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妙云怀了?朱橘要当爹?!马秀英激动万分,去把重八叫来!
朱橘一愣。
“啊?”
“啥?”
他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那个……”
徐妙云朝着身后瞧了瞧,方才低着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
“我的月事……它这个月好像没来。”
朱橘噢了一声。
几秒钟后……
“啊?!”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愕然道,
“月事没来?你的意思是……”
“这……这不可能吧!我日子都算过的呀!”
徐妙云这意思……她是怀了?
哇靠?
他要当爸爸了?大明的皇长孙,落吴王一脉?!
这特娘的就离谱啊!
虽然自己活了两世,加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但在大明,自己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啊!
徐妙云也就是比自己大一岁的少女而已。
虽说古代结婚和生娃都比较早,尤其是皇家,十几岁就怀孕的大有人在……可他还没结婚啊!
未婚先孕?
这一刻,朱橘的脑瓜子嗡嗡的。
老实说,他还不想当爹!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
“谁知道你怎么算的……”
徐妙云有些埋怨之意,道,
“我从有月事之后,一向来都很准时,这次却足足推迟了五天!我都慌了!”
“贴身的丫头都来问我怎么这个月不用准备布帛,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虽然没有卫生巾,但身为徐家大小姐,这点事儿自然有人伺候着,用的也都是最好的布料。
但这会儿坏就坏在有人伺候……贴身的婢女,精准的掌握她的月事规律,但凡有点问题,都会很快被察觉。
她也是没了办法,才靠着皇后娘娘赏赐的令牌,进宫来跟朱橘合计。
眼下,除了朱橘以外,她无法跟任何人提起这事儿!
女孩子家家,要是真的未婚先孕的事儿被传了出去,那徐家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朱橘:“……”
饶是朱橘一向鬼灵精怪,此刻也是有些六神无主。
两人之间,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朱橘越是沉默,徐妙云的情绪就越是低落,忽然间,她站起了身来,摸了摸小腹。
“让你为难了……”
徐妙云轻声道,
“我回去自己想办法……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个时间点,不合适。”
“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诶!”
朱橘赶忙起身抓住了徐妙云的手臂,连道,
“别走!咱再商量商量!”
“这事儿,主要责任在我身上!是我贪图一时的享乐,才造成了意外,害得你进退两难,我检讨,我深刻的检讨!”
“先坐下先坐下……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世上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听到朱橘愿意负责,徐妙云的神色方才柔和了下来,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这个未来的丈夫。
遇事儿才见人品。
虽然刚才小小失望了一下,但朱橘后续的反应,还是让她觉得满意的。
至少这是一个愿意担责的男人,而非是以她为乐,出了事却逃避不敢承担的懦夫。
“五天,五天……”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这会儿没法找太医去确认啊,一但找了郎中,咱就彻底暴露了!不能找太医。”
“我看,咱们得乔装打扮一下,去外面找个野郎中瞧瞧。”
朱橘嘴里念叨着。
他冷静下来之后,便有了思路。
宫里的太医一找,直接完蛋!到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了!
所以只能微服私访一个宫外的郎中,还得是冷僻一点的,不会和达官贵人有接触的……这才行。
“嗯,你说的对。”
徐妙云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母亲有规矩,我一个人不能出门,必须得有人伺候着。”
“皇宫外,我的贴身婢女还有马车都等着,我不好脱身。”
当大小姐好是好,到哪都有人伺候,但同时,也是一种掣肘。
碰到这种情况,可就伤脑筋了。
“嗯,这个简单,我待会儿带你从别的门出宫就是,只是我们要早去早回,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朱橘沉声道,
“反正就两种情况,一种没怀,你只是月事推迟,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我以后也会小心一点,不能再乱来。”
“可要是怀了,那情况就复杂了。”
他说着,已然是皱起了眉头。
“也没那么复杂,我听说怀孕早期的时候,可以吃药将胎儿给药死。”
徐妙云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低声道,
“如果真的怀孕了,那我就让那个郎中开点药就是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和落寞。
此时此刻的徐妙云,竟有些代入一个母亲的身份里去了!对于肚子里可能存在的小生命,她起了爱意和怜惜之情,完全不舍得就这样把他给药死!
