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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自作孽,不可活
    沈华浓暂且没有体会到霍庭这话中有什么深意。
    还能怎么办,只能听他的啊。
    所以,距离路上的行人远的时候,她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抱着他,靠近行人了,因为担心被一些红眼病给抓典型,只好心惊胆战的松开只抓他衣裳衣角或者抓着他座椅。
    到后来沈华浓都颠簸得打算自己下车来走路了,这段让人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蠢设计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踏上平坦的水泥地了,沈华浓终于松了口气,扯了扯男人紧贴在身上的汗湿了一小片的衬衣帮他散散热,然后才有心思来关心一下昭昭,并跟昭昭交流感想。
    小家伙说挺好的呀,跟以前一样好,一样的稳,并没觉得不舒服!
    “昭昭以前坐后面也没有觉得颠簸吗?”沈华浓诧异的问。
    昭昭从霍庭腋下探过来看她,说:“没有啊,妈妈,今天也还好啊。妈妈你觉得颠簸吗?”
    “妈妈我跟你换?”
    沈华浓:......
    难道是我太娇气了吗?
    我竟然比昭昭还娇气?
    骑车的某人暗搓搓拉长了眼角,勾了勾唇角道:“昭昭坐好扶稳,别动来动去当心摔了。”
    昭昭嘻嘻笑着缩回头去了。
    到了市人民医院,沈华浓晕头晕脑的下了车。
    她还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会差这么多?本来心里都暗暗决定以后再不坐霍庭的自行车了,现在听昭昭这么说正在进行自我反省。
    别这么娇气,难道真的要连昭昭都不如?
    所以,她又将这个不坐车的想法给压下来了。
    霍庭停了车,将昭昭从前座上抱了下来,本来准备走了,临走想起什么又停了一会,他一腿支地,一脸正色看着正发懵的沈华浓。
    他绷住了没有表露出丝毫异色,从兜里摸出来一窜钥匙,自上面取下来一根递给沈华浓,一本正经的道:“这是我宿舍的钥匙,你拿着,什么时候想过去随时都行。”
    沈华浓哦了声。
    霍庭忍住心里的失望,又道:“好了,你们进去吧,今天下班了就早点回去,我下班是五点半,不过今天第一天上班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是七点钟还没回去那应该不会回去了,自己把门窗关好。”
    沈华浓点头:“嗯。”
    昭昭:“爸爸再见!”
    霍庭:......
    忍着心塞看看沈华浓: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们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吗?
    然而沈华浓已经牵着昭昭准备转身了,正这时,从他们面前驶过一辆自行车直接朝医院大门骑进去了,坐在后座的女人突然叫了声:“你倒是看着点儿骑啊,颠死我了。”
    沈华浓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那辆车的后轮子轧着一块砖头过去了,骑车的男人含糊说了句什么。
    很寻常的一幕。
    她正要收回视线,这时车子又颠簸了一下,沈华浓亲眼见到后轱辘从一块凸起的石子上碾过去的,她眯了眯眼睛,好像忽视了什么......
    这次后座那妇女直接往男人背上甩了一巴掌:“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颠死我了!”
    那男人也不耐烦的高声说:“没有!我颠你做什么,我自己不也在车上!真是无理取闹!”
    “没有?你掌着龙头前轮都绕过那块砖,后面绕不过去?不想带就不带!”说着从车上跳了下来。
    沈华浓:......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思路一清晰,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在路上遇见人的时候,规规矩矩坐着没抱霍庭,好像也并没有说颠簸得掉下来。
    所以,她嫌热虚虚的抱着霍庭的时候,怎么就颠簸得掉下来了的呢?
    欺负她不会骑自行车,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吗?
    她目光悠悠转向霍庭,臭男人竟然敢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折腾她!!
    霍庭一见她盯着别人看,就知道自己这是暴露了。
    这也太不巧了吧,才刚刚使了一次而已,原本他还打算这样多来几次。
    这会只能收敛住这些跟雨后春笋一样突然冒出来并迅速发芽,茁壮成长起来的小心思,迅速的收回脚踏在车轮上,边骑边说:“我走了啊。”
    沈华浓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骂了一句心机男,倒也没有追上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还能一直躲着?
