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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糟心的重生 第18节
    尽管她自己教育子女无方,养下这一堆“孝子贤孙”,但林晚照坚信,“读书出人头地”的想法是没错的。她绝不会看着秦特只读个职高,“等过完年我就去学校打听,总之只上个职高不行!现在是讲究学历的时代,职高出来没好工作,挣的也不多!”
    “先工作呗,总得先养活自己个儿!”见母亲说不通,刘凤女看一眼恨不能把脸扎到沙发底的秦特,“你说是不是,秦特?”
    秦特条件反射的就要说是,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也不想面对妈妈嫌弃的眼神,她的左手抄在口袋,右手被姥姥紧紧握着,姥姥的手干燥温暖。秦特很轻很轻、很小心很小心的反握住姥姥的手。
    妈妈嫌弃她,姥姥却从没嫌弃过她。
    继父一直在劝妈妈好好说话,但没有一句话是要接纳她的意思。秦特已经明白妈妈和继父的意思,她是不能跟着妈妈一起生活的,那么,她要跟紧姥姥,她听姥姥的话。
    秦特沉入深渊的心紧紧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声音细若蚊蚋,“我听姥姥的。”
    秦特的回答给了林晚照无限信心,林晚照双手握着秦特的手拍了拍,看向刘凤女,直接说破她的心事,“你放心。秦特跟着我,读书不用你花钱。”
    “妈,我可不是这意思。”刘凤女急忙否认,却绝口不提出钱的事,而是说,“我也是想着,早些独立不是坏事。”
    齐志军也立刻表态,“妈,您放心,该我们出多少,我们都出。”
    林晚照听这个女婿半字不提收养秦特的事,便知他是愿意出钱,但不想秦特加入到齐家的家庭。闺女都这样让人寒心,能再如何要求女婿呢?
    “你们要出,我不拦着。你们不出,我也会出。”林晚照对刘凤女道,“接下来的官司,该你出面你出面,不许给我拖拉。我是一定要把姓秦的畜牲告倒的!”
    “出面出面。”刘凤女嘟囔,“这官司怎么打啊?花钱费力不说,叫人知道咱家难道有面子?”
    “这你不用担心,不用你出钱,我就争这口气!”林晚照一字字掷地有声,“也不用怕人知道,亲戚问我也没瞒着。丢人的不是咱家,是姓秦的畜牲!”
    刘凤女终于闭嘴了。
    一时有亲戚过来拜年,还有亲戚给秦特红包,秦特看姥姥点头,才小声道谢收下。中午依旧吃的火锅,因为亲戚多,便摆了两桌。秦特在孩子那桌,她帮着放涮肉、菜蔬,顺带照顾年纪小的孩子。午饭后亲戚陆续告辞,妈妈一家也要走了。
    秦特紧紧跟在姥姥身边,妈妈对她说了句,“听姥姥、姥爷的话。”
    下午的太阳早早沉没,冷灰色的云层,风中刮起细碎冰渣,吹走刚从室内带出来暖意。望着妈妈一家三口走远,秦特的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晶,她想,我不是妈妈的家人。
    原来,并不是所有父母都能成为家人。
    第22章 第一更~(车中的暖风驱散冬天的寒意)
    车中的暖风驱散冬天的寒意, 夫妻二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秦特,仍各有滋味。这种莫名心绪让车内陷入与春节不符的安静, 只有齐硕咔拉咔拉搓弄手里的红包壳的声音不时响起。
    齐志军车开出老远才想起来,“唉哟,忘给孩子个红包儿了。”
    刘凤女揉揉额角,“哪儿还想得着这个,以后再说。明儿我先带小硕回市里,他得开始补课了。”
    齐志军视线直视前方, 唇角含笑,“行,我初五下午回。”
    刘凤女问儿子,“姥姥给了你多少压岁钱?”
    “妈,那就是大姐么?”
    “到底给了多少?”
    “大姐看着挺可怜的。”
    “我给你收着吧, 你还小,别自己拿一大些个钱。”
    “大姐以后会跟咱们一起住么?”
    “不会。压岁钱呢?”