但眼下的情况,又不得不……
“那不行!且先不说孩子,那种药物对你的损伤是很大的!”
朱橘义正辞严的道,
“搞得不好,一次药流之后,终身都有可能怀不上孩子!”
“我不能让你受伤!说到底,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臭男人的锅,怎么能让你这个好女人买单?”
听到这番话语,徐妙云心中一暖。
这种话,永远能给一个女人最大的安全感!
“如果真的怀了,孩子得要。”
朱橘沉吟片刻,方才感慨道,
“没想到我朱橘,竟然也能有后代,这是一个宝贵的后代,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大明来说,都极为宝贵!”
“妙云老婆,你知道,如果你真的怀了孩子,这意味着什么嘛?”
徐妙云略有些茫然,摇了摇头。
“意味着大明的皇长孙,将在十个月后出世!”
朱橘正色道,
“父皇和母后,一直都期盼着抱孙子,尤其是母后,她想抱孙子都想疯了!看太子妃常姐姐肚子里没动静,她甚至连我都催!为这事儿,我都无奈了!”
“而老爹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其实也是很想有孙子的,那不仅仅是孙子,而是大明的第三代!像我们皇室和普通百姓不一样,普通老百姓可能也看重延续后代这事儿,但绝没有我们皇室看的那么重!”
“因为,我们家里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徐妙云眉眼一松。
“你的意思是……”
朱橘点了点头。
“对于爹和娘来说,只要能抱孙子,不管这个孙子是怎么来的,他们都一定会欣喜若狂,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丑事!这对于咱们朱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他道,
“所以,他们若是知道,尤其是母后……她一定会高兴的!”
“所以说,如果真怀了,我得找个时机和母后先坦白,她知道以后,自然会帮我们想办法!只要有她在,我们什么挫折都不会有!”
这番劝慰之语,可以说是劝到徐妙云心里去了。
她来的时候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的父母,毕竟父亲徐达很宠爱她,母亲要是知道这事儿,或许会生气,或许会怒骂,但消气之后,总归还是要她这个女儿的,不至于弃之如敝履。
她怕的就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厌恶,厌恶她不知检点,厌恶她勾引吴王偷尝禁果!
现在听到朱橘这番话,徐妙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她也不奢求成为皇家的掌上明珠,那样不现实……
只要能不被嫌弃,就心满意足了。
“剑琪!”
朱橘忽的呼喝了一声。
片刻后,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殿下,您找我?”
剑琪将脑袋探了进来,朝着徐妙云微微欠身行礼。
“帮我准备一套老百姓的粗衣,再为徐小姐也准备一套。”
朱橘吩咐道。
剑琪微微一愣。
“粗衣?”
“这种东西……家里好像没有,你要是想要绫罗绸缎,那管够。”
朱橘翻了个白眼。
“我不要绫罗绸缎,我就要粗布麻衣!”
他喝令道,
“你给我弄去!你们不也偶尔回趟家么?回家不得穿便装?”
“你跟妙云的身材差不多,就拿一套你的便装给她!至于我……你就去找内侍借一套来给我!”
“快去!”
剑琪瞧了徐妙云一眼,却是一笑。
“徐小姐的身段可比奴婢苗条多了……”
话音落下,她已是跑了出去。
“这丫头……”
朱橘啐道,
“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连当家主母也敢编排!”
“看来我下次得教训一下她,让她涨涨记性!”
徐妙云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我倒是觉得她这样挺好的。”
她道,
“你这吴王所里的人,都给我一种乐观开朗的模样,不像是有些地方,奴仆都战战兢兢的。”
“其实我没那么在乎上下尊卑,反而也会跟贴身的奴婢交心,关键时刻,她们或许是真正能够依托的人。”
朱橘微微颔首。
那倒是。
他有着现代人的灵魂,虽然喜欢享受当人上人的快感,但也不会对身为下人的奴婢有太大的恶意。
准确的说,朱橘是把奴婢们都当成了服务员,享受她们的服务,也对她们礼貌,不会欺负她们。
……
坤宁宫内。
“臭小子已经回宫了?”
