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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雪春熙也在一旁附和,劝道:“是啊,皇上不必急着答应,再深思熟虑才好。”
    她担心封应然如今一时冲动答应下来,甚至顺势立下契约,以后想要后悔,该如何是好?
    雪春熙当真不愿意看见封应然被反噬的模样,看看雪妙彤就明白,被反噬的滋味并不好受,日夜痛苦煎熬,简直生不如死。
    封应然张了张口,想说他早就不是无知小儿了,想要做什么根本不可能没考虑清楚就胡乱答应。
    但是对上雪春熙担忧又害怕的目光,他到底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顺着她的话答道:“也罢,过几天再给六姑娘答复也未尝不可。只是朕的回答,也不会改变就是了。”
    既然雪春熙担心他是因为一时冲动才答应,倒不如等上几天再立下契约,她也不必以后担忧,在心里留下祸患来。
    听了封应然的话,雪春熙着实松了口气,生怕他真的立刻就要订下契约。
    契约不能反悔,总要想清楚才好。
    雪丹珍脸色惨白,眉宇间满是倦意,勉强笑道:“我有些累了,就不送皇上了,在此等候皇上的回复。”
    封应然对她微微颔首,转身就出去了。
    雪春熙跟在后头,送他到二门,却见封应然猛地回过头来,轻声问道:“六姑娘瞧着似是不再死气沉沉,七姑娘也该放下心才是,别累着自己了。”
    听罢,她轻轻点头,叹道:“六姐姐是个倔强的,不留神就钻了牛角尖,幸好如今算是勉强走出来了。”
    雪春熙不由担心,她不在雪丹珍身边,这个六姐姐会不会没几天又萌生死意?
    若是如此,倒是她的罪过了。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七姑娘总不能替六姑娘做主。再说,七姑娘如今是国师,不可在宫外久留。我放心不下,再就是多少人对七姑娘有敌意或是想要抢走。”封应然皱了皱眉,历代国师被送到宫里的高塔上,一是不想在百姓面前多出现,名望比帝王还高。
    另外一个缘由,便是国师这个香饽饽,有人恨着,有人巴不得抢走。
    当然,因为契约的缘故,就算抢走也没用,暗杀倒是更多。
    雪春熙了然地点头,她是清楚这些的。在决定要当国师之前,这些事就不能避免:“我再陪六姐姐一会儿就回宫,皇上能多等片刻吗?”
    “好,我在马车上等着七姑娘。”封应然借着宽袖的遮挡,握着她的柔荑轻柔地捏了两下便松手。
    雪春熙脸颊绯红,见周围的宫人低着头并没有发现封应然的小动作,这才悄悄松口气,转身进去了。
    等她一走,封应然嘴角的浅笑就淡了下来。
    守着马车的顾青见到封应然冷冷的神色,不由疑惑,难不成里头的六姑娘病得快不行了?
    只是皇帝素来对七姑娘之外的人不感兴趣,这是谁惹着他不痛快了?
    “院子里伺候的人太少,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丫鬟送过来。要机灵些,嘴巴严实的。”
    封应然忽然交代,顾青连忙答应下来:“就让蔓霜去挑选如何?她在雪家生活多年,对六姑娘的喜好该是十分清楚才是。”
    “也好,蔓霜总是向着她家姑娘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顾青仗二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多事不该问,他是不会多嘴的,一肚子疑问压下,又奇怪道:“七姑娘这是在院子里陪着六姑娘了?”
    封应然点点头,背着手站在马车前,没有上去的意思。
    雪春熙回到屋里,见雪丹珍盯着门口,看到自己这才笑了:“还以为七妹妹这就要跟着皇上直接走了?”
    “我是得回宫,只是舍不得六姐姐,向皇上请示了,少不得多陪姐姐一刻钟。”
    雪丹珍听了,脸色黯然:“我真是想念在灵犀山上的日子,跟七妹妹虽说不能下山,在山上却是能随意走动,见面也方便些。如今病着,身边除了以冬,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冬也是累得紧,我舍不得让她总陪着我。若是七妹妹也跟我一起住,那就好了。”
    雪春熙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想在这里陪着六姐姐,只是已为国师,便是身不由己,总要回宫去的。”
    “总归是我的身子骨不利索,不然撑上十年,就算关在高塔上也好,不至于让七妹妹如此为难和寂寞。”雪丹珍抓住她的手,雪春熙只感觉一阵凉意,连忙掖了掖被子。
    “六姐姐的手怎的这般凉,让以冬多送两个手炉来?”
    雪丹珍摇头道:“不管多少手炉,这手总是暖不起来,何必麻烦?”
    她又抬头看向雪春熙,皱眉道:“七妹妹,别怪姐姐多事,我总想让你活得自在些。”
    “我明白六姐姐的心意,总归是为了我好。”雪春熙垂下眼帘,为难道:“至于契约的事,还是缓缓再说。皇上刚登基,要处理的国事繁多,没必要给他添麻烦。”
    “七妹妹总是这般善良,却也得为自己打算才是。”雪丹珍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催促她道:“我也想睡了,七妹妹赶紧出发回宫,莫要让皇上久等了。”
    雪春熙点头,承诺道:“回头我多些出宫来看望姐姐,姐姐该多保重,这京城里也就只有你我两姊妹互相扶持了。”
    “是,我会保重的,绝不会像之前那般任性,叫妹妹担心了,是我的过错。”雪丹珍拍了拍她的手背,见雪春熙一步三回头,终究还是走了。
    以冬把雪春熙送上马车,眼看马车出了院子,这才回来。
    还以为雪丹珍睡着了,却见她睁大眼盯着帐子,目光无神,以冬有些慌了:“六姑娘?”