    她心情愉悦的去了食堂,这会儿食堂的早饭已经结束了,不过今天彭振华他们好像弄得有点晚,现在还没有收拾完,几个人正在热络的说闲话。
    沈华浓刚过去,彭振华就一副出了口恶气的模样跟她说:“姐,那个孙大夫出事了。”
    沈华浓马上就明白过来应该是孙刚,医院姓孙的医生不只是孙刚一个,但能让彭振华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就只有他了。
    因为知道沈华浓不喜欢这人,所以他找了个由头撺掇着李显军一起,打饭的时候都抖掉姓孙的菜里的肉。
    彭振华以前虽然不知道沈华浓讨厌孙刚的原因,但还是跟着一起讨厌,现在发生了昨晚上的事情,他就更觉得孙刚不是个东西了。
    看看我姐,以前就看穿了他的本质!
    沈华浓装模作样的迟钝了一下:“哪个孙医生?”
    彭振华兴奋的道:“就是急诊科那个孙刚!姐,你是不知道啊,医院都传开了,他作风不检点,得了......”
    看见小昭昭正仰头看着他,彭振华咳了咳,将要说的话给咽回去了。
    沈华浓不着痕迹的打发自家小姑娘:“昭昭去帮妈妈把小板凳搬到后门树荫下去,”她看了看厨房里放菜的案板,道:“一会在外面剥豆米。”
    昭昭眼看快四岁了,正是找存在感的时候,可喜欢帮妈妈的忙了,应了一声,就颠颠的去找放在门后的小板凳去了。
    等昭昭一走,彭振华就道:“昨天晚上他被人报复打晕了还剥了衣裳丢在公园里,听说还得了脏病,连夜送到医院里来,急诊那边都炸开锅了。”
    沈华浓:“脏病?”
    “是啊,脏病,平时谁能看出来他是这么个东西,听说还没有结婚呢,鬼知道在哪里染的病,没准昨晚被报复都是做了什么下作事,人家才剥了他的衣服曝光他!”
    沈华浓:......
    这是她哥哥做的?
    她哥哥怎么......
    她一脸纠结被人当成了是不信。
    高喜枝大妈年纪大,可比彭振华这种小青年嘴巴更厉害,荤素不忌的:“是真的,我听下夜班过来吃饭的两个男医生说了,听说他下身都烂了,长满了疮,恶心的不行,昨天值夜的女医生女护士听说是被恶心到了,都没有来吃早饭,早上的水煮蛋还剩下这十多个呢。”
    “这种病就该让男医生看啊,她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还有些小护士是大姑娘呢都没出嫁......”另一个勤杂工也插了句嘴。
    “昭昭,帮妈妈把拿两个筲箕出去,一会装豆米。”
    “好呀,妈妈。”
    “要一个蓝色的,一个红色的。”
    正说着闲话,李显军跟打了鸡血一样从外面冲进来,兴奋的道:“出事了!刚才我过去那边探消息,来了两个公安调查孙刚的事,听说他被人给举报揭发了,受害人都去公安局报案了!”
    “怎么了?”
    “他是耍流氓了吧?这种人肯定是犯了流氓罪啊!”高大妈一副我早就预料到了的神色说。
    李显军嘿嘿笑,圆乎乎的脸上都放光了,“我说高大妈,你只猜到了一半,耍流氓是耍了,可你知道他对谁耍流氓吗?”说着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个孙医生可真是饥不择食,他不得病谁得病,不知道他是有特殊癖好还是怎么着了,什么人都下得去嘴。”
    “啊,昭昭也在啊。”
    “李叔叔。”
    “来,叔叔给你糖吃,本来是打算来庆祝你妈妈上报纸的事的,现在都给你,你数数我们有几个人,帮着分一分好不好?屋里太热了,昭昭你去那边树下分,可不能太偏心啊!”
    昭昭:......
