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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不对!流寇哪来的重甲?
    第395章 不对!流寇哪来的重甲?
    随着正蓝、镶蓝两旗护军的抵达,中央战团那区区一两百人很快便似没入大海的水滴般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若按正常情况来说,清军这边的援兵都已到达,大西这边的当也在前后脚而已。
    可当下场中,正儿八经的大西士卒也就那么百余号人,哪怕刘文秀仗着马力率先赶到,但相较于两旗护军却可忽略不计。
    由此便出现了颇为诡异的一幕。
    明明是两方各出人质交换,但在生出波折之后一方果断派出大队争夺人质,另一方却等到敌军将中央战团彻底围住才磨磨唧唧地动了起来。
    对于这种情况,豪格倒也没有生出多少疑虑。
    在他看来,当张献忠被俘的消息传开之后,剩下的大西军便该战心全无。
    此时刘文秀能拢起这么一支人马已能算是治军有方,又怎可能似气势如虹的八旗兵一般奋勇争先?
    “看见明皇了吗?”
    在乱茫茫的中央战团里找了好一阵子,豪格却始终都没能再捕捉到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王爷莫急,明皇和张献忠都已裹在我军之中,今日这两个当是插翅难飞了。”
    “嗯,话是不错,不过不到最后却也不能大意,莫看那些流寇磨磨唧唧、畏战不前,但战场上的事情总也难说的很。”
    对于豪格的谨慎,罗洛浑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此时流寇那边的大队人马虽也动了起来,但由于失了先手却还有七八十步才能真正与两旗护军碰在一起。
    更何况.
    碰在一起又能怎样?
    且不说双方战心、战力有着多大的差距,仅是先后手之别便决定了流寇需得冲破层层阻碍才能与人质们接触。
    若是护军在占据这么大优势的情况下还让敌军把俘虏劫了,那么大清倒还如不直接撤回关外来的稳当。
    心念及此,罗洛浑便将注意力从正在缓缓向前的流寇主力上收了回来,待往战场中央扫了两圈,他便又对豪格说道。
    “王爷,广元还是不能轻弃啊。”
    他明白此时豪格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明皇身上,也能理解这般关切的真正缘由。
    只是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于他想来,身为大军统帅的豪格与其将注意力放在具体的战斗上,倒还不如多多谋划怎样在当下将战果最大化。
    这也难怪,说到底豪格还是偏向于战将,不论在庙堂筹算,还是在运筹帷幄上都逊了一些,极易被某个点扯住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身边到底还有罗洛浑辅助,而他自己也对这些心知肚明。
    待听这等言语,他立时便将注意力从那乱茫茫的战场上收了回来。
    “本王倒是有些关心则乱了,”说着,豪格便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其后他也不假思索便接着说道:“明皇已陷在阵中,当是插翅难飞,是该寻思广元的时候了。”
    “王爷从谏如流,实乃我大清之福,若多铎、阿济格也能如此又怎会连番战败。”
    对于罗洛浑这突如其来的马屁,豪格虽未有所预料,但也觉得颇为舒坦,只是当下身侧还有不少军将,他自也得略略谦虚一番方能算是妥当。
    “莫说这些,当时情况本王并不了解,便是能比他们做的好些,但想来也是有限啊。”
    “王爷谦”
    “砰!”
    “砰!”
    “砰!”
    就当罗洛浑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却突然将他的话语直接打断,待他们颇为惊讶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团团硝烟正自战团之中飘然而上。
    这是
    火炮?
    不对,若是在这般距离激发火炮,造成的响动绝对不止于此。
    可若不是火炮难道是火铳?
    流寇何时配了火铳?
    难道是抓住明皇时缴获的?
    可是
    随着念头的转动,一个个猜测接连出现在了豪格心中,可同样随着念头的转动,一个个猜测却又不断被他掐灭。
    说到底,此时的清军和明军都已装备了不同规模的火器,大明境内的武装力量也只有农民军还保持着使用冷兵器作战的习惯。
    有着这样的认知,豪格的大脑自然会在遇到使用火器的农民军时短暂停滞。
    “王爷,派骑兵吧。”
    “砰!”