马秀英逢着一个虎头帽,低着头随口问道。
“是的,娘娘。”
翠竹应声道,
“殿下是上午回的宫,这会儿正在吴王所里呢。”
马秀英手里的针线微微一松。
“这都晌午了,半个月不见,也不知道来我这里吃个饭,请个安。”
她轻哼道,
“臭小子,也不知道黑了多少,听重八说,他们在军营里日子过得都挺艰苦的,每天都要操练士兵。”
“你叫人去喊他一下,让他来我这儿吃午饭。”
半个月不见,马秀英这是想儿子了。
翠竹点头称是,迅速吩咐了下去。
身为贴身大丫鬟,一般情况下她都不需要亲自传达,只需要交给底下奴婢和侍从去做就够了。
“娘娘,您的手真巧。”
翠竹望着马秀英手里的软帽,轻声道,
“这虎头帽真漂亮,能让奴婢摸摸嘛?”
马秀英放下针线,随手将帽子递给了翠竹。
“这用的是真虎皮!自然漂亮,不但漂亮,还非常暖和,小娃娃冬天戴这样一顶帽子,风雪不侵!”
她笑了笑,轻声感慨道,
“只是可惜啊……这样的虎头帽做出来,却是没有娃娃能戴。”
“你说我要不要给常丫头下一道懿旨,去哪个求子的寺庙道观里拜一拜?”
“她这样肚子里老是没有动静……也不是个事儿啊!当初我和重八刚成婚没几个月,就怀上了!”
翠竹摆弄着手里的虎头帽,没有应话。
太子妃身份尊贵,哪里是她一个奴婢可以随意品评置喙的?
这真老虎皮做的帽子就是好,入手就有一股子温暖的热意传来,手感也极佳。
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这顶帽子,恐怕只有将来的皇长孙才有资格佩戴。
“唉!也不能只说常丫头,可能常丫头没什么问题,是标儿不行。”
马秀英自言自语的哀叹道,
“标儿他现在身体也还没完全恢复,又一心想着政务,想让他生娃……还是难啊。”
“算了算了,这虎头帽虎头鞋我也懒得做了!做出来也没人穿,做他个什么?”
她一生气,将手里的针线一扔,便站起身来要往屋里走。
当皇后其实也挺无聊的,她的能力又太强,随便出手就把整个后宫管理的服服帖帖,没有哪个妃嫔胆敢作妖。
无敌,也寂寞啊!
这上了年纪的女人一寂寞,就会疯狂的想要抱孙子!到时候可以把精力都使在第三代身上!
正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回禀皇后娘娘,吴王殿下不在吴王所,他刚刚出宫去了。”
那侍从恭声禀报道,
“一同出宫的,还有徐家小姐。”
马秀英眉头微微一挑。
“我说呢,原来是小娇妻来了,难怪不曾来我这请安问好。”
她轻笑道,
“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也挺好!男人就是该疼媳妇儿!”
“他们两个去哪了?”
侍从摇了摇头。
“回娘娘,这个奴婢不知,只知道他们没有从正门走,而是走的通济门。”
他如实禀报道。
马秀英闻言,神色微微有些疑惑。
“通济门?不走正门走偏门作甚?”
因为上次朱橘出宫闹事的原因,她隐隐有些不太放心,沉吟片刻后,方才吩咐道,
“你安排几个人跟上他们,远远的跟着保护就行。”
“只要不闹出乱子来,就随他们逛就是。”
翠竹点了点头。
“奴婢遵命。”
……
午后。
应天府,一条不太热闹的街道上。
哧溜,哧溜。
朱橘嗦着面条,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吭哧吭哧……
“这面条真好吃。”
徐妙云用心的嗦着面,不一会儿便见了碗底。
她揉了揉小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殿下,我还能再要一碗吗?”
朱橘:“……”
这丫头不会真怀了吧?这么能吃?!
“小二,再来一碗面!”
“好嘞,客官您稍等!”