    沈华浓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去吧。”
    “......好。”
    “哦,对了,沈姐,你上报纸了,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报纸上有你的照片,今天特意给你把那份报纸拿过来了一份,放在那边案板上,
    今天的报纸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呢,听说也有个大新闻,国家级的大事,这个我们等会再说,等会再给你们念念啊,还是说孙刚。”
    沈华浓走过去看,她跟霍庭的合照的那一版面被摆在最上面,一眼就看到了,一看沈华浓就知道这肯定是程景明拍的,角度取得不错,再加上像素不高,这张黑白照片看着还挺美。她拿起来看了看,又瞄了几眼这篇通讯稿的内容。
    本来登上报纸,哪怕只是面向竟市发行的小报那也是件大事,要是在以前,食堂这几个人都能嚼上个好一阵子了,还能将送凉茶上报纸的事拿出来跟别人吹几波牛逼,就是在医院也算是能排得上的光荣事,医院还往桥头派了自愿医护小队呢,也就只有一张集体照上过报纸。
    不过现在发生了孙刚的事情,这件事的关注度现在就先大大降低了。
    现在李显军都没心情提,就这么匆匆一句带过去之后还是说起了孙刚的事。
    沈华浓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报纸,一边听他们闲话八卦。
    “你们知道告发他的是什么人吗?”
    众人齐齐摇头:“你快说!别卖关子!”
    “一个老妇女,都五十多快六十岁了吧,就是扫公园的那个,听说她解放前就在沪市做娼门接客,后来被送到海市妇女教养所学习改造过了才回了老家,现在在公园扫地,没想到啊,孙刚还能去糟蹋这位,不怪他有病,我听说得了这种病一辈子都治不好。”
    众人:“......”
    过了会,高大妈才率先从震惊里回神:“你说的是柳如意吧,她刚被送回乡的那时候我见过,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她还很年轻,长得也特别标致,听说以前是个头牌,放在旧社会那得叫花魁,她刚回来那头几年还有人响应号召,不嫌弃她的出身,要娶她来着,还不止一个,不过她一个都没有答应,这些年没见过了,好像也没有六十岁,顶多五十岁吧。”
    李显军不以为然的道:“那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她叫什么,不过,这都五十岁了也不年轻了吧,还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操劳,她这种人肯定还得接受再教育和游街吧,还能多标致?这孙刚还真的是不挑。”
    沈华浓心里是赞成李显军的话的,不过对这个话题她是一句嘴也插不上,就捏着报纸当个故事听着,只在心里怀疑,这应该不是真的,多半就是张小红的爸爸的手笔了?
    总不能是孙刚真这么......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形容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小红肯定都能完全摘出来了,她爸爸肯定不会让她染上什么名誉官司的,至于孙刚,他就是想要反咬也得有证据,反倒是他自己,现在连受害人都有了,张小红家的那个老张再找几个证人、英勇救人的人,简直不要更容易,这罪名怕是得坐实了,百口莫辩。
    可是,谁让他先起了坏心呢,所以说一切都是自找的,沈华浓对他并没有同情,只在心里感叹了句:老张这招可真是狠!
    再想到那个让人疑似脏病的药,沈华浓就有些头疼,会不会连累到哥哥?想到哥哥自信的样子,再想想小说中他那两世哪次不是混得一样的惨,唉!
    现在......
    沈华浓将手上的这张报纸放下,翻了翻被压在下面的新报纸,刚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好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爸爸最牛逼,已经将青蒿素提取出来了,并且已经有了初步实验数据!
    虽然报纸上说的是全体科研人员共同努力成果,但谁也不能抹杀沈克勤的功劳,早在这个科研单位有研究方向之前,沈克勤的名字就伴随着黄花蒿一起传了出去。
    有这样的爸爸,别人对他们身份上的偏见基本上就消弭了,抛开这一点,哥哥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
    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没多久的孙刚,发现自己躺在单间病房里,身上也已经穿上了干净的病号服,所以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还因为浑身又疼又痒的酸爽滋味,怪罪沈明泽和张小红,暗暗咒骂着他们,并天真的想着接下来怎么报复沈明泽,以及让张小红只能嫁给自己。
    刚想了个开头,就进来两个冷脸公安,等听说自己耍流氓被人举报,他直接懵了,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
    过了会被公安同志问话才又回过神来。
    wtf?!!!
    他激动得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了:“你们说我偷袭猥亵老妇女?放屁!”
    瘦些的公安面无表情的提醒他:“一大早受害人就来报了案,证人也证实了受害人的话,证人承认在施救中跟你扭打将你昏了,想起你的卑劣行径忍不住又抽打了一通,然后将你丢在公园就走了,导致群众以为出了命案报案......”
    “放屁!”
    孙刚的冷汗落了下来,说什么,怎么说?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受害人,还是个老女人咬死他不放!真背上这样的罪名,不如让他去死,他宁可被当成对张小红的强奸犯,也不愿意背上对个老妇女耍流氓!