    “两百。”
    “就两百?”刘凤女奇怪,以前都是五百的。
    碎雪渐大,老齐减缓车速, “老人给多给少都是老人的心意,过年嘛, 就这么道儿意思,可不能嫌少。”
    看妈妈终于不再跟他要压岁钱了, 齐硕就当妈妈默许, 不用上交了。
    初二拜过年后,除了一日三餐, 朋友聚会,春节没有别的事要做。林晚照催老大帮着找律师, 老大不甚在意,“妈,真要打官司吗?没什么必要吧,小特也这么大了。在咱家,姓秦的还敢找过来?”“打。”
    “现在正过年,律师也得过年,等过完年吧。”
    “趁着律师过年有空,先联系一下。”
    老大看下月历牌,“过了初七吧。”
    “这怎么联系律师还得看日子?”林晚照知道他是不想办。
    “我是想妈你冷静一下,律师收费不低,好律师更贵,没几天的事就收费上万。别等我人找了,钱也说好了,您又后悔了。小特这事说到底也没什么要紧。”挨亲爹一顿打,老大自始至终不认为是什么大事。
    老三拿颗草莓,“是啊,妈,这种家庭官司很难打赢,可能到最后还是双方和解。”
    “让姓秦的把小特的医药费、剩余监护期的抚养费都拿出来、跟妈你赔礼道歉,就算了吧。”老二点支烟,“咱们为小特争取利益最大化。”
    老二喷云吐雾中问秦特,“小特你说呢?”
    秦特听三个舅舅的话有些六神无主,好在她有即定方针,她就一句话,“我听姥姥的。”
    “你得想想,怎么对你才是最好的?”老二引导着秦特。
    秦特看向姥姥坚毅的脸庞,心里总觉着姥姥不仅是她的倚靠,也远比三个舅舅更可靠。她又说了一遍,“我还是听姥姥的。”
    林晚照抬起下巴,“我打官司不是为了钱,哪怕姓秦的一分钱不赔,我也要告!我就要争这口气!”
    她把视线从三个孝子贤孙这里移开,最终落在秦特脸上,林晚照说,“人活着,就是要争一口气!”
    老大挥手驱散老二喷出的烟雾,在水杯里捏几粒枸杞泡进去,说出现实考量,“妈,关键是打官司也不一定赢。前儿不就有家庭暴力的案子,丈夫把妻子活活打死,也就判五年,减一减刑三年就出来。小特这个,亲爹打两下,能怎么判?最后劳累一场,没个结果,你不更出不来这口气。”
    “一审不行,就二审,二审不行就三审,三审不行四审――”
    “妈,三审就是最高审,就到头了。民事案实行的两审终审制,只有二审。”老三忍笑提醒母亲。
    老二也笑了起来,秦特不安的看向姥姥。
    林晚照没笑,她郑重的说,“不管几审!只要判决不是我要的,我都会上诉到不能再上诉,哪怕最终上诉失败,我可以说,我尽了全力!这贼老天不一定什么时候都向着好人,可能用力时,我就要用尽全力!就是没成,我尽过力,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不亏心!”
    听着姥姥的话,秦特都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每次听到姥姥这样铿锵有力的说话,她就特别羡慕,特别神往。
    二舅却是笑了起来,“妈,看您说的,怎么跟小学语文课本似的,还喊起口号来。”
    “是不是口号,你们等着瞧!”林晚照没再跟这兄弟几个多说。
    林晚照不打算再找这几个儿子帮忙,闺女那里明显也指望不上。她冥思苦想,打算自己琢磨个主意。
    秦特见姥姥皱眉一整天,心里就有些惴惴,觉着自己是给姥姥添了麻烦。就想寻个空当跟姥姥说,要是这事儿不好办就别办了,只要姥姥收留她,她能跟姥姥一起过日子就行。
    下午天色有些晚,姥姥打发舅舅们去做晚饭,然后姥姥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里屋儿去了。秦特想了想,也跟了去。
    林晚照是回里屋打电话,她开动脑筋琢磨了一天,想到了个主意,打算试试。
    为确保万无一失,林晚照打电话跟大哥商量,听听大哥的意见。见秦特也跟了过来,林晚照正在翻电话簿,“小特,怎么了?”
    秦特小声说,“姥姥,要是不好打官司,就算了。”
    “再难打也要打!”