    “我没事,把汤药拿过来吧。”
    听了这话,以冬喜不胜收,赶紧把炉子里的汤药奉上,双眼通红:“好在七姑娘来了,总算把六姑娘劝住了。”
    不然长此下去,雪丹珍可不就要丢了性命?
    雪丹珍仰头把汤药喝下,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来:“是啊,看见七妹妹,我才发现这样下去不行的。”
    她被困在院子里,除了每天喝汤药,就连大门都出不了。
    雪春熙成为国师后,不但能在宫里过着惬意的生活,又有皇帝陪伴,如今皇帝更是亲自许诺愿意订下契约,陪着七妹妹一辈子。
    雪丹珍闭上眼,耳边听着以冬轻手轻脚收去瓷碗,把珠帘放下的声音,却是辗转难眠。
    她早就明白自己的身子骨能撑到如今便是不容易了,愿意下山来,也是想让皇宫妙手回春的御医开方子,好歹延缓几年。
    如今愿望达成,雪丹珍却没多高兴。
    看看雪春熙,再看看自己,她只觉得这一生过得惨淡无比。
    同是雪家人,以后的路却走得截然不同。
    雪丹珍也没想到有一天,在雪家最末等,又因为生母的关系被家主厌恶的雪春熙,有一天不但成为国师,还能得到帝王的青睐,很可能成为一国之母。
    天下间的好事众多,几乎能集中在这个七妹妹的身上,还真是奇妙。
    难怪大长老看不清雪春熙的命盘,因为涉及到皇家,雪家根本就看不尽然。
    她早该明白的,不牵扯到皇家,该是清清楚楚的命盘又怎会这么多年来都看不清楚?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愧疚
    一路上静悄悄的,雪春熙坐在封应然的对面,见他眼底带着青影,怕是又一夜未睡来批阅奏折。
    先帝留下许多烂摊子,如今都需要他慢慢收拾,说不累是假的。
    可惜雪春熙没能帮上忙,还添了不少麻烦。
    想到朝臣起初对她的排斥和弹劾,估计都让封应然颇为头疼。
    要把所有反对的声音压下,肯定破费功夫。
    如今雪春熙为了雪丹珍又任性地要出宫,国师不能擅自离开,封应然只能再一旁陪同,耗费了不少时辰。
    思及此,她不免更加愧疚了:“多谢皇上陪着我出来见六姐姐,若非如此,姐姐怕是要见不上面的。”
    “举手之劳而已,我在宫里也是呆得烦闷,正好陪着七姑娘出来散散心也好。”封应然笑笑,丝毫没有半点不满,让雪春熙更加不好意思了。
    “皇上国事繁重,总归因为我浪费了时辰。”
    “能够陪在七姑娘身边,哪里能用上浪费二字?”封应然打断她的话,抿唇笑了笑,神色满足。
    闻言,雪春熙脸颊通红,低着头目光不敢跟他对上,只觉得浑身都滚烫起来。
    顾青在一旁骑马护卫,偏偏耳目极好,居然听见了马车里的对话。
    他轻踢了踢马腹,总觉得若是继续偷听,回头封应然找自己算账就不好了。
    再就是,听了皇帝的话,顾青更是想念早上才分开的蔓霜。
    封应然倒好,能一天到晚陪在雪春熙身边。
    可怜他这个护卫,也就早晚能够见一见心爱的妻子了。
    顾青正哀怨了一会,就听见后头有马蹄声赶来,却是宫里的御林军,靠近后向马车禀报道:“皇上,元国使者已在二十里外。”
    “元国?”雪春熙疑惑,使者怎么就突然上京来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是,封应然的生母就是来自元国。
    “让人把行宫收拾好,顾青去接待使者。”封应然面色淡然,仿佛来的不过是一般人,跟他毫无瓜葛。
    顾青脸色一僵,怎么又是他!
    想到元国这次过来,肯定来者不善,他就开始头疼了。
    看来最近想要跟蔓霜卿卿我我的时间又要减少,谁让能者多劳呢?
    “是,皇上。”顾青除了答应下来,还能如何?
    直到马车回宫,封应然再没开口。
    雪春熙看得出他面色平常,心情却没多好。
    元国此次突然派使者过来,恐怕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只是没想到这次元国派来的使者里,居然有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倒是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
    元国二十五年前犯境,反而兵败,为了不灭国,答应了先帝一连串的要求。
    又是上贡,又是俯首称臣,只为了能苟延残喘。
    经过这么多年来休养生息,如今倒是不至于穷困潦倒,反倒有些慢慢恢复了。
    听说封应然登基,又如何能不到京中来拜见?
    说到底,封应然身上还有一半元国的血脉。
    雪春熙光是想想,就觉得元国人上京的目的绝对是来恶心封应然的。
    如此大刺刺不经过允许就上京来,可不就是把封应然当成了自己人?
    但是这么多年来,封应然过得不好,也没见元国的人来过问。
    如今封应然登基了,成为皇帝了,这才想起他的好来,要过来分一杯羹?
    这般好事,怎能便宜了元国?
    雪春熙越想越是气愤,双眉皱得紧紧的,封应然原本心里有些不痛快,看见她同仇敌忾的模样,反倒笑了。
    见他盯着自己笑了,雪春熙摸摸鼻子,顿时有些难为情:“我只是替皇上感到不值,这些人脸皮也太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