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苹说得言之凿凿,我又重复一遍,“你的意思是,那三个人冲的是秃顶子山?我怎么没听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季苹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是一种直觉,别忘了我是出鬼堂的,他心通很厉害。为啥我老娘抓了我当弟马,就是这个原因。”
我没说话,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
季苹看着我说:“小朱,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来,这件事要和你说吗?”
我摇摇头。
“我选你,是因为信任你,然后才看中了你的神通。整个秃顶子山,说心里话,高手很多。但真正让我信任的,目前只有你一个人。其实这件事我最想找的是阿辉,可阿辉现在法力尽失,他又不想掺和到江湖事里。”季苹重重叹了口气。
我看着她,这个老女人虽然性情乖戾,脾气很臭,但身上也有一些闪光点。
“现在怎么办?”我问。
季苹道:“先去看看艳红的儿子,你说他是鬼偶。”
我们两人回到客厅,艳红已经不哭了,坐在那痴痴傻傻。季苹道:“你也别伤心过度,我现在就去救你的儿子。”
艳红这才回过神来,拉着季苹的胳膊,不停地哭。
季苹这叫一个闹心,喝了一声,“你要再哭,我就不管你们一家了。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哭有什么用?”
呵斥之后,艳红好了一点,我在旁边默默观察,艳红好像对季苹言听计从,特别信服,而且经常有一些小女儿态。这种关系说起来有点暧昧。
我们三人上了二楼,径直来到孩子的房间,小孩儿打开电脑,正在玩游戏,看到我们来了,赶紧慌手慌脚要关机。
艳红过来说:“好儿子,不是不让你玩,你现在的眼睛需要休息,不能看这些东西。”
孩子鼓着两个大眼泡哭了,泪水充盈整个眼眶,整个眼球看起来更加鼓胀,像是泡在透明的液体里,看得人浑身发麻。
季苹拍拍艳红的肩膀,示意她靠一边,走过去蹲在孩子面前,“宝贝,告诉阿姨,你现在除了眼睛疼,还有哪块不舒服?”
孩子拍着自己的胸口,“这儿难受,心里难受。”
季苹伸出手抚摸孩子的脸颊和下巴,她那个手跟鸡爪子似的,摸到孩子细嫩的皮肤,孩子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季苹道:“跟阿姨去秃顶子山玩,好不好?”
“阿姨,我不想离开家,我想上学。”
季苹道:“看到这个叔叔了吧,”指了指我:“这个叔叔会给你治病,好不好?治好了就能上学。”
孩子看着乖巧的让人心疼。季苹道:“你妈妈也一起去。”
“我爸爸怎么办?”孩子说。
艳红赶紧道:“我让你小姨来照顾爸爸,就一天晚上,明天我们就回来。”
孩子憋着小嘴,点点头。
我蹲在孩子面前,轻声说:“宝贝,我问你,前些时候遇没遇到过什么怪叔叔?”
孩子眨眨眼,茫然地摇摇头。我看看季苹,季苹心领神会,知道我的意思。孩子是不是私下和那三个怪人接触过。
我轻轻叹口气要站起来,孩子突然说:“我没遇到怪叔叔,遇到了一个怪阿姨,在学校门口。”
“怎么回事?”我赶紧问。
孩子说,很早之前,那天放学,刚出校门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阿姨,长得很漂亮。看到他之后,阿姨笑眯眯地说,小朋友,能不能帮忙找个人。
孩子非常热心,问阿姨,你要找谁。
“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老师叫……”那女人说。
孩子又回到学校,找到班主任说了刚才的事,说外面有个阿姨找一个老师。班主任当时没当回事,摇摇头说不知道,咱们学校没有这个人。孩子出来告诉那个女人,复述了老师的话,然后问她是不是找错学校了。
那女人笑着说:“有可能,我再打听打听。孩子这么乖,我要奖励你一块糖。”然后给了孩子一块糖。
孩子本来不想吃,可在女人的注视下,孩子很善良,觉得不吃不好。那是个棒棒糖,扒开之后放在嘴里,觉得特别甜。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等他说完,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艳红赶紧问,“那个阿姨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嘴角有颗痣?”
孩子眼睛瞪得更大了:“妈妈,你怎么知道,你见过那个阿姨吗?”
艳红一屁股坐在床上,脸上是绝望的表情。季苹轻声道:“是那三个人里的?”
艳红深深吸了口气:“那三个人是两男一女,其中女的长得很漂亮,很妖媚,嘴角有颗痣,看着就不像好人。”
季苹沉声道:“他们盯上你家并不是心血来潮,多少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盯着我们?”艳红哭了:“比我们家有钱的有的是,为什么不去祸祸他们?”
“一会儿我们走,”季苹说:“带上你儿子去我那。咱们晚上作法,我看看你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计划就这么定下来,艳红打电话联系人过来照顾丈夫,都收拾好了,我们离开了这个家。
回去的路上是我开的车,刚过中午,不知怎么搞的天色极为昏暗,我把车头灯打开,前面黄烟弥漫,路旁极度荒凉。一阵冷风吹过,能看到无数的杂草起伏。
我心里极其压抑,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季苹和艳红分坐两旁,孩子在中间。我暗暗调用胡门仙印,看到孩子成了一团黑烟,不断往外散发深黑色的颗粒,数以亿计的颗粒大量扩散,如同邪恶的星辰,几乎充斥着整个车厢。
我把车窗拉下来,一阵阵冷风吹进来。
“你干嘛呢,冷不冷?”季苹道:“赶紧关窗。”
我看到无数的黑色颗粒从车窗吹出去,在风中凝儿不散,如同黑烟一般向后上方向飘去。我又看到自己的双手,已经积满了黑色,这一幕让我极度心悸,有点喘不上气。
我猛地一脚刹车,车子停在路边。
季苹看出问题来了,伏着身子过来:“小朱,你怎么了?”
我没说话,推开车门下车,无数的黑烟随着敞开的车门飞出去,在空中化成无数的黑烟,它们的方向竟然向着一侧的田野。
我手搭凉棚,极目远眺,看到在黑烟流动的方向,田野很远的地平线上,昏黄的光线里站着三个人。
似乎都穿着黑衣服,像是三个小黑点一样在那里。
我有种强烈的直觉,他们在盯着这辆车,在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