张太医很不开心,这下说话就有些不客气了,“安公公,猫是你抱来的,我们只是帮你诊断一下,至于这春yao从何而来,如果你不知,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被人怼了,乐安皱了皱眉头,猫是她抱来的没错,但是她可不知道这猫吃了春yao,而且也不是她喂的。争辩此事无意义,听这张太医的口气,这猫的的确确是因为春yai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摸了摸怀中的猫,见它奄奄一息,头不住地往一边歪,心里难受,她再次问道:“张太医,这猫真的救不了了吗?”
张太医摇了摇头,就见乐安脸纠成一团,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奇怪,看安公公这个样子,似乎对这个黑猫还挺上心,只是给它喂春yao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猫会死呢。
这些个切了子孙根的太监,因为再不能传宗接代,行为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怪癖,张太医浸淫皇家这许多年,也见过一些,只是这都与他无关,多数情况下,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乐安抱着猫走了,还没到御马监,黑猫就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地死去了。虽然以前没见过这只猫,但是好歹是一只小生命,就这么没了,还挺让人感慨的。
在御马监找了一处不显眼的地方,乐安挖了个坑,将黑猫给埋了。御马监里钱有财看到了,问了句,乐安没说春yao的事,只说这猫吃坏了东西死掉了。
死就死了,一只猫而已,钱有财没当回事,乐安还有事没弄清楚,她问钱有财知不知道这是谁的猫。钱有财摇头,表示之前没在御马监里看过这只黑猫,乐安没得到有用的消息,打算回正源宫。
刚要走,钱有财突然又叫住了她,说是昨天好像看到有两个小太监在这附近转了转,口中喵喵叫着,似乎是在找猫。
乐安忙问他记不记得是谁,钱有财想了想,两个小太监他不认得,但是他当时多瞅了一会儿,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他还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叫作周商,是丽安宫里的人。
猫,春yao,周商,丽安宫,陶妃。
乐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又有些怀疑,陶妃她真的会这么做吗?她在宫里的时间也不短了真的会使出这样的手段吗?
她跟钱有财打了个招呼,脚步匆匆地往正源宫赶。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春yao对身体有害,连猫都死了,皇上这些天已经去丽安宫看过陶妃好几次了,长此以往,岂不是会……
她来不及多想,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只愿皇上先别去丽安宫。可是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正源宫时,发现宫内空空,不见皇上人影,他已经去看陶妃了!
她坐立难安,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宫内走来走去,想不出一个妥当的好法子。终于,她咬咬牙,决定了,不管怎样,还是先想办法阻止一下,大不了事后请罪,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吸!干!
第58章 崩溃
陶妃有点忐忑, 一晚上心神不宁,如坐针毡,旁边的晚溪很着急, 生怕主子露出马脚,偷鸡不成蚀把米。
卫君庭坐在桌边, 面前是陶妃亲自夹的菜, 他瞧一眼, 嗯, 陶妃完美地避开了他所有喜欢吃的菜, 夹的全是她自己喜欢吃的。
他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 心里却想起乐安来, 如果他在的话, 不用他自己吩咐,他准能知道他想吃的菜,给他夹一碗。
唉, 可惜乐安不在, 他也懒得动嘴说, 本来就是到这里来看看陶妃的,用了膳,他就打算回去了。
在晚溪的再三暗示下, 陶妃终于点点头,手执白玉酒壶, 她站起来为皇上添了一杯酒。
“皇上, 你能来看臣妾, 臣妾心里高兴,想同皇上共饮一杯。”
不是什么大事,自己的妃子想要跟他喝杯酒,卫君庭这个面子肯定是给的。他端起酒杯,与陶妃碰杯,陶妃酒到嘴边没喝,而是一直紧张地看着卫君庭微微抬起下颌,,喉结微动,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她一颗心放回了肚里,然而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又有些期待和羞涩。
卫君庭放下酒杯,却发现陶妃只顾看他,手中的酒杯还是满满的,“爱妃,如何不喝?”
“臣妾,臣妾只顾看皇上,忘了喝酒,臣妾马上就喝。”陶妃说着也以袖掩面,喝下了杯中的酒水。
用膳完毕,卫君庭让人撤了下去,卫君庭觉得时间差不多,便想回正源宫。陶妃这时却悄悄屏退下人,挽住卫君庭的手臂,贴在他的身上,娇声道:“皇上,今天你就不要走了,留下来陪臣妾嘛。”
“朕还有事情要处理,爱妃身体欠佳,还是要多加休养。”卫君庭没打算睡在丽安宫,对陶妃的撒娇无甚感觉。
“臣妾就是太过思念皇上,如果皇上能够在臣妾身边,臣妾的身体会好的更快。”陶妃知道不能让卫君庭走,这是一个机会,她等了这么久,做了这许多准备,就是想要皇上留宿丽安宫。
她将身上的白色绣花披帛拿下,卫君庭才注意到她今天的襦裙居然半透明,薄纱通透,领口酥胸半露,腰际一根绿色丝带,蛮腰似乎不堪一握。
卫君庭皱了皱眉头,本想训斥她一番,然而眼前一闪,他按了按眼睛,再睁开眼,发现眼前的陶妃今日美得醉人,妖精似的让他想要把她抱在怀里。
他像是中了毒,而她红唇妖媚,看在他的眼中却仿佛是最好的药,他情不自禁想要上前,脑子里却不知为何,感觉到有一丝丝不对劲。
陶妃有些担心,这个药据她娘亲说用量不大,对人是没有害处的,相反用得好的话,说不好皇上一宠幸她,她就能身怀龙种了。为了龙种,她铤而走险,事先还给猫喂了一些看看效果,见那猫果然兴奋异常,过后也没事,她才敢给皇上用。
她见卫君庭只是站在原地,愣愣的,没有其他动作,她心内打鼓,不知道这药到底有没有起作用,她上前,试探地叫了一声:“皇上?”
