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姜嫂见墨如陵当真说话算话,半点不敷衍的,让秋管家和科林一起来取了小宝贝的标本去验dna,心里十分的感动又震惊。
冲着这份坦荡,姜嫂就已经完全肯定了,先生就是小囡囡的父亲。
不然的话,换了任何一个可能,谁肯做这样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姜嫂却不知道,对于墨如陵来说,唯一有自信的一点,就是小囡囡的生父是他这一点了。
因此,这份dna的鉴定,不仅仅是用来取信于姜嫂,好让她配合自己,一起给苏云裳洗脑。
更重要的是何尝不也是,让墨如陵自我有安慰的一份证明?
你看,你从前不爱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已经给我生了孩子!
如今你连从前也不记得了,那就更简单了。
还有什么比让你看到,我是你生的女儿的父亲,这一点,更容易证明,我们才是相爱的一对夫妻呢?
毕竟没有人,会把自己的过去,往‘人尽可夫’四个字上面联想的,不是吗?
如果苏云裳不爱他,生的女儿不是他的女儿,然后她还记不起,她的女儿到底是谁的,她真正爱的人又是谁的话?
那么苏云裳她自己,活着的意义和价值,又何在?
墨如陵不会给她这样自我怀疑,自我疑问的机会。
他要趁着她记忆混乱的时候,彻底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给敲定了。
且还要敲得死死的!
谁也翻不了案来!
最好是等到苏云裳有一天,见到真正的穆建勋的照片或者本人的时候,都想不起他是谁来,那就是真正的成功了!
只不过这些打算,他不会与任何人讲。
这是属于他墨如陵心底的秘密。
而这边,苏云裳的房间里。
两人已经一人一个床,都躺平了,大灯也已经关掉了,屋檐的落地灯却还开着。
两人在说话。
“建勋,你可曾后悔么?”
“后悔什么?”
“后悔和我在一起,我的记忆虽然乱,但是有些画面却还是清楚的。你本可以有机会回国去的,就因为我的关系,不得不滞留在了国外,还因为我一起遭受了绑架和逃亡的风-波。”
“现在胳膊都少了一条——”
说到这个,苏云裳的声音,就略微哽了一下。
“我心里都不能想这个事情,一想,都觉得对不住你!”
躺在自己的床-上的墨如陵,却目光微微一冷,可随后而说出的话语声,却柔和豁达的不可思议。
“裳裳,这一路风风雨雨,同舟共济的都走到今天了,你还对我说这些话,不觉得见外吗?”
“我以为咱们俩,早已经是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了。”
“是,你说的不错。可我就是觉得你不该少一条手臂,我——”
“裳裳,你可是嫌弃了?嫌弃我断了一条胳膊?”
苏云裳怒了,“放p!胡说八道什么,别说你只断了一条胳膊,你就是瘫痪在床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墨如陵立即就欢喜了,这从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里,就可听出来。
“那既然你又不嫌弃我断胳膊少腿的,你还在那惆怅什么?”
“你这家伙,不说了。”苏云裳恼羞成怒。
觉得建勋这厮越来越讨厌了。
明明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偏偏还要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好裳裳,别生气,你说我好歹和你认识这么久,也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了,哪里还不会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你也该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对于我来说,能保护你们母女,就是我作为一个男人存在的意义。”
“身为你的爱人,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好好保护的话,这样的我,你还爱着做什么?”
“一条胳膊能换来我的小家,完完整整的,这个账怎么算都是划算的。你说呢?”
苏云裳没吭声。
墨如陵知道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便轻柔地喊了一声,“裳裳!”
“嗯?”
“我想给咱们的女儿,取名叫无忧。希望她这一辈子,都无忧无虑的长大。至于小名,就叫平安,因为无忧的忧字,单出来做小名,寓意不好,你觉得怎么样?”
“无忧?穆无忧?”苏云裳顿了顿后,就开始在嘴巴里,呢喃这个名字。
墨如陵却立即截断她的话,“不,是苏无忧。不是穆无忧!”
“啊?跟我的姓?为什么?”
苏云裳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忍不住单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侧过来,看向墨如陵这边。
墨如陵见她眼眸里,写满了不解和惊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然后才用很专注,很深情,又很认真的眼神,回视向她。
“因为这是你用生命和一切,换来的我们的宝贝。”
“对比你这怀胎过程的辛苦和付出,我做的实在太少太少。”
“我想让平安以后长大了能知道,她的妈妈有多伟大。”
“所以,不管将来我们有多少孩子,我都想让他们姓你的姓。”
苏云裳很是动容的看着他,“建勋,其实没有这个必要的,你是孩子的爸爸,你也不是招赘,再说了,穆家就你一根独苗,孩子跟我姓,让你爸爸知道,怕是——”
“我的孩子,我们是孩子的爸爸,我们才有决定权,孩子跟谁姓,我老头子那不用管。”
“可是!”
“这个你就不要争了,就听我的吧!再说了,你就算不为别的着想,为了孩子将来上学着想!”
啊?这话怎么说的?
什么叫为了孩子将来上学着想?
难道姓穆,就不能上学了?
“你想啊,‘苏’字才几笔,‘穆’字要多少笔?这不是给咱们平安多增加困难吗?剩下这写名字的功夫,说不定都能多答两道题呢,裳裳,你说是不是?”
“呸——”
苏云裳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声,还道他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呢!
却又是在说浑话!
“你看叫苏无忧也好听,叫苏平安也好听,要是叫穆平安穆无忧什么的,就感觉差了一个档次。你觉得吗?”
“不和你说了,我算发现了,你这家伙嘴巴里,就没有一句正经话。”
苏云裳干脆重新躺回了床-上。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咱们平安就姓苏了。”
“你是平安的爸爸,你若真的决定了,我肯定依从啊。反正不管平安姓什么,都是我们的女儿。”
“那是。谁敢说平安不是我的女儿,我就和谁拼命!”墨如陵立即从善如流的就追加了一句。
“建勋!”
“嗯?”
“建勋!”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叫叫你的名字,我总有种感觉,似乎好久都没有叫你的名字了!”
这一次墨如陵没有吭声。
好一会儿后,他才轻声道,“睡吧,不早了,睡得少,对你坐月子可没什么好处。”
“嗯!你也该累了,你也睡吧!”
苏云裳猛地醒悟过来,要说累,忙了一天,晚上还赶飞机回来的建勋才是最累的。
自己还拉着他说了这么久的话,这个笨蛋也不说,这会儿怕是撑不住了才让她睡的吧?
顿时再也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来了。
果然没多一会儿,她就听到了来自床侧的、绵长的、属于他的呼吸声。
苏云裳忍不住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渐渐地,她也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也陷入了恬静的睡梦之中。
*
而与此同时。
昏迷了快两个月,已经被近乎所有看过他的医生,都判断为植物人,不可能苏醒的穆建勋,却在这个凌晨,突突然然的就睁开了他,已经闭了两个月的眼睛。
他苏醒之后,也不说话,也不喊叫,甚至没有人知道他醒了多久。
还是到了清晨,护士开始例行查房的时候,猛然发现了,躺在床-上,正眼睛睁得大大的穆建勋。
几乎立即,护士惊呼了一声。
然后不顾规章制度,拔腿就朝着值班台和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19床醒了,19床睁眼了!”
立时,整个护士站和值班台都沸腾了!
紧接着,医生办公室里,夜班没来得及下班,早班来得早的医生们,也都震惊了。
有两个甚至来不及穿上白大褂,撒腿就往走廊上跑。
没多一会儿,穆建勋的病房,以及病床周围,就围满了来看他情况的医生和护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