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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沐寒声有妻儿?
    那么说,性子该是温和很多了,今天这会没白开,伊斯定能得其相助?
    ……
    沐寒声在中途没有停留,直奔酒店返回。
    进了两人订住的房间,却见了言舒一脸为难的皱眉,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的候在浴室门口,见了他,跟见救星似的。
    他也不怪罪,知道他的小妻子最近时而可爱,也有些任性,只是放下车钥匙,走到浴室门口,听了听里头的动静。
    “在洗澡?”他终于低低的一句。
    言舒为难的点头又摇头,只说:“中午在菜里放的药,被太太发现了,说菜的味道也怪,大概是知道混了鱼油……吃了几口就进去了,没出来……”
    说实话,言舒也尝了尝,实在什么也没尝出来。
    沐寒声却忽然勾唇笑了一下,她是傅家千金,哪怕傅家没落了,她身上的矜贵没变,用的,她还能节俭忍耐,吃的,她定是极其挑剔和敏感的。
    他摆了摆手示意言舒先出去,还破天荒的一句:“辛苦了。”
    辛、辛苦?言舒的脚步愣了一下,她跟了沐总这么多年,这话可从来没听过的。
    见她走了又顿住转身,沐寒声看过去一眼,“怎么,要奖赏?”
    言舒吓得立刻摇头,她可不敢,欠了欠身,赶紧退出去了。
    沐寒声唇角的笑意没散,这才走到浴室门口,抬手敲了一下,声线低醇、温和,依旧故意是那个捎带情趣的称呼:“七七?”
    他这显然是在哄她,菜里放药,油里混鱼油都是他的主意,妻子不高兴了,‘哄’自然是他的职责了。
    “我回来了,是不是先把门开开?”他耐心的立在门口,清浅勾唇。
    没动静。
    “午餐没用好?”依旧只有他自顾自的声音,一直那个温醇的声调,“我进去先帮你洗个澡,中午给你加一餐意面,如何?”
    还是没动静。
    等了片刻,沐寒声略微蹙了眉,有些担心了,她必定不是在洗澡,一点声响都没有。
    “夜七?”略微严肃的声音,抬手再次敲了敲。
    好一会儿……
    “咔擦!”门总算是开了。
    可沐寒声没有丝毫轻快,眸色微紧,看着她过分苍白的脸,“怎么了?”
    身形早已猝然上前将她接住,那身体冰得吓人,因为瘦了一圈,双手更是骨节清晰,越发冰冷。
    烟圈微红,还盛着泪花。
    “吐了?”他拧了眉,不止一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总算点了下头,没力气站直,只好依着他,虚弱的一句:“吃的就马虎,这回全吐了,看你还给我加料不?”
    一听这话,还是赌气的。
    他终归无奈一叹,将她抱回床上,“不加了,你想吃什么样的,都听你的!回荣京再让帧姨给你调理。”
    她不说话,安稳躺在床头。
    看了他一会儿,缓了缓,才道:“很忙?”
    不过是两个字,沐寒声当成了她的控诉,凌晨折腾一顿,早上醒来又没了他的影,她不习惯了?
    不过她既然问了,他便理了理,道:“北欧资源有限,从先前的两国分鼎,要行程三国之势不易办到,花费精力多一些。”
    转头看了他,这本该是苏曜和她的工作,倒是都让他做了。
    快下午四点,她又吃了一顿意面。
    想起凌晨的画面,学乖了,不邀请他分食,倒给他留了碗底。
    伊斯的冬季是极少能见阳光的,金灿灿的夕阳更是少见,可那天赶上了。
    沐寒声去接个电话的空隙,她便披了一件意大利missoni倚在窗边看夕阳。
    经历大难之人,再见夕阳,莫名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微微眯起美眸,吸一口清冽的空气,明明冷得一哆嗦,却笑意清浅。
    伊斯的建筑物不如荣京的密集,大多是临水而排的裙房,布局令人悦目,尤其市政厅塔楼格外醒目,极具装饰性的长条窗,远看去,大楼好似航行大船,魏然矗立,宏伟壮观。
    独特的音乐从不远处传来,她稍微动了柔眉,莫不是谈判的事敲定了?
    “总爱吹风!”身后忽然多了个伟岸,遒劲手臂将她环过,裹得严实,坚毅的下巴抵在她肩头。
    殊不知,他看了她一会儿,她不会知道,娇身披着missoni倚在窗边的样子多么迷人?
    她动弹不了,倒是暖和多了,略微侧首,“听见市政塔顶的乐声了?”
    沐寒声点头,却低沉一句:“回屋里去?”
    她摇头,又问:“是不是近几天,挪维的外交大使会过来?”
