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影评人无法接受这部镜头过于摇晃(这时伪纪录片形式的电影并未流行),风格过于压抑,虐猫,另类,无政府主义的电影,各种各样的批评声如同潮水一样卷向哈莫尼,甚至是西奥罗德。
其中,来自《纽约时报》的珍妮特马斯林的批评最为严重。
“当初在西奥罗德选择《奇异小子》的时候,我的无数同僚告诉我,这孩子走了一步错误的棋,秉着新闻人士的严谨性,我并没有发表过多的看法,甚至在后来他获得了金球奖最佳男配角和奥斯卡提名的时候,我还对这一部神秘的邪典电影抱以期待。但是现在,我可以非常肯定已经明确地说,西奥罗德莱希特,这位好莱坞的天才少年,这一步错得离谱。”
珍妮特马斯林无比痛心和愤懑地写道。
“《奇异小子》是一部没有任何品味的电影,是的,你没有看错,我就是如此描述的。影片中的絮絮叨叨似乎想告诉我们飓风过后底层人民的生活有多么惨淡,但我作为能体会到的只有如同蚊子般的嗡嗡声,这是一个败笔。”
“摇晃的镜头和永远不对劲的灯光无一不说明这位新人导演哈莫尼科林少得可怜的能力。他有野心,他想拍出一部反乌托邦式的现实电影,但他似乎喝醉了丧失了理智,他的刹车失灵了或者他根本没有踩刹车。如果说将所有禁忌和地下文化,将所有一点也不真实令人作呕的底层人民的生活拍出来,再融入一点根本不尊重生命的虐待动物镜头,就能称之为‘现实主义’的话,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大师级现实主义电影。而这位妄图成为‘大师’的年轻导演,也绝对无法取得多大成就。”
“当然,西奥罗德莱希特的发挥确实不错,但一个麻木不仁的兔小子是无法拯救一部本年度最差的电影,它将会是威尼斯电影节史上的一大败笔。”
珍妮特马斯林很巧妙地没有对西奥罗德的演技做出过多的评价,她的言辞已经非常明确地表明自己对这部电影的厌恶。
其他主流影评人也跟随着她对《奇异小子》口诛笔伐。这一次肖恩索普的批评总算有了底气——几乎所有的主流影评人都站在他这一边!
“我不想知道当哈莫尼科林将虐猫这一镜头放入影片中的意图,我也不想知道据说特别喜欢小动物的西奥罗德选择加入这虐猫电影的原因是什么,”肖恩索普无比讽刺地说,“我只知道,这部电影根本无法告诉我们什么。”
“就如同珍妮特马斯林所说,《奇异小子》是一部努力挤进高端现实主义黑暗电影行列,却最终难掩自身恶臭的乞丐。无论从电影本身内涵,还是从拍摄角度,这部电影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除了电影本身晦涩难懂的镜头外,虐猫这个问题本身,就戳中了很多观众的g点。欧美人一直将猫狗之类的动物当成自己生命中必不可少的朋友,这也是当他们看到虐猫镜头时愤然离席的主要原因。甚至连动物保护协会都发出了警告,说要彻底追查在影片拍摄期间,是否有虐待动物演员的行为。
但批评声有多么激烈,与之相反的追捧声就有多么狂热。
“我曾在影片放映结束后,和这位年轻的导演攀谈了几句,并且安慰他这部电影必不会被主流接受,他却告诉我,他拍这部电影,只是给留到最后的人看的。是的,我必须承认,这部电影只属于能理解它的人。”伯纳多贝托鲁奇说,他在二十四岁时因《革命前夕》成名,《巴黎最后的探戈》不仅仅将马龙白兰度推向巅峰,也开创了欧洲情爱艺术片的巅峰时代,而后他更是凭借《末代皇帝》一举拿下奥斯卡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的荣誉。
“有时候人总喜欢忽略那些就藏在我们身边的现实,例如看似和平的社会总能发生人口拐卖,例如生活在上东区的富人总是不明白里约贫民窟的人们的生活,人们以为自己看不到这些就不存在,而你只能将赤裸裸的现实直接拎起来正大光明地送到他的眼前,他才无法逃避。但就算如此,胆小的本性又会让他们拒绝,又会让他们躲闪,这就是《奇异小子》,这就是兔小子带来的现状。”
伯纳多贝托鲁奇完全不赞同大众对于《奇异小子》剧情内涵的评价,相反,他能理解哈莫尼想要表达什么,这部电影不仅仅是邪典那么简单,它披露的不仅仅是现实,更是人类的内心世界。
丑陋的不一定是邪恶的,外表天真的不一定是纯粹的,而麻木行尸走肉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无所感觉。
“西奥罗德莱希特,这位年轻的天才演员,一出场就能勾住所有人的心。为表演而生的他,只用几个简单的动作,几个细微的神态,单调甚至苦涩的歌声,展现出这部电影的基调。兔小子并不是电影的主角,但是他却像电影的灵魂,表面上他只是一个浑浑噩噩虚度光阴的孤儿,但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明白,活得明白,活得妥协。”
“那种压抑和抑郁并非任何演员都能做到,但西奥罗德做到了。如果说没有西奥罗德,《奇异小子》只是一部让我眼前一亮的好电影,那么有了西奥罗德,这部电影才是能让我久久无法忘怀的佳作!”
