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将他们送到乘车的地方,帮助他们将行李搬到车上,柳佩芸还得去上班,叮嘱了几句话就先离开了。
柳夕雾则在旁边陪着,和柯奕站在路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直到七点钟整,司机提醒要出发了,柯奕才大步上车坐好,不舍的与她挥手告别。
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尽头,柳夕雾头一次感觉空落落的,全身上下都不舒畅,遥望着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县城,却欣赏不来一丝美感,总感觉这里落寞孤寂得很。
离开后的柯奕心里也难受,双手紧捧着她今早上起来给他做的他最爱吃的红烧肉,视线落在外边熟悉的越走越远的街道上。
十年了,曾经多么渴望离开,真到这一刻,却发现是那么的不舍。
这里已经是他的第二个家,这里还有他喜欢的人,还有很多朋友,他日后还会回来的。
柯奕走后一两天,柳夕雾都魂不守舍的,总觉得做什么都没劲。她回了趟生产队,以前独自一人住着一点都不觉得孤单,可现在回去却是真的感觉孤单了。柯家人都走了,牛棚的人也都走了,她找不到能说上话的人,只得前去找外婆,陪着她在家里烤火裁布。
好在,何建芳闻讯她回来了,提着布袋,拿着毛线针棒过来寻她说话了。
“小辣椒,前几天柳丹放假回来了一趟,她说你最近在县城摆摊子做生意,生意还挺不错的,能带我过去试试吗?”何建芳当时听柳丹说完就想去县城找她,不过这两天一直下雪,路上很不好走,她也就没去了,呆在家里织着围巾手套这些小玩意儿。
“可以啊,这段时间天气冷,这些围巾手套帽子正卖得好呢,要是有货,百来件都卖得出的。”柳夕雾边说着时,边拿着她手里正织的围巾翻看针脚和花色。
“真的?”何建芳一喜,告诉她:“这段时间我都没去县城,我家里正存了二十来件了,那我明日跟你去县城一次性卖了。”
“好。”柳夕雾也正想去做生意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免得总是沉浸在柯奕离开的烦闷情绪中。
“小辣椒,我还制了些棉鞋、鞋垫、棉裤之类的,这些卖得出吗?”
“卖得出,就算比供销社的价格贵上一两毛钱也有很多人买的。”在供销社买东西要票,在外边摊子上不要票,大家都愿意出钱购买。
“嘿嘿,那好,那我明日全部带过去。”何建芳脑海里在计算家里的存货数量,想着能挣一笔钱了,心里头很高兴。
“夕雾,外婆这也有不少存货了,你明日帮忙拿去全卖了吧。”白玉萍如今没去大食堂干活了,除了在田地里干活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制衣织毛衣。外孙女每周回来给她送些布匹,再帮她将衣服拿去供销社卖了,每个月也能挣不少钱的。
“好。”
白玉萍突然想起一事,抬头看向孙女:“对了,忘记跟你说一事了。彤彤和小罗结婚的日子定了,定在了腊月二十六。”
“怎么这么急?”柳夕雾记得订婚才不到半个月,现在已经十二月份了,离二十六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
“我听你春雨舅妈说,小罗这孩子各方面都很好,单个人来说是没的话说的,不过有一家子不省心的兄弟姐妹,尤其是他妈很不好相与,自私吝啬又抠门。这次他们订婚,那老家伙一分钱都没出,小罗以前当兵退伍发的钱都被她霸着不拿出来,彤彤初次过去,连个见面礼都没给,你春雨舅妈气得不得了。幸好小罗是个有担当的,拿他以前的津贴这笔钱跟家里做了个了断,日后只逢年过节生日回去吃顿饭,断了其他一切人情往来,与彤彤在县城过小日子。”
白玉萍将罗家的情况说了下,又继续道:“小罗退伍回来在林场工作才一年半,手里头积蓄也不多,在县城租了个小房子,这次结婚的四大件都是借钱买的,打算在租的房子里结婚,喊两家亲戚长辈吃个饭,不大摆酒了。”
柳夕雾表情有些怪异,“春雨舅妈是个挺好面子的人,他们结婚这么仓促还寒酸,她应该不高兴吧?”
“是不高兴,不过也算识大体,没有在家里闹,只和我们倒了几句苦水。估计是佩江和她说了什么,这些日子正在家里给彤彤缝制被褥,还主动给了彤彤两百块钱,让她拿着去置办几件像样的家具,把屋子里也装扮喜庆点。”
柳彤是老柳家最大的孙女,罗家的态度让他们都不高兴,不过罗世全这个人他们都认可,都到了这一步,两个人都心意相通了,所以也只好让步些了。
“他们俩走到一起是玉媛这个嫂子做的媒,她估计也不清楚罗家父母这么不好相与,觉得有些愧对小姑子,前两天还给她添了一对红漆木箱,一对暖水瓶,两床被子做嫁妆,这一点你春雨舅妈很满意高兴。”
这是他们这的结婚习俗,男方迎娶彩礼标配四大件,凤凰牌自行车,蝴蝶牌缝纫机,老上海机械手表,收音机。女方则要准备嫁妆,棉被,木制行李箱,成双成对的暖水壶、搪瓷盆、衣裤鞋袜等。
白玉萍唠嗑完侄孙女的事情后,又将话题引到她们两身上:“夕雾,建芳,你们也快到了处对象的年纪,日后选对象时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对方家人的情况,万不可挑那些脑子拧不清家庭复杂的对象。家境穷苦点,长相平庸丑点都没问题,只要对方勤恳踏实能干,没有什么坏习惯坏毛病,家庭简单温馨,一家人齐心协力上进,不用多久就能将日子过好起来的。”
这些话外婆已经跟她说过后,柳夕雾依旧认真的点着头。
何建芳还是头一次听,在家里她奶奶从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天天嘴巴碎碎念,骂这骂那,对她各种嫌弃没好脸色,所以在挑选对象这方面,她真的很茫然无措。而她爸爸也不懂这些,又天天在田地里干活,哪会细心来和她说这些,她觉得今日听白玉萍说的这番话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