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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借个胆爱你+番外_78
    程宇垂着头,狠狠地啃咬嘴唇,半晌说:“妈,我真的不想就这么结婚,找一个人凑合着过日子。
    “结婚应该是俩人有了感情,特别深的那种感情,水到渠成的事儿,就像您以前跟我爸,俩人多好啊……我也想像我爸爱您一样找个自己特喜欢、特想照顾一辈子的女孩儿,可是,没那种感觉……”
    程大妈让程宇说得,眼泪儿就啪嗒啪嗒掉下来,拿小手绢儿不停地抹。
    程宇的爸爸活着的时候,每天骑自行车去国子监街上班儿,在首都图书馆做了二十多年的古籍文献管理员。
    他夏天每晚下班儿的时候,自行车把上挂着两个菜兜子,车后座上夹着个大西瓜。进了大杂院儿往小厨房一看,程宇的妈妈一定是在小厨房里给老公儿子做扁豆凉面、茄子汆儿面呢。
    后来程宇考上八中,每天上下学骑自行车跑挺远的路,早自习晚自习,冬天早上摸着黑出门儿,晚上摸着黑回家,挺用功,挺懂事儿的。
    程宇的爸爸有一阵儿总是咳嗽,呼吸不畅,再后来就突然病倒了。进医院一查,肺癌。常年在图书馆里工作,或许是职业病,整天在阴暗发霉的地下室资料室里查阅古籍旧书,编排目录档案,吸入了致癌的粉尘,感染上肺病。
    住院治病花了很多钱,家底儿都快掏空了。
    程宇的爸爸没剩几天的时候,就把儿子叫过来,拉着手悄悄地说:“儿子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可得记好了,别给我忘了。
    “咱家你爷爷那小桌下边儿有个夹层,我还藏了一张存折,咱家其实还有钱呢……你先甭告诉你妈,告诉她了她又得着急麻慌地把这钱全拿出来给医院了,我想给她留点儿钱吧。程宇,你过了这阵儿再告诉她,明白么?可别让她把那红木桌子当成废品,直接给我卖了……
    “密码是我跟你妈的纪念日,她知道的,猜的出来……”
    程宇的妈妈后来从小书桌的夹缝里把那张存折抠哧出来,捧着,在小屋里坐了一整天。她自言自语似的唠叨说:“给我留这么一张存折,干什么呢?
    “钱还在,人没了。
    “这辈子最疼我的那个男人,没有了……”
    37、情欲的沦陷
    冬至来临,快过元旦了,派出所的治安民警又到了年节最繁忙的时候。程宇每天摸着黑早出晚归,忙得顾不上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街道居委会在几条小胡同的墙檐儿上挂了彩灯。大杂院儿门口挑起两盏艳红艳红的大灯笼,红漆门板贴了一对春联儿,笔力苍劲,颇有气势。
    “举国江山皆似画,满园春色最宜人!”
    程大妈从烟袋斜街的书画铺子里买回来一幅《九九消寒图》,自个儿觉得挺美的,挂到大屋沙发上方欣赏。
    冬至时节挂这个图,是老北京的习俗。图上横一只娇艳的寒梅,一共有九九八十一片花瓣儿,画上还题一首《九九歌》。老百姓把这图挂在屋里,每过一天就拿红笔染一个花瓣儿,待过完这八十一天,花瓣儿全部染完,严酷的寒冬也过去了,春天就来了,南雁归来,大地回春,桃花吐艳,柳树抽枝,取个吉祥的兆头。
    程大妈最近也发现,她儿子不太对劲,不爱说话,还老是偷摸“搞事儿”。尤其自从跟叶老师分手以后,搞得更加频繁。
    一大早,程宇竟然在小院儿的水龙头底下洗内裤,鬼鬼祟祟的!
    冬至时节,大清早朔风凛冽,老槐树用苍劲的枝桠交错拥抱天空。
    院儿里几株大树的树干都扎起防冻的草围子。小院儿的水管子下方装了个防冻小木箱,把管子护住,上边儿还裹了泡沫塑料,以麻绳扎紧。管子没冻爆,可是里边儿的水冻上了。
    程宇这个着急上火啊!天刚擦出点儿亮光,邻居们都没起床呢,他一个人在这里鼓捣,从暖壶里弄出昨晚洗漱后所剩无几的一丁点儿热水,蘸出一条热毛巾,把水管子抱在怀里晤着!
    程大妈从小屋窗户里露了头:“程宇,干嘛呢你?”
    程宇猛然回头,回了一声:“洗呢!”
    程大妈也起得早,慢悠悠地穿好衣服,掀开门帘去弄早饭,看程宇竟然还在那里鼓捣:“儿子,水管子冻了吧?先把早饭吃了,上你单位里洗漱去呗!”
    程宇不敢吱声。
    程大妈又纳闷儿了,小声问:“你洗你的小裤衩儿干嘛?都扔洗衣机里我给你洗呗,上班儿去啊,不用上班儿你回屋睡觉去啊!”
    程宇皱着眉头埋头哼哼,声音跟埋怨撒娇似的,捂着洗衣盆里小内裤不敢让他妈妈瞧见:“不用您洗,我自己洗么……哎呀您吃您的早饭去么!!!”
    程大妈瞟了程宇几眼,瞧见那心虚得红通通的两只圆耳朵,心里就有数了。从个小屁孩养成大小伙子的儿子,当妈的还有啥不清楚不知道的?
    程大妈干乐了一声,扭脸儿进厨房了,别挤兑得宝贝儿子不好意思,下不来台了。
    她心里也悄悄琢磨过她儿子那方面的事儿。程宇看着身体挺精健结实的,是不是有点儿冷淡啊?好不容易谈上一个又吹了,身边儿没个女孩子,不会真有那啥难以启齿的毛病吧?看这样儿也不像啊……
    用不用去隔壁北大医院挂个男科瞧瞧啊?
    大冬天睡在被窝儿里都能睡得跑马了,看起来挺生龙活虎的,正值青春呢!
    程宇扫街巡逻回来,迈进派出所小院儿,两只耳朵红肿脆疼,警帽冻得像个大硬壳儿,深蓝色制服长风衣抖一抖就弥散出一股子清冽的寒气味道。
    他把两手摊开在暖气上方烤了老半天,冻到的手指骤然遇热,痒得挺难受的。
    所长发话了,同志们辛苦啦,今儿冬至,过节,依照咱所里一贯的人道主义和照顾警嫂家属需求的惯例,有家有口有孩子的,晚上就甭值勤了!没结婚没孩子的,都留下给老子值班,大伙集体值夜,咱也热闹热闹不是!
    一群单身未婚境况凄凉的小警帽儿哼哼哈哈的,寻思着说,咱晚上吃啥啊,是不是先出去撮一顿咱再回来守这个寒风萧瑟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啊!
    正大呼小叫呢,门外闹哄哄涌进来一坨人。
    “警官同志们,老少爷们儿们,咱给值班儿的劳苦弟兄送饭来了!”
    罗战嗓音儿里透着一贯的豪爽张扬,又是不请自来,前呼后拥一帮饭馆儿伙计,抬着家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