同伯纳多贝托鲁奇一样,身为评委之一,德国著名电影大师兼作家,沃纳赫尔佐格也对《奇异小子》和西奥罗德的表演给予了极大的赞扬,他公开表示《奇异小子》是当今社会所缺少的那类电影,并且称哈莫尼科林为“美国电影的未来”。
而在普通民众之间,《奇异小子》的评价依然呈现两极分化的事态。
绝大多数人不喜欢影片中一直萦绕久久不散的压抑气氛,不喜欢那些虐猫镜头,但是也有人表示,电影的压抑直击心灵,让他们第一次认识到一部电影竟然还能给入如此之大的影响,虽然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再碰这个电影,但是他们一定会买dvd收藏。
邪典电影的影迷们疯狂了,西奥罗德的一些极端粉丝也疯狂了。他们并不想去分析这部电影背后的深意,他们只知道西奥罗德那在寒风中单薄的身子和粉红色的兔耳太过可爱,并且,他们的偶像还会唱歌!虽然歌词诡异曲调单一,但非常好听!
无论《奇异小子》两极分化的事态有多么严重,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中,它一举拿下费比西奖(国际影评人协会奖),其实力就可见一斑。
第80章 詹妮弗·康纳利
洛杉矶的镜头结束后, 休息一天,《移魂都市》的剧组将会转移到位于悉尼的福克斯工作室继续拍摄。剧组上上下下近一百多人不可能全部带去悉尼, 除了必要的演员外, 跟着剧组去澳大利亚的工作人员只是一些核心成员,例如灯光师,摄影师, 化妆师,服装师等,至于其他人员则是雇佣了澳大利亚当地的业内人士。
剧组订票都是在影片开拍前预定好了的,身为男主角的西奥罗德自然被分配到头等舱,和导演以及其他主要演员呆在一起, 其余大部分人则是商务舱。而剧组提供的机票只包括西奥罗德一个人,并不包括他的助理, 如果他想带着纳特尔一起去的话, 他得自己掏腰包,或者他也可以选择接受剧组给他安排的悉尼当地的助理。
西奥罗德在进入剧组的第一天,就曾询问过纳特尔的意见。他对于自己的助理是否时时刻刻跟着自己并没有任何意见,如果纳特尔想留在国内也无妨, 他正好可以趁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跟着马歇尔学习一下一个助理应具备的技能。
纳特尔一听自己如果跟着西奥罗德去, 就得让西奥罗德自己出钱, 立刻皱起眉,想了想,憋了好半天才说:“我自己出机票钱吧……”
西奥罗德听了微微一愣, 然后便明白这孩子怎么想,他认为让西奥罗德掏钱的行为有些浪费和不妥,毕竟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值得他替他出钱。于是西奥罗德笑了,耐心地告诉纳特尔,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上下级关系,他如果跟着去澳大利亚,其性质就等于因公出差,这路费住宿费当然报销。
纳特尔当时就有些犹豫,可是还没等他想好,西奥罗德就出了事,这事自然被搁置下来,直到离西奥罗德出国的时间越来越近,纳特尔才郑重地告诉他,这澳大利亚他就不跟着去了。那时西奥罗德曾问过他不去的原因——毕竟一开始西奥罗德看得出来,他还是想出国看看的——纳特尔只是搪塞几句,说什么自己现在跟着去也是帮倒忙,还不如留在洛杉矶。
西奥罗德没有强迫,他嘱咐他这段时间可以多花点时间去马歇尔的公司看看,马歇尔在好莱坞里混了二十多年,自然了解助理这个行业的任务和职责。随后他又知会了马歇尔一声,让他这段时间替他好好训练纳特尔。
马歇尔打心底地不看好纳特尔,这是当然,不过谁叫他根本拗不过西奥罗德呢?