片刻后,一碗热腾腾的笋干面放到了徐妙云的面前,她也不客气,端起汤碗就又嗦了起来。
其实,倒也不是这面条有多好吃,主要是她作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很少有机会像这样吃外面的小吃。
第一次吃,自然觉得新奇美味。
“小二,问你个事儿。”
朱橘忽的招呼道,
“这附近,有什么好点的郎中吗?”
“最好是……能给女人看病的。”
那店小二闻言,微微一愣,转而看了看吃面的徐妙云,顿时恍然。
“噢——专门给女人看病的郎中啊。”
他笑道,
“有,有,客官待会儿往前直走,走到底然后左转,那是一条后街,有一个明月医馆,那里的郎中……就专门给女人瞧病,找他看病的人还不少呢!”
朱橘点了点头,啪的一声在桌上拍下六个铜钱。
“有就好。”
“走!”
他也没废话,拽起徐妙云就往外走去。
“诶诶……我还没吃完呢!”
徐妙云嗦着面,被朱橘扯着,神情有些不舍。
还有小半碗没吃呢!那笋干可鲜了!
“我这心里不定,啥也吃不下,等出了结果,要是有惊无险,你想吃多少碗都行!”
“走啦走啦!”
……
后街之上,人烟稀少。
‘明月医馆’四个字,是个小牌坊,他也是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方才将其发现。
一个逼仄的小医馆——这是朱橘的第一印象。
“这靠谱么……”
朱橘摸了摸下巴,略有几分犹豫。
正踌躇着,忽的有一阵浓烈的香风袭来,只见一个打扮的枝招展的女人越过俩人,扭动着腰肢走进了医馆之内。
“好难闻……”
徐妙云捂住了口鼻,神情有些嫌弃。
这种劣质香粉的味道,又浓烈又刺鼻,让人口鼻难受。
“这怕不是个青楼女子……寻常良家妇女哪有这样的?”
朱橘抬眼往上瞧了瞧,脸色不由得一黑。
难怪感觉熟悉!这里竟然是是青楼的后街!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专看女性疾病的医馆开在这儿,倒也合理,毕竟青楼女子……多妇科病。
“走,进去。”
朱橘拉着徐妙云的手,走入了医馆之内。
刚一进医馆,便有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儿传来,再加上那股子劣质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有种犯恶心的感觉!
“范大夫,奴家又来啦……”
“上次你给我的药,吃完啦,我现在身上感觉痒痒的……你再给我配点呗?”
方才进门的女子,此刻已然是越过屏风到了郎中的身边,说话嗲嗲的,都快贴到那郎中的身上了。
“没问题。”
那范大夫略有几分发福,还有几分秃顶,看着女人搔首弄姿,他倒是不为所动,道,
“这次我再给你加点药,做成药丸,这样方便你早晚吃,省的熬药。”
那女子咯咯咯一笑,一只手已然是搭在了范大夫的肩膀上。
“哎呀范大夫,你人真好~”“今天我没什么客人,要不然……你到我那去坐坐?”
她发动职业素养,已然是勾引起了大夫,听得徐妙云一顿皱眉。
“这女人怎么这样……”
“好恶心,太不知检点了……”
徐妙云低语道。
朱橘哈哈一笑。
青楼女子要是知廉耻,那还能称之为青楼女子吗?
“改天吧,最近有好多药要做。”
范大夫一本正经的道,
“你这次的药如果要做成药丸,会稍微贵点。”
“三两银子,请付钱吧。”
那女人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范大夫啊,咱们这些年也算是有交情了吧?每次来你都涨价……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哦。”
“要不然这样,我陪你一晚,你给我免去一半,好不好?”
她再度发动攻势,想要把腿架在大夫的腿上,可结果却是扑了个空。
“丽红,你知道我的规矩,我这里从来不讲价的。”
范大夫冷哼道,
“就三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
“你要么付钱,要么走人,到别处去治疗。”
那女人见他铁面无私,便也自感没趣。
哗啦!
一枚银子甩在了桌上,她噘着嘴转身就走。
“七天之后来拿药。”
范大夫开口道。
“知道了!”
