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眉做出惊愕的模样:“什么,有这事?”忙要下地:“可不行,董姑娘伤的这么重,我得去看看她。”
周氏道:“慢着,慢着,你的身子也要紧,赶紧休息吧,别走动了。你只需告诉我,华珠到底害没害你?”
“害?”寄眉惊道:“华珠表妹为什么要害我?难道是她要给砚泽做平妻的缘由?如果砚泽愿意,她只管嫁进来,我的孩子碍着她了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周氏一听儿媳妇完全理解错了,忙纠正她:“我是问你‘是不是她害的’,可没说是她害的你,你别瞎说。”
“……我只是觉得她身上的味道难闻,至于旁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华珠表妹心里清楚,她现在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没处说理去了。”寄眉道:“……唉,哪怕是她做的,她年纪小,做事欠考虑,情有可原。她现在出了这等事,最可怜的是她了。娘,您不要管我了,我没事的,董姑娘最需要关心了。”
周氏本以为儿媳妇会给她脸色看,没想到寄眉如此好说话。她一时不免有点动摇:“我来看看你身子好些了没,顺便问问你是否误会华珠了。听你一番话,两件事我都不担心了,你好好休养罢。”
寄眉这时求道:“我放心不下董姑娘,全因为我才使得砚泽逼迫她,她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安生,我必须去看看她,哪怕送上一句慰问的话,我心里也能好受些。”说完,不等婆婆回答,便叫金翠给她拿衣裳,准备整装出发。
周氏见她执意如此,只好同意。但叮嘱寄眉万万小心,叫金翠一路小心扶着。她虽然想叫华珠进门做平妻,但目前更舍不得寄眉肚里的孙辈。
寄眉充分享受了‘孕妇’的待遇,她说走慢就走慢,她说路上歇着,婆婆也只好等她喘匀气再走。拖拖拉拉的好不易到了董氏母女住的地方,寄眉在门口,听里面隐隐有哭声,心道必然是董姨妈在哭华珠了。
进屋后,华珠瞅了眼寄眉,目光波澜不惊,像一滩死水。寄眉忽然觉得有趣起来了,她之前也装过病,也装过傻,现在看别人用自己用过的招数对付自己,颇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谁?”
寄眉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董妹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砚泽真是作孽,老大不小了,整日还净是闯祸。”
她一开口便把责任揽到了砚泽身上,这出乎了董姨妈的预料。原本准备好的怒斥的话到嘴边,没法说出来了。便跟着陆寄眉的语调啜泣道:“昨个,她表哥非说华珠害你,我们华珠嘴笨,解释不清,只能以死明志,没想到,人是救活了,却是废人,如今什么什么都不记得,字不认识,琴不会抚了,连针线也不知如何走了……呜呜……这可怎么办呀。”
这是要赖上砚泽了,当年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这样说的?寄眉坐下来,摸着华珠的手,对方一下子将手抽回来,不满的嘀咕:“我不认识你,你别碰我,讨厌。”
寄眉认定华珠是装的,只苦笑道:“你真不记得昨天的事了么?”见华珠摇头,便叹道:“性子也变了,做个你去我哪儿,能说会道的,现在却这样消沉,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周氏在一旁对寄眉道:“等晚上砚泽回来,你劝劝他,这事他躲不掉,趁早对他表妹负起责任来,先把婚定下里,等热孝一过,让华珠搬过去跟你们住,好好照顾她。”
“……”寄眉满口应道:“那是自然的了。董妹妹变成这样,是砚泽的错,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当年也是这样的,我相信表哥这一次,同样没得选,一样照顾董妹妹。”
陆寄眉超乎想象的好说话,众人原先准备的一肚子话,此时只得全憋在心里。华珠怔怔的看她,寄眉则朝她绽放出善意的微笑:“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妹,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
周氏见此情景,不禁对陆寄眉更加刮目相看了。
华珠此时,开口问道:“谁是我表哥?我为什么要嫁给他?”原本以为陆寄眉来了,会各种试探,没想到她相信她失忆了,还主动答应让她进门。
哼,之前听她说话还以为她有些城府,原来也是绣花枕头,话说的漂亮,遇事就没了主见。华珠心中暗暗高兴,正妻不过尔尔。
这时,有丫鬟端汤药进来,寄眉主动接过来,细心的吹了吹,舀了半汤匙喂到华珠嘴前:“来,喝药了。”
华珠记得昨天的羞辱,瞄了眼药碗,正欲掀翻给寄眉难堪,不想这时,陆寄眉竟先她一步,手一歪,汤药哗啦一歪,全洒在华珠身上。
“呀!”