    林晚照拿定主意,拨通大哥林晨阳的电话。
    林晚照严肃又气愤的跟大哥说了秦特的事,兄妹俩说了半小时。虽然林晚照是心里没底才找大哥商量,但看林晚照那坚定的神色,秦特觉着威风极了,也向往极了。
    跟大哥商量过后,待第二日,大年初四的日子,林晚照就带着秦特往村委会去了。
    村委会离刘家很近,过一条马路就到了。村委会有人值班,值班的小伙子是本家,叫刘童,按辈份给林晚照叫叔婆。刘童先从饮水机接了两杯热水,“叔婆你有事打个电话就行,怎么还亲自过来。”“过来说的清楚。”林晚照打听,“小童,你知道咱们区妇联的电话不?”
    “有的。我得找一下。”
    刘童翻着村委的电话联络表,一边问,“叔婆你找妇联做什么?”
    “妇联不都是救助妇女儿童的么,我过去咨询一下,看能不能帮帮咱,再找一个这方面的律师。”
    村里事情传的飞快,刘童早听家里说起叔婆外孙女从亲爸家逃出来,过来投奔的事。听说这件事经了官,看来是真的。
    刘童找到联系方式,亲自抄下来交给林晚照,“村委也有救助妇女的义务,叔婆,我帮你联系区妇联吧。”
    “这不会太麻烦你吧。”林晚照两辈子都不是爱麻烦人的性格,儿子不愿帮忙,她就自己来打听。刘童要帮着联系,她还担心会给人家添麻烦。
    “不麻烦,这是村委的责任。小特成年没?”刘童看秦特个子不矮。
    “没有。今年十八,得过了生日才算成年,她是六月生日。”
    “行。”刘童问清楚情况,拨通区妇联的电话。联系之后,把秦特的情况说明白,刘童跟林晚照、秦特说,“叔婆、小特妹妹,我跟妇联那边说好了。你们下午就过去,有工作人员接待。”把区妇联的地址、联系电话一起写下来递给林晚照。
    林晚照没想到区妇联过年还有工作人员接待,“妇联过年也能办工?”
    刘童说,“妇联一样是国家机关,过年也有人值班。”
    “行。谢谢你啦小童。”林晚照跟人家孩子道谢。
    秦特凡事都跟着姥姥,她也稍大些声音说,“谢谢小童哥。”
    “应该的。别说我在村委,就是不在村委,咱们也是一家子。”刘童把祖孙俩送出村委会,提醒说,“最好让凤女姑也过来,凤女姑是母亲一方,能表个态最好不过。”
    祖孙俩是打算下午去妇联,村主任与一个妇女干部先过来了解下情况,说开车送祖孙俩去。兄弟三人见一个没看住,老娘就要去妇联,三人商量一回,老大也跟着一起去。刘凤女没来,电话里说家里有事,离不开。
    妇联的人很有经验,先是让秦特填了申请救助表,至于两个法定监护人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也不以为奇,顶着父母名头儿,不干人事的父母多了去。
    再说,未成年受到伤害,即便路人也有帮忙求助的义务。
    林晚照准备充分,将那晚秦特的报警回执、委托鉴定书、验伤报告、体检报告都带了去,妇联问了秦特先前的居住地点,当天就联系了秦家所住区片的妇联、居委会,明天带秦特一起过去调查采证。
    林晚照毕竟多活一辈子,上辈子资讯爆炸,对证据上的事,她看电视也了解不少,说,“领导同志,明儿是不是要带着录像机,录下图像。”
    “大妈,您说的应该是摄像机吧?”
    “对对,就是那个。”
    “我们这里有,如果家属希望,我们一起带上。”
    “录音的也带一个。我想以后可能对打官司有帮助,我这孩子太苦了。”林晚照握住秦特的手,虽然眼圈儿红了,但她强忍着不哭。
    工作人员取出一张卡片递给秦特,“小姑娘别怕,我们都会帮助你,国家对未成年人有明确保护规定。这是与妇联合作的心理诊所,可以免费做三次心理咨询。”
    “谢谢阿姨。”秦特双手接过。
    林晚照又咨询了律师的事,“我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打这官司!”
    一般这种家庭内部问题,都是调解协商解决,但林晚照打官司的意愿非常坚决,妇联也答应帮忙推荐律师。
    林晚照又问了打官司的过程,她记性不大好,工作人员跟她说,她就用借的纸笔记下来。待都打听清楚,跟人家道谢告辞,明天还要再过来,一起去秦家附近走访取证。
    只是老大初五打算回市里,初八就要上班了,岳家那边也要走动一下。老二老三也是这么个意思,那么,谁送祖孙俩去妇联就成了个问题。
    老二最活络,“给妈租辆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