女人挥了挥手,嘴里嘟囔道,
“臭男人!真是掉钱眼里了!”
“老娘真是命苦,靠着陪男人才挣了几个钱,结果染上了病还要自掏腰包去治病,卖皮肉的钱,又便宜了臭男人!”
“什么世道!”
听着这些虎狼之词,朱橘觉得有点搞笑。
可徐妙云却是轻叹一声。
“堕落至此,是谁之罪呢?”
同为女人,她并没有因为对方青楼女子的身份和言行而会看不起对方。
只是觉得这样的女人……太悲哀了。
“有自身的原因,也有环境的影响。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朱橘应声道,
“行了,别管她了,正事要紧。”
“我陪你进去。”
说着,他便拽着徐妙云的手,走到了大夫面前。
“瞧什么病?”
范大夫手里头还在写着医案,故而头也不抬。
“大夫,我老婆这个月月事没来,你能帮忙看看她是怎么个情况吗?”
朱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反正来的时候都换上了粗布麻衣,这儿也没人认识他俩,自然可以随意一点。
“嗯……嗯?”
范大夫放下手中的笔,一抬头,却是有些惊异。
“你俩……几岁了?”
“看着不像夫妻啊!难道这是你童养媳?”
朱橘:“……”
“你只管看病!其他的别多问!”
他有些不爽的道。
徐妙云亦是抿了抿嘴,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虽然是萍水相逢互不认识,但是被人给当成了童养媳,她还是有些羞赧……
“行,请坐吧。”
那范大夫也不废话,点头道,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说话的同时,他还用余光扫视了朱橘和徐妙云一番,忽的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徐妙云捕捉到了他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把手给伸了出来。
哒哒,哒哒。
范大夫左手把着脉,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
片刻后。
“还真是有喜了,不过有点滑,有滑胎的风险啊!”
他昂首道,
“这胎儿,你是要保还是不要保?”
唰唰!
徐妙云脸色煞白!
朱橘更是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真的中招了?
哇靠!这下真要当爹了!
小两口听到这话,皆是有点懵逼,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要是不保的话呢,就吃几副流胎药,把胎儿打了就可以了。”
范大夫见两人不说话,便自顾自的介绍了起来,道,
“就是后续恢复比较麻烦,吃完流胎药,需要调养很久,才能把身体养回来,少不了人参啊燕窝之类的滋补,我这里有一套人参膏方,可以吃三个月,只需要三十两银子。”
“一般吃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差不多了。”
朱橘深吸一口气,勉强将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都平复了下来。
淡定,淡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能解决的,啥事儿都能解决的……
此时此刻,徐妙云已然是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而朱橘也是反手将她的手给握在了手心里,给予自家老婆足够的安全感。
“当然……不流!好不容易怀上的,怎么能……”
朱橘沉声道,
“你刚才说,胎儿有点危险?”
范大夫笃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而且是比较危险!你要是流胎呢,还简单一点,想要保就难了!”
他道,
“这位小姐体质偏热,可热中又带寒!也就是外热内冷,而胎儿在其体内,其实感受到的是寒而非热!”
“这个时候,若补其温热,则外燥;若不补呢,则内冷,这两种状况,都随时有可能造成胎死腹中的局面!”
徐妙云:“!!!”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体质居然这么奇葩?!
外热……内冷?!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体质会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极大的影响,让这可怜的小生命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是徐妙云绝对无法接受的!
要说之前她还是模拟当妈的话,那从范大夫说她有喜之后,她就真的已经完全代入母亲的角色,母爱一下子就升腾起来了!
她绝不允许孩子出意外!
“大夫,那该怎么办?”
朱橘这会儿也是有些急了,连声道,
“你有办法将其保住吗?”
范大夫抚了抚须。
“办法当然是有的,但是……比较贵。”
他道,
“这位小姐想要把胎稳住,唯有平补,升阳的同时又滋阴,还要养血。养血最好的东西,便是阿胶、雪莲、冬虫夏草之类的珍稀药材,想要效果显著,就得找野生的,年份长的!这又一下子贵了好几个档次。”
稍稍一顿,他又补充道:
“我这里刚好有一张秘方,不吹牛的说,就算是皇宫里的太医都未必有这样的方子!当年我的父祖靠着这张方子,号称铁保!再难保的胎儿,这一贴药下去,都一定能保住!”
