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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邵廷玉专注地视线放到她身上,见她难过的模样,便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晚间还摆了一场生日宴,因为邵廷玉的身份有别于邵一沣,再加上他自己的要求,爱面子的邵大帅便没有大肆宴请,只请了家里的叔伯兄弟等一众亲戚,倒不是专为这庆生来的,多是借着由头聚一聚,互通有无。
    但毕竟是大帅家的宴席,看在邵阁天的面子上,对着邵廷玉这么个小辈,众人也是好声好气,听说他如今就在军队里历练,更是夸赞虎父无犬子。
    等邵一沣落了座,这夸赞声就像转了风向,又冲他来了。倒像是他的生日宴一般。
    闻樱原是要安慰小狼狗,侧头见他安静地吸溜着她煮的面,见她看过来,还疑惑地歪了下脑袋,便笑笑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门房报说芈小姐来访,她邀对方前去小花园里喝茶。
    那里空旷,四处没有能躲避的地方,方便她们聊天。
    芈兮先拿出件包装精致的礼物,放到小洋桌上,“听说昨天你们家小的那个生日,送他的。”
    闻樱叫莹草收起来,正好将她支走了,“今天来又为了什么?”
    自从那次被叫破身份之后,对方隔几个月就要上门一趟。这在别人眼里固然惊奇,连邵阁天都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小情儿居然有本事笼络了正房太太,但他乐见其成。
    唯她们两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芈兮第一次上门就和她交了个底,她已经做过许多任务,并且与她这样专门裁决堕落神使的角色交过手,输赢结果她没说,但闻樱也猜得到,如果是她输了,21又怎么可能让她再来一趟。
    但芈兮也说:“玩到这一世我也玩累了,输就输吧,最差不过是做个普通人。起初选邵阁天呢,是因为我喜欢这一款,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呢,自从发现你来了,我对这些就无所谓了,你看看,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了。”
    闻樱第一次碰见可以交流的“同伴”,见到她的态度,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神使都像自己一样,投入感情去获得别人的好感。对方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世界,做任务就像下一盘棋,所有的角色皆是棋子,任她把玩而已。
    她对此不置可否。
    眼下,芈兮听了她的问题,长腿交叠,连坐姿都显得风情万种,“我看你一直裹足不前,替你着急呀。最近一年我可是一直在疏远邵大帅,也不见你有什么行动。”
    闻樱摇了摇头,“我不准备选他。”
    “咦?”对方诧异,“难道你不知道像他们这种关键人物拿下的越多,评分越高吗?还是你嫌他年纪太大?”
    闻樱一顿,反问她:“你确定你要放弃了?”无论怎么看,芈兮都不像是会引颈就戮的人,虽然她说她已经累了。
    “我道为什么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对方莞尔,倾过身来,说秘密一般悄悄地道,“既然小樱花这么会替我考虑,那我也帮你一个忙吧。”
    “不需要你做什么,我自己……”
    闻樱一句话没说完,对方就一指压在她唇间,冲她眨了下眼睛,“你等着就是了。”
    闻樱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但对方不按牌理出牌,她虽然早就吩咐了人盯梢,却不觉得会有用。
    果然没等收到消息,到了晚间,她就知道了对方想做的事。
    她和邵阁天同床异梦多年,一直相安无事,纵使他回府住,她也会搬到客房去,把房间让出来。
    但这晚邵阁天多喝了两杯,竟是跑到她房间里来,口中说着胡话,什么兮兮已经好久没离他了,兮兮不希望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除非他们生活美满,否则她都不会再理他。
    没等闻樱反应过来,就被他压制在了床上。
    年过四十,毕竟是在战场上一路厮杀过来的男人,没有给闻樱一点可趁之机。
    邵阁天一贯强势霸道的眼睛微微有些迷茫,眼眶红了一圈,看不出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被喜欢的人伤了心。
    但他伸来撕扯闻樱衣服的手却一点都不轻,春衫轻薄,衣领的位置转眼就被蛮横地扯开了!
    闻樱有点可怜他,眼下却恨不得一枪崩了他和芈兮的脑袋!
    这算什么,奉旨上床?婚内强暴?
    这是她至今遇到过的最恶心的事情,饶是闻樱历练出了强大的内心,此时也有些无措。
    她去推人推不动,向后仰去看台灯的位置,男人却趁机俯下身,粗重地鼻息就喷在她脖颈间。
    这一瞬间,愤怒席卷她的全身,以至于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她强迫自己冷静的时候,忽地听见外头莹草的声音:“……太太已经睡下了,大帅也在里……”
    话没说完,只听得门“轰”地一声,传来震天的响声,有人破门而入。
    第33章 军阀小狼狗(八)
    邵一沣回到大帅府,摘了手套丢给佣人,见平日灯火通明的宅邸黯淡下来,但厅堂里还亮着光,随口问佣人:“母亲睡了?”
    佣人恭敬地接了手套,回答:“是,太太回房歇下了,但特地吩咐了我们给您留灯。”
    “……知道了。”他垂下眼睑,只说了三个字,却仿佛含有无限的深意。这个家里也只有她在尽力维持,照顾到每一个人了。
    想到此处,他忽地问:“父亲呢?今天又是去了芈小姐那里吧?”