就见皇上看着她,眼神迷离,嘴角微扬,还伸出手来动作轻柔地一直摸她的脸,这就是药效开始发挥了吧?
陶妃喜不自胜,皇上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温柔,她两手覆在卫君庭的手上,享受这一刻的温存。但是她知道不能等,大着胆子,她双手捧住了卫君庭的脸:“皇上,夜深了,臣妾服侍你就寝吧。”
卫君庭只是笑,不说话,眼神温柔,他平常很少这么笑,现在这样就像变了一个人,陶妃看着就喜欢,拉着卫君庭的手,将他牵往自己的房间。
乐安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一样,气喘如牛,总算到了丽安宫,门口的小太监不认识她,没让她进去,她说自己是正源宫里太监,反倒把周商给招来了。
他倒是认识乐安,但是他估摸着,这会儿皇上跟他家娘娘应该快要睡下了,他才不会去坏娘娘的好事。乐安无法,与他们争辩声音大了些,被赵巍给听到了。
一看到赵巍,乐安就跟见到救星一样,伸长了脖子叫他,赵巍看她一脸急切,忙问她有什么事。乐安凑近他耳边语速极快地把事情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赵巍不太相信,他觉得陶妃应该不会这么大胆,而且就算有那黑猫,也不能证明就是陶妃让下的药,到时候陶妃在皇上面前一喊冤,倒打一耙,他不是也跟着倒霉。
乐安见赵巍半信半疑,心里跟猫抓一样,就差指天立誓了。赵巍犹豫不决,他知道皇上的病,按说乐安描述的情况不会出现,但是万一……
春yao这东西,用猛了是会出事的,皇上用完膳就在里面没出来,不会真的在与陶妃行床笫之事?如果这样,皇上的病岂不是就好了,那他到底该不该进去打断皇上?
他考虑得多,乐安却等不了,既然进不去里面,那就想办法让皇上出来吧。
站在丽安宫门口,乐安扯着嗓子冲着屋内高声喊道:“皇上,皇上,奴才是乐安,有要事禀报。”
“乐安,你这是做什么?”赵巍没想到乐安突然出声,耳朵差点被震聋了,忙动手要把她拉走,乐安看赵巍指望不上,反而还拖后腿,将他的手一拍,不让他碰自己。
丽安宫门口有刚摆好的昙花,她灵机一动抱起一盆,仍旧大声道:“皇上,追风不好了,你快出来去御马监看看啊。”
话音刚落,她将怀中栽有昙花的白色陶盆用力一摔,哐啷一声,陶盆四分五裂,昙花花枝折断,周商不想让她再闹下去,亲自抓住她,反手将她用力禁锢,乐安疼得惊叫一声,赵巍刚想让周商别这么做,只听一声熟悉的声音冷冷地道:“放开他。”
是皇上!
乐安大喜,周商闻声而望,果然见卫君庭站在门口,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他立马松了手,把乐安放了。
乐安重新得到自由,抬起头来,看到卫君庭只着中衣,神色与平常无异,只是仔细看的话,他脸上泛着潮红,额上似乎有汗。
在他的身后,乐安看到一身红色薄纱襦裙的陶妃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她躲过这能杀死人的目光,视线又回到卫君庭身上。
“怎么回事?”卫君庭严肃地问道。
乐安见他似乎并没有吃了春yao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陶妃还没有给皇上吃,她凑近卫君庭,担心地问道:“皇上你身体没事吧?奴才有要事禀报,事态紧急,所以才出此下策。”
卫君庭本来又有些迷糊了,听乐安这么一问,顿时又清醒了一些,他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昏沉燥热,手脚不受控制一样。
“有事,那与朕速回正源宫。”卫君庭当机立断要回去,陶妃立刻抓住卫君庭的手臂,撒娇道:“皇上,你答应臣妾留下来的,还有这个小太监把我的昙花砸坏了,你得给我做主啊。”
身体又开始热了起来,下/体似在觉醒,卫君庭似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在丽安宫里如此,得益的是谁一目了然,猛地攥住陶妃的手,他双目通红。
陶妃手都快被捏断了,她使劲挣扎,但是看着卫君庭冷如冰霜的脸,和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她害怕了,连叫痛都不敢,只是面目扭曲,眼泪都流下来了。
卫君庭一松手,惯性所致,陶妃踉跄后退,晚溪赶紧扶住了她。卫君庭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丽安宫,赵巍拿了卫君庭的衣服跟乐安急忙跟上。
撑着最后的理智,卫君庭坐上步辇,吩咐道:“速速回正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