朱橘点了点头。
“你就说要多少钱吧!”
见惯了宫里太医的无能,他反而觉得这土郎中的药方试试也无妨。
毕竟,他不差钱!
再名贵,能名贵到哪里去?
“呵呵……要是给你流胎,那我一定多收钱,因为那是恶事,可是保胎是善事,我就不收你的问诊费了。”
范大夫抚须笑道,
“就收你一个成本钱吧!药材钱我算算啊……”
啪嗒!啪嗒!
他掏出算盘,开始合计。
朱橘看向徐妙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没事的,有我在。”
他轻声道。
徐妙云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下意识的又去揉了两下。
她似乎真的能够感受到,里头有个小生命正在跳动……
“我好像和他感应上了,他好像在跟我打招呼……”
徐妙云道。
朱橘眉头一挑。
“真的?”
“我摸摸……”
他的手亦是放在了徐妙云的小腹上。
“有感觉没?”
“好像……有一点。”
“你说他是男娃还是女娃?”
“我觉得是男娃……”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都已经感受到了小腹内那股子生命的律动。
越聊,越笃定!
唰唰!
“好了!”
“一共是三百五十二两白银,一共三帖!用的都是好药啊!”
“这一张药方,几乎是掏空了我的珍稀药材库存了!也算是你们小两口运气好,在别处,哪怕是在皇宫里,都未必能够凑的这么齐全!”
范大夫将药方递了过来,笑道,
“你核对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去给你抓药?”
饶是朱橘财大气粗,听到‘三百五十二两’这几个字时,也不由得惊了。
这药……这么贵?!
要知道一个士兵一个月的军饷,也才一两银子啊!
这一张方子里的钱,都足够他给三百多个士兵发月饷了!
“要是财力不足,倒也没关系,同样的药方,换一些年份少点的就行。”
范大夫道,
“年份全都减半,只需一百二十八两。”
朱橘摆了摆手。
“没事儿,你就按照最好的那一档来抓药就行。”
他道,
“不过,我这会儿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只有一百两。”
“你要不先给我一帖,我先回去熬上,到时候再来取剩下两帖?”
一百两,本来以为是巨款了。
结果只能付个首付!
可想想……毕竟是名贵药材,贵点也正常。
“可以。”
范大夫爽快的道,
“事不宜迟,回去就把药煎上,煎完直接趁热喝,不要犹豫,毕竟现在风险很高,随时都有滑胎的可能!要是运气不好,你半路上滑了都说不定!”
“喝完之后好好休息,注意不要劳累,不要沾染生冷的东西。”
他一顿耐心的叮嘱,听得朱橘和徐妙云皆是连连点头。
讲道理,朱橘没有像现在这样乖过……
没办法,生娃是人生大事!而他在这方面完全就是小白,没有丝毫的经验!
片刻后。
唰。
“呐,拿好,怎么煮药,怎么喝,一天喝几顿,我全都写在上面了。”
范大夫将药包推到了朱橘的面前,叮嘱道,
“一定要严格按照我的嘱咐来做,千万别出差错!不然到时候出了事我可不负责任啊!”
朱橘接过药方,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不禁点了点头。
“有心了。”
他道,
“回头我就让人把银子送来,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我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告辞了。”
说罢,朱橘便领着徐妙云离开了医馆。
听这大夫一说,他也有点紧张,心想着赶紧回去熬药保胎才是正理!
哒哒哒。
两人走出了医馆,那神色严肃的范大夫忽然嘴角上扬,再上扬。
“还真没看错,这一定是哪家涉世未深的小少年小姑娘,有的是钱!”
他嘴里哼着小曲,嘿然笑道,
“这一笔发的,今年都不用干了!”
“三百多两!啧啧……足够我潇洒几年了!后续再看看,能不能再从他们身上弄点……”
在他看来,朱橘和徐妙云就是两只涉世未深的小肥羊!