    那她也该参与谈判了,等于说,她哪怕要养病,也可以回荣京去养了。
    “真聪明!”他好似哄孩子的语气。
    这明明都不必用脑子的事情。
    有那么一会儿,傅夜七安静的盯着他看,良久才忽然问:“看来,这一年,你过得极好,心情、性情都好很多。”
    比从前的
    比从前的深沉,多了几分温和纵容的味道,哄她像哄孩子。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温尔低眉,努了努她的耳际,“不太好,身边少个人,所以要紧着把你接回去。”
    她知道他的国内必定还有很多公务。
    “我尽量早完事,你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忙,外访团程序较多,回去也不能跟你一路的。”她试着劝他。
    堂堂沐煌总裁,在这儿陪她这么久了,该荒废很多公务了。
    沐寒声不语。
    一窗、一双人,就那么迎着夕阳立着,都微微眯着眼,极难得的闲暇。
    良久,终究是沐寒声低醇至几乎呢喃的嗓音:“这辈子,再也不想体验那种心慌,知道你出事故,犹如魂散。将你从废墟抱出来,到医院,我都忘了过程,大概是急得失忆了。”
    他自己说着,轻轻的笑,又像在自我安慰,不论如何,如今平定了。
    她曾听言舒说过,沐寒声从国内赶来,何其匆忙,何其慌张,毫无气场毫无风度可言,她没看到,却能想象。
    不知她能说什么,略微侧首,却被他觅住唇畔。
    他立在她背后,手臂忘了松,却寻探攫取,弄得她侧首仰脸,有些憋气。
    终于是她急促了呼吸,轻轻叩开他的手臂,装过身顺势勾了他的脖颈。
    她不曾主动,不曾索吻,这一次却学着他几许邀请。
    沐寒声眯起眼,盯着磨人的妻子,莫说她青涩、迟钝,他尚且按捺不了,又哪经得起这样的邀请?
    下腹灼热,可他不敢粗鲁,将她抵在窗台边,大掌垫在她与窗沿接触之地,丝毫不让她难受。
    吻得深情、投入,却被某人昨夜带回的盆栽惊了。
    “啪!”一声,绿意盎然的盆栽落地,碎了瓷器,土壤却只撒了少许,可见那一颗小绿植,根茎的凝着力极强。
    她却忽而调皮一笑,庆幸逃过一劫。
    沐寒声抬手看似狠狠剔了她的鼻尖,动作却柔得滴水,深邃眸底星星点点的笑意。
    是低咒自己的盆栽坏了事,可即便没碎盆栽,他也不会折腾她。
    病体脆弱,他不舍得。
    她被抱回了床上,夕阳阴影里,碎掉的盆栽安静的躺着,等她再醒来,栽种的小瓷器换得越发精致。
    婚姻大概如此,沐寒声是那颗四季盎然的绿植,哪怕外界再扰,他也能固着这个家,兴许会让她受些不安,却绝不散,纷扰过后,总能给她更好的呵护。
    她的手机,过去一年接到国内的电话,不是瑾儿的,便是秋落的,大概都是寒暄。
    可那一天,秋落的声音略微凝重。
    “傅天成回国好久了,起初还算安分,这回开始找事了,傅氏改革换政,股权持有人需再签新的授权书,否则视为‘查无此人’,等同收回股权,这不咒你呢嘛?明知道你回不来。”
    明明活得好好的,还查无此人?
    这根本就是可笑的霸王条约,傅氏先前并无任何公文表明何种情况下,董事会能收回股东的股权。
    对此,傅夜七沉默片刻,最后勾了一下嘴角,有那么些清冷,悠悠的盯着盆栽看。
    她知道入股傅氏不代表高枕无忧、坐收盈利,只是没想这么快傅天成就找事了,好在这边的事经沐寒声帮忙,提早解决,否则这一回,她还真自顾不暇。
    “十二月之前,我该就回去了。”她只给了这么一句。
    齐秋落便有了把握,十二月之前,尽量拖着就对了。
    “对了,瑾儿在荣京呢!”秋落浅笑一句,“这两天刚过来。”
    她总算笑得柔和,“快两个月没见他了,确实念了。”
    “人家说了,‘妈咪生病,要静养,我一打搅,她心绪就乱了!’”齐秋落学着瑾儿说话,说得跟她是在清修似的。
    傅夜七却听出了秋落心情极好,开口问了一句:“看来你和庄岩好事将近了?”
    齐秋落挑眉,语气淡了些,“说不上……也不知道缺了什么。”
    她淡淡的笑,“我当初结婚不也什么都缺,求婚、钻戒,甚至新郎都没有,这不还是过来了?庄岩比沐寒声,也没差哪儿去,在感情方面,甚至更无可挑剔。”
    庄岩的确不错的,放在整个人荣京,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了,何况秋落也都快二十八了。
    齐秋落只是淡笑,“再说吧,三十之前嫁出去就好了。”
    她也未曾料到自己的感情会这样,说不上哪里不满意,却隔三差五心里堵得慌,哪有心思谈婚论嫁?
    傅夜七劝过这么多次,几乎每一次的效果都如此,只好不再多说,各有各的福。
    沐寒声回来时,她对秋落的电话只字不提,倒是因为拿着手机,想到手机里的照片。
    “怎么这么看着我?”沐寒声浅笑。
    她摇头,却想,他的手机屏保是她的照片,她是不是该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