    简直恶寒至极!什么人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坑害他?
    他跟沈华浓一样,也很快想到了张小红的爸爸张海山,有一瞬觉得要被逼死的孙刚就想说出:是张海山陷害他,因为他糟蹋了张小红才被报复。
    别人不让他好过,他就拖着大家一起完蛋!
    但话到嘴边,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站得住脚的证据,因为他昨晚上在“对老妇女犯案”根本没有对张小红作案的时间!
    孙刚是读书人是知识分子,家庭在当前算是中产,他比沈华浓他们更懂法律,知道流氓罪最恶劣的程度是要挨枪子的,但他是初犯又没有得手,这个情况顶多就是接受管制改造,管制的时间一般是三年到十年不等,并没有太严格的量刑标准,这也就导致结果有很大的运作可能。
    如果他将张海山拖出来,除了让张家被闲话几句,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可是被管制改造的时间肯定会被张海山弄成最长。
    事已至此,为了这个运作可能,他生生将这话给咽回去了。
    见他不暴躁反抗了,这公安继续冷着脸道:“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猪狗不如的人,竟然连老同志都能下得去手,刚开始听到报案简直觉得是天方夜谭,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有一件事,虽然看起来跟本案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觉得很有必要弄清楚,你老实交代,你身上的脏病是怎么染上的?你还有没有对其他的受害人实施兽行?”
    这种事很多受害者都会因为名声问题而选择隐瞒妥协,是以公安才有此一问。
    是的,到现在这俩公安也认为孙刚的病就是脏病,孙刚被送到医院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做详细的检查,公安就来了。
    孙刚:......!!!
    憋屈得恨不得去杀人!
    等等,他有什么脏病!
    他特么没有脏病,正想着反驳,突然胯间适时的传来一阵瘙痒,痒的钻心,孙刚忍不住刚想去挠,在两个公安炯炯有神的注视下,僵住了,再钻心也只好强忍住。
    啊,那是沈明泽弄的!沈明泽那个牲口给他下了药!
    他太猥琐了,太无耻了!竟然用这样的办法!
    孙刚先是艰难的澄清:“我没有脏病,只要一检查就能知道了,这绝对不是脏病!我这是被人下药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查......”
    他顿了顿,略一权衡,心想给沈明泽一个黑五分子编一个罪名还是很容易的,他害他这么惨,必须得咬下一块肉下来。
    “在乡村大夫学习班有个学生叫沈明泽,这些红肿和脓包都是他给我下的药。他是个黑五分子,可能我这个人嫉恶如仇了些,我曾经当众质疑过他的大夫身份的来历,所以他就怀恨在心,昨天晚上我给他们上完课,他趁我不备泼在我身上的,对了,他还往我嘴里灌了一些别的药剂,我怀疑他身上还有一些危险药剂。”
    说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自我感觉是绝妙的、可以减轻一些罪名的主意。
    已经都这样了,他是无法彻底翻身了,但是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可以为自己报仇啊。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公安同志,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医生,我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主任了,足见我的医术水平是受到认可的,我的前途是光明的,以我这样的自身条件,想要找一个各方面都跟我匹配的女同志结婚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说句不要脸的话,就我们医院就有不少单身的医生护士对我有意思。”
    “老实说,别说你们觉得我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事不可思议,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实不相瞒,我的脑子现在都还是乱的,对你们说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印象,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沈明泽给我下了药之后,我就有些不舒服,我怀疑是不是他的药才让我一时失智被操控才做出这样的事。”
    说完,他又着重强调:“我觉得他这个人十分的可疑,他现在还混在群众之中,从事的还是跟医疗相关的工作,他能有这样的药,就已经暴露了很多问题,以前我听说那些资本主义国家有一种致幻剂,可以操控人的精神,下药的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觉得他这种人可能是个危险分子!他们这种黑五类分子本身......”
    察觉自己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越说越大声,因为气愤因为激动一口气说完之后脸都有些发红。
    听他说完屋里安静了片刻。
    两个公安沉眉肃目面面相觑。
    孙刚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正想再补充点什么。
    就听另一个块头大的公安冷着脸问道:“是吗?你的意思是说,真的有这种让人丧失理智、被控制心神的药存在?”
    孙刚迟疑着点了一下头:“我觉得应该是有的,不然我为什么会做这样明显失常的事,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