对这样的小肥羊,只吃一口怎么够?他早已留下了套子,想好了后续的话术……就等着这俩再次登门了!
正此时,却有两人迈过门槛,踏进了屋里。
“谁啊,要看什么病?”
“说话!”
范大夫此刻心情不错,正摆弄着桌椅板凳,头也不抬的道。
“刚才那两人,在你医馆里都干了什么?”
来人沉声问道。
范大夫略一抬头,见是两个男人,不由得撇了撇嘴。
“对不起,身为医者要保护病人的隐私,我无可奉告。”
“你……”
砰!
一柄长刀甩在了桌上,吓得范大夫差点蹦了起来!
“说!”
甩刀之人冷声道,
“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范大夫:“!!!”
“他他他……他们在我这里开了一张安胎的药方,抓了一贴药……就就就,就走了!”
“其他的啥也没干!”
他颤颤巍巍的道。
亲娘啊!怎么还动上刀了!
原本高兴开怀的他,一下子变得惊慌失措。
“安胎?”
甩刀男人神色一惊,转而看向另外一人。
“事关重大,得赶紧回去禀报!”
“没错!”
两人得到了关键信息,此刻顾不上跟范大夫扯皮,收回刀剑迅速转身离去。
只留下范大夫一人坐在位置上,惊魂未定。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打开底层的箱柜,收拾起了细软!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我得先出去避避风头,一百两……再加上之前赚的,也够老子潇洒一阵了!”
“……”
应天府街道上。
朱橘左手攥着药包,右手拉着徐妙云,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一阵寒风吹来,让徐妙云紧了紧衣袍,尤其是将小腹包在了里头,生怕它受了寒。
朱橘亦是迅速将徐妙云护在了身后,为她遮挡寒风。
“天气转凉了,过阵子就要入冬过年了……”
他低声道,
“你要好好注意,记得大夫的叮嘱啊!”
“咱们先回去熬药,听他说的真吓人,随时都有滑胎的风险!”
徐妙云点了点头,依偎在了朱橘的怀里。
两人就这样互相依靠着,朝着皇宫而去,俩人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徐妙云的肚子上,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暗中有两双眼睛注视着。
……
坤宁宫。
“明月医馆?”
马秀英站起身来,有些惊异的道,
“你是说,他们两个看病去了?看的什么病?谁生病了?”
“宫里不是有太医吗?”
那侍卫被这一顿问,神色有些犹豫,低声道:
“启禀皇后娘娘……”
“末吏后来问了那个郎中,但他说的话……末吏不敢胡乱言语。”
听到这话,马秀英越发惊奇了。
“生个病而已,这也是正常的……或许是小橘子觉得宫里的太医不靠谱,所以去外面找了郎中。”
她连声道,
“应该是妙云病了吧?这臭小子也真是,虽然宫里的太医不靠谱,可他师父彭玄不是也在应天活动么?找他师父不就好了?”
“你先说说看,她什么病。”
那侍卫瞧了瞧周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嘿……你还卖上关子了。”
“你们几个,都退下。”
马秀英负手而立,吩咐了一声,屏退了左右,方才道,
“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侍卫被这一顿催促,方才上前低声道:
“回禀皇后娘娘,殿下和徐小姐在那明月医馆所开的,乃是一副……安胎药。”
马秀英:“???”
“啥?”
“你说啥?我没听清……什么药?”
她一下有点懵,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回娘娘,是安胎药。”
“似乎,是徐小姐需要……”
马秀英:“!!!”
霎时间,她手里把玩着的如意都掉在了地上,整个人更是目瞪口呆,呆滞在了原地!
“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
侍卫见状,顿时有些着急,连声呼喊道。
“安胎?安胎……胎!”
马秀英嘴唇哆嗦着,嘴里不断喃喃着‘胎’这个词语,此刻竟是连手脚都有些发软。
人激动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这样!
“真的假的?这,这……真的假的啊……”
“你……你去把重八叫来,把重八叫来!就说我有天大的事情跟他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