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就在傅斯寒的面前关上了。
他看着门上亮起的红灯,面上浮着一层格外恐怖的躁郁之气。
傅斯寒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正要点燃,却似乎想到什么,转瞬就将香烟扔在了地上。
走廊里一时只剩下打火机盖子开合的咔嗒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击在众人的心口之上,令守在一旁的众人听的战战兢兢,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将近三个小时的手术时间,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傅斯寒整个人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脊背找回平素一样挺直。
但紧紧捏着的拳头,却不经意的泄露出了他的情绪。
温晚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睫在面颊上覆上剪影,呼吸清浅的也几乎分辨不出。
傅斯寒站在病床边缘深深的看了一眼,紧跟着温晚就被推倒病房去了,林书在人群后方走出,“傅斯寒。”
他将人叫住,他拿出将温晚的病情记录在案的小本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温晚这次伤的很重。”
“内脏出血,也伤到了骨头。”
她的身上还发着高烧,刚才的情况要多危险有多危险,不然也不会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才将人救了过来。
如果哪怕再迟来一个小时,温晚的命,绝对不保。
当然,这最可怕的一点,他没有跟傅斯寒说。
他了解傅斯寒,若是真的将他逼急了,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他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想了想,林书叹了口气,斟酌着措辞,“不过现在已经度过危险阶段了,只要好好休养就行,她伤的是肩骨,这段时间需得好好照顾,不可以轻举妄动,另外饮食也要控制好,暂定留院观察至少一周时间。”
傅斯寒拧眉,听到温晚脱离了危险,他此刻多少看起来也像是个正常人了,“她的伤,会留下后遗症吗?”
“这个我还真没办法肯定,所以一定要精心护理,让她尽量恢复好。”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傅斯寒抬首。
林书道,“保守估计也要明天。”
傅斯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病房里,温晚还在昏迷着,整个肩膀到手臂被层层叠叠包裹着,手背上还差着吊针。
傅斯寒这会儿脸色稍缓,周身的气息变化很明显,李助理感到气压不再那么稀薄和紧张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总裁,老夫人和夫人那边…”
傅斯寒道,“别让她们知道。”
李助理皱了皱眉,“可是江家这次搞了这么大动作,已经惊动了很多人…”
傅斯寒冷眼扫过去,“那就想办法让她们别听到风声。”说着,脸色也迅速转冷,充满威胁性意味,“警告傅云烟和傅泽年那边,把嘴闭的牢靠一点。”
李助理立马点头,“是,总裁,我知道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江家老爷子已经按照您的指示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对此江家父子态度上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还有仓库里的那群人,已经都被控制好了,等着您随时处理。”
傅斯寒静默片刻,才没有表情,“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得了总裁的命令,小李不敢再犹豫,连忙从病房里退出去,留给两个人安静的独处空间。
傅斯寒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温晚昏睡着的面容,离他近在咫尺。
可仔细望去,那张脸白的几乎透明,仿佛一眨眼就会毫无预兆的消失在眼前。
傅斯寒不由得闭了闭眼,抬手捏住了眉心,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仓库里发生的那一幕。
这么多年来,除了他的手下,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什么人在遇到危险时会这样不顾一切的挡在他的跟前。
那可是明晃晃的刀子,对着还是他胸口的位置…
温晚下意识的行为,给他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和冲击…
傅斯寒在漫长的深思当中,逐渐做出一个决定。
从今以后,不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个女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牢牢的守护住,他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哪怕只是动她一根汗毛。
但如果真有了哪个嫌命太长的人,他势必会让那个人千倍百倍的奉还!
温晚昏睡的时候,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被单方面做了这样的约定。
被抢救回来以后,虽然已经摆脱了危险,却控制不住的反复发起了高烧。
傅斯寒第一次将工作放下的这样彻底,两天的时间内,哪也不去,这样寸步不离亲力亲为的守着一个人。
江峰也是年迈糊涂,做事没有分寸,当日将温晚带走时,为了给江家找回颜面,几乎是立马就将消息放了出去。
现在,几乎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江家动了傅斯寒的人,而江家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再有一个星期,江辰就会被送去国外,这也是江辰父亲对傅斯寒许诺的,傅斯寒答应不动江辰的前提。
一时间整个海城都被笼罩在巨大的动荡之中,也有人纷纷开始打听这位傅总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然,但凡有不长眼打听到医院的人,都被李助理带人毫不留情的驱逐了出去。
林书预估的时候还算早一些,温晚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两天过后的第一个早上。
窗外明亮的光线透着玻璃照射进来,温晚掀开眼皮的一瞬间,就立马的闭上了,浑身上下都携着一股潮水般地剧痛。
这个时间,麻药劲儿早就过了,温晚能够感受到的痛就是真的痛,她克制不住,再次发出一声闷哼。
病床边上的人被这细微的声响惊动。
温晚感到有一只冰凉的手似乎探了过来,帮她拨开了鬓间凌乱的发丝,她忍不住抬起手抓住。
“温晚。”
温晚听到这没有任何起伏的低沉嗓音,回忆起来是谁的,忍不住缓缓睁开了眼。
一觉睡了这么久,光线对她来说还是多少有些刺目,她睫毛轻颤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物才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顺着自己抓住的手看过去,也看清了手主人的轮廓。
是傅斯寒。
“你感觉怎么样?”对方又问了一句。
分明是关心的话语,被这个人讲出来,却听不到一点感情在里面。
可是他放在被子上的另一只手却是蜷缩着的。
他见温晚的眼睛彻底的恢复了焦距,才抬手按了一下床边的呼叫铃。
温晚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抓住的手,醒神片刻,看着跟前面露沉色的男人,竟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前两天,叶卿卿来看我的时候,还问过我是不是跟医院有缘,结果没几天,我就真的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