    “砰!”
    “砰!”
    就当罗洛浑将自己的建议提出之时,又有一阵颇为密集的火铳声传了过来。
    而在听出两番铳声间隔极短之后,不论豪格还是罗洛浑却都面色一变,随即便似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往对方脸上看了一眼。
    “当面之敌绝不是流寇!”
    他们能够理解流寇装备了火铳。
    毕竟大西已和明军纠缠年余,有些缴获也再情理之中。
    他们能够理解火铳声颇为整齐。
    毕竟火铳极易上手,只要略加训练便能拉到阵上。
    可他们不能理解两轮激发的间隔如此之短,这不但需要兵卒对火铳拥有极高的熟悉程度,更还得拥有足够的实战经验。
    毫不客气的说,若是流寇真有这等精锐火铳手,绝不可能藏到此时才将其派出。
    可.
    随着念头的转动,一条条极为矛盾的信息再次让豪格的思绪滞了下来。
    只是此时的罗洛浑也如他一般有些搞不清状况,待过了七八个呼吸无人提醒的豪格才在一番接着一番的火铳声中惊醒了过来。
    “李国翰!本王命你率本部骑兵进逼敌军右翼!”
    “王爷.”
    “快去!”
    “喳!”
    在豪格的大声嘶吼之中,李国翰终还是策马往军阵边缘而去。
    他自也晓得,面对这些来路诡异的火铳手,自侧翼突袭乃是最佳的法子。
    可他这一部本就是以步卒为主,所配骑兵不但数量不多,便连骑术也都有些不堪。此等情形之下,豪格还要将他这路人马派出,除了用来引出敌军侧翼的布置之外哪里还有旁的可能?
    炮灰!炮灰!果然没了降军,汉八旗就成了炮灰!
    思绪转动之间,李国翰心中愈来愈觉得恼恨。
    他们李家自努尔哈赤时便在给女真人效力,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是逃不过个沦为炮灰的结果。
    “崽子们!随本将破了当面之敌!”
    心中的不甘与恼恨虽然越来越浓,但他却是连半点都不敢耽搁,仅只过了七八个呼吸的功夫,这个汉军旗的昂邦额真便已领着麾下直往“大西军”的侧翼而去。
    对于包括豪格在内的清军诸将而言,这些莫名出现的火铳兵虽然出人意料,但他们与明军打了这么多年自也有妥当的处置办法。
    可当清军正按着过往经验应对此等突变之时,其阵当间却有一年轻小将真在一脸愕然地看着身侧老卒。
    “大当不至于吧。”
    方才第二轮火铳声响起时,一身寻常士卒打扮的吴三桂便悄悄往自己这小表弟身边靠了一靠。
    那夜突袭明皇大营时他便已见识过数百明军火铳手如何让倍于己方的精锐八旗士卒折戟沉沙,此时这连绵不绝的火铳声接连响起,他自也有了保全性命的法子。
    只是与那一夜相比,此时的吴三桂却有了更多选择。
    “你我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弟,我便是十恶不赦也不会害你!”
    “大帅,我不是那个意思。”
    面对吴三桂压着嗓子的呵斥,祖泽清立刻便解释了起来,只是这会的吴三桂还哪里的心思与其纠缠,不等其话音落下便俯到了他的耳边。
    片刻之后,吴三桂就将自己的盘算尽数道出,而此时的祖泽清则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个大了自己许多的表哥。
    他能理解在全军溃败之时率先撤退,但不认为在这等时节有空做那么多事。
    只是他对自己的这个表兄也是颇为服气,略一思量便应了下来。
    说服了自己的这个小表弟,吴三桂心中自是松了一些,可当他看见那队正在不断前冲的骑兵时,他的心中却也不由嘀咕了一句。
    这倒是个重新归明的好机会,只可惜.唉~~~~~!