而剧组在悉尼给他安排的助理是一位年近三十的中年妇女,是个黑人,名叫露娜,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特别灿烂友善,做事也非常麻利干脆。
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特别会照顾人的人,因西奥罗德的右臂不便,她总会替他揽下很多事情,并且总能提前一步想到他会需要什么。无论是开车将他送去片场,还是将他从片场接回酒店,她仿佛天生就拥有一双判定狗仔队的眼睛,几乎让西奥罗德避开了绝大多数暗藏的相机,替他解决了很多麻烦。
有了露娜的帮助,西奥罗德在片场里只用表演,其他什么事都不用管,她甚至还能在西奥罗德没有说明的情况下,提前帮他预约上拆线的医生,并提醒他什么时候得去医院复查。
在悉尼除了遇上了一位特别会照顾人的助理,西奥罗德还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妻子”,詹妮弗康纳利。她是一位非常有知性气质和优雅的女性,她的外表并不属于那种明艳动人的艳丽,也不属于精致如画的娇媚,甚至她的眉毛都有些过浓,但是没有人可以否认当她展颜一笑时,那种令人怦然心动的美。
她的外貌会让很多人将她当成一个只能用作装饰的没头脑的花瓶,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她十四岁出演《美国往事》时,她那灵性的表演震惊四座,而她本身也是毕业于耶鲁大学和斯坦福大学的才女,她的表演风格和她的人一样,充满了智慧和才气,然而近几年她的表现似乎一直没能突破,也许她到了一个瓶颈阶段。
西奥罗德和詹妮弗的第一场戏,便是约翰和艾玛的“初遇”。那时的约翰刚刚逃过异族的追杀,而艾玛也刚刚从警察局回到家中,探长的审问和丈夫的失踪让她心力交瘁,而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坐在昏暗客厅之中的约翰。
客厅里孤零零的一盏黄灯不足以照亮整个空间,餐桌的光线依然昏暗模糊,苍白的路灯透过窗户,稍许照亮了半个餐桌,留下剩下半个如同被切割一般,沉沦在暧昧的黑暗之中。
一个身穿黑色毛呢大衣的男子,静静斜坐在黑暗的餐桌旁,特地竖起来的衣领让他嘴唇以下全都笼罩在神秘的暗影之中。一杯能麻醉人类神经的烈酒孤零零地放在木质桌面上,正好放在光与暗的交汇处,光与影的融合在橙黄的液体上留下晦涩不明的波光。
他缓缓伸出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左手,随意扣住杯口,那骨感而又修长的手指刚刚接触到苍白的明亮,便拿着酒杯,缩了回去,让那橙黄的液体,轻轻覆盖上那单薄的浅色双唇。
神秘,诡秘,压抑,孤寂,彷徨的气场自然而然地笼罩了整个客厅。黑暗中的人如同迷路的行者,静静坐在无数岔道口前。
詹妮弗便是在这种场面下,意识到何为天生的表演家。西奥罗德无需多说或者多做什么,只要他静静地往那一坐,一个简简单单的喝酒动作,他就能让约翰这个角色瞬间立体,毫无悬念和保留地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约翰……”仿佛被那孤零零的影子所感染,詹妮弗自然而然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无比温柔,带着一丝怜惜和柔情。这话一出口,她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西奥罗德牵着鼻子走了,而之后的台词,也被卡在她的喉咙里——亚历克斯的声音证明了这一点。
“cut!艾玛,这感觉不对,你不应该用这种语气去叫一个被你背叛的男人,你语气中的爱意太过明显,要是你之前从没有背叛过约翰,这种表现非常完美,但你别忘了你曾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被他看到了!”