    “大帅今天倒是回来了,刚回来,喝了些酒,好像是往太太房间里去了。”
    “什么?”邵一沣蓦地抬眼,惊愕地看向他。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一瞬间,他眉目锋利,带着十足的攻击性。
    佣人往后瑟缩了一下,不明缘由地重复,“大帅眼下大约是在太太房里。”
    虽然他们也都觉得这是天下红雨的大事,但毕竟是正头夫妻,大帅突然回心转意也不是没可能,少帅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太夸张了……
    邵一沣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同样想到了这一层,两人是合法夫妻,父亲去她房里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说是如此说,他仍然发现自己心头隐隐地发颤,被一种说不明由来的恐慌席卷。他倏地握紧了拳头。
    因为这份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让他不知不觉来到了闻樱房间所在的走廊上。他知道每回父亲回来,她都要避开住到另一间卧室里去,这代表她已经被父亲伤透了心,又或者根本就不喜欢父亲。
    他尚且没能理清这些想法的由来,倏地听见卧房里传出一声短促地惊叫,是饱含惊慌地女声。
    是她的声音!
    邵一沣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了房门前,却被莹草拦在了门外。
    “大少爷,您回来了?”
    “我刚刚听见里面有声音。”
    “啊您说声音吗,这个……太太已经睡下了,大帅也在里……”她含蓄地提醒,可还剩一个字没说完,就被人不耐烦地挥到了一边。
    邵一沣又一次听见里面发出不寻常的声音,他同样出入后院,一听就知道这动静绝非普通夫妻欢好会有的动静。
    他脑袋里刚冒出一个念头,浑身上下的血液就仿佛被冻住了。
    这一刻,理智被全然抛到了一边。他不相信父亲会这么对她,却不敢有一瞬间的迟疑。
    在邵一沣撞破了门,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闻樱才真正放松下来。
    可邵阁天这一次却是酩酊大醉,意识都不那么清醒了,将巨响抛之脑后,一心只想要身下的女人臣服于自己!
    就在他俯下身胡乱亲吻闻樱的脖颈时,陡然被自己的儿子擒住肩膀,从女人身上掀了开来!
    “爸,你发什么疯?!”邵一沣眼睛都红了,怒声质问父亲。
    邵阁天隐约听见儿子的声音,又不太确定,“一沣?”
    就在他晃晃悠悠地发昏时,闻樱捂住衣襟,浑身颤抖地跪坐起来,用力挥了邵阁天一巴掌!
    一时屋中皆静。
    然后,她抖着手,反手又是一巴掌!
    “混账……”她眼眶红了一圈,颤着声骂,声音又轻又难过,备受侮辱。
    邵一沣微怔。
    这是她曾经骂过自己的话,她骂人的词汇总是贫乏的可怜可爱,可他眼下再听,却猛然心酸起来。
    幸而当年只是一怒之下的反击,并非真心侵犯,所以她只是疏远了他。
    而如今,他亲眼看见她眼中深深的嫌恶,那甚至不是一种深恨,而是看社会中的人渣败类一样的嫌恶。
    说出去谁能相信,兵镇一方风光无限的邵大帅,会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待。
    然而邵一沣对父亲并无一丝一毫的同情,只默许她发泄。
    但即便有他钳制,邵阁天毕竟还是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大元帅,他即便是醉醉晕晕的,好歹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扇了巴掌,邵大帅的脾气一上来,立即勃然大怒,“敢打你爷爷我——”他震开邵一沣的手,手臂高举,眼看照闻樱的脸就要扇过去!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一声“砰——”地枪声,窗台上的花瓶砸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越是大人物越惜命,对枪声尤其敏感,邵阁天立即停止了动作,心尖一颤就转过了身去。
    但还没等他从朦胧的醉眼里看见门口站着的是谁,陡然间,脑袋上一阵剧痛,失去意识,倒在了床上。
    门口刚放下枪的邵廷玉,冷冷地盯着他头顶流血倒下的身影,旋即,他的视线投向了闻樱。
    “母亲!”
    闻樱刚刚害怕邵阁天看见是邵廷玉开的枪,从而产生威胁到小虎安全的想法,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拿了台灯举起就砸下来!
    眼下邵阁天晕了过去,她也失去了力气,手臂一软,台灯摔落到地板上,她往后一仰的身体却撞入邵一沣的怀里。
    就凭父亲刚刚的做派,他眼下一点怜悯心都生不出来。
    邵一沣没去管倒下的邵阁天,而是将闻樱横抱起来。他看着一地的狼藉,对门口吓白了脸的莹草道:“去通知罗诚,让他过来收拾。”
    罗诚是他的副官,为人忠心可靠,会做出对他有利的安排。
    他将闻樱抱到门口的时候,邵廷玉的视线就一直跟着他到门口。
    男人军装上的肩章在灯光下反着冷硬的光芒,如同他现在凌厉的难以让人接近的状态,与他平日风流肆意的作风截然不同。他抱着闻樱的手臂健壮有力,而步伐沉淀着气势。
    少年的身材还远比不上男人结实可靠,但他手里握着枪。
    这个场景,仿佛与三年前的那一幕发生了置换。
    但即便他已经有了枪,仍然不能对他造成丝毫的威胁,更何况……
    母亲似乎已经失去了力气,唇间血色褪去,倒在男人的怀抱里一言不发,只在看见他的时候,目光里流露出关怀的神色,而后冲他摇了摇头。
    邵一沣低头捉住她的目光,瞥了邵廷玉一眼,口吻淡淡:“回去睡吧,我送母亲回主卧。”
    邵廷玉没有任何表示,看着闻樱的目光非常专注,一直到他的背影走远。
    闻樱一路都在压抑犯恶心的冲动,结果刚回了房,被邵一沣抱到了床上,猝不及防吐了出来,全呕在了他身上。
    她仿佛大病一场的人,头晕恶心,虚弱得难受。
    她曾在新闻报道中看见很多这样的信息,侵犯、猥亵、强暴、每一个字眼都让她觉得不舒服。而轮到自己的时候,她才更加清晰得意识到,这种行为会给人造成多么强烈和深刻的阴影。
    以至于她已经脱离了那个环境,来到她熟悉安全的房间里,仍然感到那粘腻恶心的触感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