    他不是大明的忠臣,自也不会是大清的忠臣。
    此时明清双方的处境早已不似前二年那般,若非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他也是真真有心学一学胡茂祯等人。
    当初投清的时候,其部士卒家眷皆在山海关左近,待到李自成率兵北上之时他更已在京城内应的配合下让家眷脱离了农民军的控制。
    可现在呢。
    漫说北京还在清军手中,便连山海关一带都已是鞑子的地盘。
    此等情形之下,他要是搞点逃跑之类的事情当还能得到兵卒们支持,可要是想改换门庭恐怕当时就得成了旁人的晋身之资。
    “砰!”
    “砰!”
    “砰!”
    就当他颇为惋惜地看着豪格的背影时,比之最初还要密集几分的火铳声却将他惊醒了过来。
    此时最先突出的那支骑军已游弋到了“大西军”侧翼,另还有一支骑军正在脱离主阵,而在见到这般布置之后,吴三桂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豪格的真正盘算,只是在他心中却是半点都不看好。
    他自不清楚前面的仗打成了什么样,亦不晓得当面的“大西军”会有何种应对。
    可他知道刘文秀根本就没能拿住明皇,这一切都只是那个小皇帝给豪格设下的局而已。
    更知道寻常临敌之时,两方主帅都得在探明一切之后才会展开真正的决战,现在那小皇帝分明就是在以有心算无心,判错了关键信息的豪格又怎会有得胜之机?
    就如他所料一般,朱慈烺在布阵之初便已将宿卫中军安顿到了后军两侧。
    此时李国翰虽已接近到了“大西军”侧翼,但面对极为严整的步兵方阵,他这支偏向于轻甲骑兵的队伍也只能在远处放箭,却不敢贸然发起冲击。
    “主子,咱的箭射不穿啊,要不请王爷调些白甲过来吧。”
    “莫指望了,咱就是来探探虚实的,流寇不漏破绽,白甲怎会出来。”
    李国翰一面答着麾下军将的话,一面却是接连往前放了两箭,可就如那军将所言一般,这两箭虽都命中了同一个敌军士卒,但那士卒却只是将挂在身上的箭往外一拔便继续随着军阵稳步向前,显然这等轻箭并不能对其产生多大伤害。
    面对这等情形,李国翰自也无语的很,可当他正要试着再往前靠上几步时,耳中却传来了那军将略有些焦躁的声音。
    “主子,还没看出来吗?这是重甲!”
    重甲?
    流寇哪来的重甲?
    他这一路从北直隶打到了川中,除了寥寥几仗之外都是在和流寇作战,自然对这些泥腿子的装备战法颇为熟悉。
    更何况那日在金牛道中围剿大西军时便连张献忠的亲卫都没有装备重甲,此时见到这么一支残军又如何会是重甲?
    “莫胡说,咱的箭本来就不是破甲用的,射不穿也”
    “砰!”
    “砰!”
    “砰!”
    随着又一阵火铳声响起,李国翰却见他身侧军将的胸口溅出了些血,而当他转头看去之时,却见敌方军阵外侧竟又多了一层火铳手。
    面对这样的变化,为了增加箭矢威力而与敌方军阵仅余二三十步的李国翰顿时一阵紧张,随即他也顾不得看看那坠下马来的军将到底是死是活,一拨马头便直接往远处跑去。
    若他当面乃是寻常火铳手,射完一轮之后便当费好一阵子用来重新装弹,可他面对的乃是拥有定装弹药的自生火铳,哪怕胯下战马已然竭尽全力,但也只跑了十余步距离便听又一阵激发声自后面传来。
    “砰!”
    “砰!”
    “砰!”
    当下火铳的精度自然有待提高,但李国翰能在排枪之下逃过一轮便已算是运气不错,又怎可能再逃过第二轮的齐射?
    “嘭!”
    随着沉闷的落地声不断响起,“大西军”的侧翼顿时扬起一片片尘土。
    与此同时包括李国翰在内的数十骑已接连砸在了地上,余下的清军骑兵却只能仓皇逃走。
    见此情形,位在后军大阵之中的梅春便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待他再将视线落到前方时,那两座军阵似也有后退之意。
    “加快步伐!击溃当面之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