亚历克斯耐心地解说着。
“比起爱意和心疼,你更需要自责和慌乱,懂吗?你现在并不知道约翰失忆了,而警察认为你的丈夫就是那个杀人犯,就算你相信约翰,你心里也得稍稍有些警惕和畏惧,更何况你以为他是来找你对峙的。”
詹妮弗耐心听着不断点着头表示自己理解。
亚历克斯随后又对西奥罗德说:“西奥,虽然在悉尼你十九岁已经到了他们的法定饮酒年龄,但你也别趁着这机会喝太多酒,这可是真的酒,如果你喝醉了我绝对不会饶你,如果你想用酒精麻痹,就去吃两片止疼药,我相信露娜正备着呢。”
“止疼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亚历克斯,而且,我才喝了两口呢。”西奥罗德摇了摇酒杯里的液体。
“那也不行!这瓶酒我还等着一会儿回家自己喝!”
“好吧,我不和你抢,你别着急。”西奥罗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
休整片刻,拍摄继续。这一次,詹妮弗总算提起了心,生怕再被西奥罗德带着走,而亚历克斯也很满意她这一次的表现,起码总算没有第一次那般如同见到久别重逢的爱人的依恋感。
艾玛走到桌前,坐在约翰对面的光明处,声音里不知是担忧还是紧张。
“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她说着,朝约翰伸出了手,期待他能如同往常那般,将自己温暖的手掌,覆盖上她的手背,让她心底还能有那么一丝奢望,期待自己的丈夫还爱着她。
然而她等到的,只是黑暗中约翰那晦涩不明带着哀伤和挣扎的眼神。他看了她伸过来的手一眼,那眼神,比艾玛的语气还要紧张和戒备,但他又不像是在戒备自己面前的女人,而是在恐惧其他什么东西,总之,他避开了与艾玛的接触。
他的本能在告诉他,他绝对不忍心让自己面前的陌生女人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爱?
约翰看向地面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迷茫。
这是他的家,他这么理解,因为自己手中拥有这间公寓的钥匙。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却生活在这个家的任何角落,任何角落他都能看到她的影子,他们的照片。他有一个爱人,但是他却忘了。
艾玛开始质问约翰数日不归家,归家后还对她如此冷漠是否是对她的惩罚,而她急切的逼问让约翰心底不知怎么的多出了一丝恐慌,他拿起酒杯掩饰自己的慌乱无助,而他这有一口没一口喝着酒的动作竟然让旁观者心底也多出几分压抑。
直到约翰却在女人的问题中喝光了自己的酒,“咚”的一声,他将杯子砸向桌面。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詹妮弗吃了一惊,不仅仅因为剧本中没有这个动作,更因为他这个砸杯子的力气过大,让那易碎的玻璃杯在那瞬间应声碎裂,锋利的玻璃割伤了西奥罗德的手掌,鲜血顺着玻璃缓缓流下,但他浑然未觉,还在那一刻,猛地抬眼,迎向她的,是那双通红的眼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实际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约翰的这句话很轻,却让人听出了一种令人心酸的自嘲,“我本能地来到这里,然后发现自己口袋里有这里的要是,我想这里应该是我的家,而你……应该是我的妻子。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笑的是,我发现自己现在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约翰目光压抑而彷徨地望着被自己的行为吓得惊坐在原地的詹妮弗,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温柔得足以溺死人的微笑,但他的眼神却很苦涩,仿佛他已经从艾玛的只言片语中意识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遗忘是多么美好。
但比起苦涩,那种无力的茫然更加令他痛苦。他“是”杀人犯,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坏蛋,之前的记忆对他来说如同完全陌生的陌生人,而他这辈子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直到现在他恍然惊醒,这种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一生完全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无力感,让他对自己面前的女人,生生多出了一丝抗拒。
那一刻,西奥罗德爆发般的演技,将众人的心,全部推上了顶峰。
在西奥罗德看向自己的一刹那,詹妮弗就明白,她这次,又被这个男人压制了……
第81章 伤口
就在亚历克斯准备喊下“cut”的一瞬间, 詹妮弗那犹如灵光一闪的自由发挥,让他这句话生生卡在咽喉里。
“john, that’s fine……”艾玛走到约翰面前, 双手覆盖上他的手背,跪坐在地上。她的语气很轻,就如同一根羽毛拂过肌肤那般柔软温和, 带着一丝安抚和温柔,“look at me,约翰,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不是一个没有姓名的陌生人,我是真实的, 就如同我对你的感情一般真实, 我是艾玛默多克,约翰默多克的妻子。”
艾玛抬着头,深深地望着约翰脆弱挣扎的双眼,她眼底的情意一点也不炙热浓烈, 但十分深沉,那浅蓝色的双眼如同醉人的汪洋, 而约翰, 就如同那挣扎的落水者,渐渐地,沉入那片蔚蓝大海。
在艾玛的安慰下, 正陷入自我否定怪圈的约翰渐渐平息下来,他看着自己膝下的艾玛,仿佛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牵引着,他缓缓抬起右手,试图去触碰那近在眼前又无比遥远的脸颊,然而又在中途恍然大悟,颤抖地退缩了。
反而是艾玛,她温柔地握住约翰的手掌,将它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侧着头,伏在约翰的膝头。
在西奥罗德的强压下,詹妮弗没有被完全压制,反而也爆发了!她那突破瓶颈的惊艳表现让亚历克斯在心底大叫了三声好,在哥特味浓郁的黑暗风格电影之中出现了这样一幕少有的温情戏,足以让任何人心头一软。
两人之间明明没有过多的情话,依然能营造出一种甜而不腻温馨柔软的氛围,那种爱意几乎扑面而来,如同一对相互扶持白头偕老走到彼此生命尽头的老夫妻,让人不忍心打扰这对情人之间的片刻温存。
看到这里,亚历克斯就知道,等着电影上映以后,那些挑剔的评论人绝对无法拿着感情戏太少或者太过敷衍了事等科幻片经典挑刺借口找他的茬。
“cut!”尽管心里早就喜滋滋,表面上亚历克斯依然冷着脸,对西奥罗德冷声道,“西奥,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西奥罗德还没有从约翰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就听见导演对自己很不满的批评声,自然有些迷茫。亚历克斯看他那茫然的神情,怒道:“你忘记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西奥罗德这才想起,之前在自己受伤后,曾向导演郑重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为了表演连自身安全都不顾的事,结果……西奥罗德低头看了看被玻璃划破一道口子的手掌,立刻抬起头,冲亚历克斯灿烂一笑:
“我怎么会忘记呢,导演?只是这个杯子的质量太差经不起摔,我也不想让自己受伤啊,毕竟这疼的是我自己。”
语毕,西奥罗德立刻做出一副扯到伤口倒吸一口气的神情,害得他面前的詹妮弗真的以为他很疼,立刻关切地询问要不要将他送去医院。
“不需要!”亚历克斯有些头疼地扶起额,也只有和西奥罗德认识不久的詹妮弗才会被他欺骗,“这点小伤去什么医院?让剧组的医护人员看看就行了!”
“哎,詹妮,你看看我们摊上了怎样蛇蝎心肠的导演啊。”西奥罗德摇摇头,就像在悲痛自己的命运那般,重重叹了口气。
“……”亚历克斯差点将自己身边的甜甜圈砸到西奥罗德脸上。
自然而然的,因为西奥罗德手掌受伤,亚历克斯不得不将约翰和艾玛在客厅里的交谈改成两人一边包扎,一边互诉衷肠。而既然要处理约翰的左掌,那他的右臂也不得不考虑到。亚历克斯本想略过约翰右臂受伤这一段,但西奥罗德认为以艾玛对约翰的关心程度,她一定不会忽略约翰正在淌血的右臂。
这让亚历克斯看着西奥罗德打着支架的手臂有些为难,他捉摸着也许可以用电脑后期弥补西奥罗德此时无法在手臂上上妆的漏洞。
“其实这倒无所谓,我们实拍就行了,露娜提醒我这周末是拆线的日子,反正只有两天,我不介意将这个时间提前。”对此,西奥罗德表示了不同的看法。他的意思是现在就请来一位医生替他拆线,并且实拍他的伤口,这样后期处理起来也比较方便。
“但你的伤口不可能涂上血浆。”亚历克斯说。
“可以用红药水。”
“你一定在开玩笑,约翰,红药水不可用于大面积伤口,这是常识,因为会有汞中毒的风险!”
“所以只用涂一半在伤口上,甚至只用涂在皮肤完好的位置,总之只要看上去有血迹就行了,约翰捂着伤口一路赶回来,我相信血早就止住了。拆线的医生也比较好找,我们片场的医护人员就能上手。”
最终,尽管有些顾虑,但亚历克斯依然同意了西奥罗德的提议。他让医护人员迅速在附近药店弄来一套消过毒的医用拆线工具,并且准备好止血和包扎用品,生怕西奥罗德的伤口会恶化。之后便让医护人员处理好西奥罗德手掌上的划伤,将最后的包扎工作,留给詹妮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