寄眉则捂着小腹,就势倒在身后的婆婆身上,痛苦的低吟:“……我肚子疼……”瞧了眼狼狈的华珠,满是抱歉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董姨妈见状,忙推开寄眉,上前给女儿擦身,回头呵斥寄眉:“你眼睛不是好了么?怎么像瞎子一样,瞧把我们华珠烫的!”
周氏脸色不大好看了,护住儿媳妇,冷声道:“寄眉又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她说肚子疼么。真心真意的喂华珠喝药,还伺候出错来了。”然后关心的问儿媳:“怎么个疼法?哎呀,就叫你别出来,非要出来看华珠,你要有个闪失,可怎么是好。”
董姨妈瞥了眼周氏,没再说话,只一边和丫鬟给华珠擦汤药,一边哭道:“他爹走了,如今华珠也变得呆呆傻傻的了,我们才不知如何是好呢。砚泽媳妇要什么有什么,肚里还揣着萧家的骨血,哪样不强过我们。可怜我们华珠……一无所有……”
就在双方僵持时,香梅面带惊惧的走了进来,眼睛先往床上的华珠身上瞥了瞥,才到周氏跟前,低声道:“太太,外面有人来要账,您去看一眼罢。”
周氏横了香梅一眼:“什么账,要我过问?!其他人吃干饭的吗?!管家媳妇死光了?!”
香梅欲言又止,低声道:“那人说是朝住在咱家的客人要账的……”瞅了眼董姨妈。
周氏狐疑的瞧了眼董氏母女,但考虑到来人可能是董家兄弟派来的,她道:“这样吧,我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妹妹你在屏风后坐着,认一认,看是不是董家的人。”
董姨妈最担心的便是董家来寻人,嘀咕道:“不会这么快就追来的……再说,他们也不敢这么大咧咧就上门吧……”
周氏道:“是谁,去看看就知道了。”又对寄眉道:“你快回去吧,老天保佑,你千万别有事。我忙完这边,晚些时候再去看你。是不是看过大夫了?唉,那就赶紧休息罢。这边的事,你就别费神了,可怜我孙子,没出娘胎就跟着操心。”
寄眉便精神恹恹的扶着金翠的手,跟着董姨妈和婆婆往外挪步子,走了两步,回头瞧华珠,露出一抹笑意,心道,对不住,今天没给你表演的机会。
华珠一凛,但此时寄眉已经转过头,走了出去。
屋外北风凛冽,周氏姐妹裹了小脚,被风一吹,寄眉只觉得她们两个摇摇晃晃的,仿佛要被吹倒似的。才跨过一道月亮门,往会客厅去。
此时就见一个上岁数的婆子,风风火火的往这边冲来,见到董氏身边的丫鬟,跳脚骂道:“好你个死蹄子,敢用假金条蒙蔽我,当老娘没见过世面,好欺负是不是?”
董姨妈一头雾水,瞅身边的贴身丫鬟,那丫鬟也懵了:“你说什么啊,你谁呀?”
那婆子从袖中摸出两截小手指粗细的金条,晃着道:“假的!我昨天锯开一看,只有外面一层包金,里面的心子压根不是金的。玩我呢?我一个老婆子赚点棺材本容易吗?做的断子绝孙的买卖,居然还能遇到更断子绝孙的人哄骗我!”
周氏四下张望,恨道:“人都死绝了?容这疯婆子来这里捣乱!”这时打回廊尽头跑来两个小丫鬟,惊恐的道:“孙婆婆,不是让你在客厅等么,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此时香梅低声在周氏耳边道:“这位就是来要账的孙婆婆,在西街做稳婆,平常也做些下药落胎的买卖……”
周氏一听火了,抬手就给香梅一嘴巴:“这种人你也要我来见,刚才怎么不说明白了?”
香梅一肚子委屈,捂着脸道:“因为有些话奴婢不敢说,想叫太太见到孙婆婆,请您明鉴。”
那孙婆婆继续嚷嚷:“祖传的破胎丸,卖给你们了,一点不带掺假的。你们可好,拿假金条糊弄我,别看萧家了不起,但我老婆子一把老骨头也不怕你们,今个不
给我棺材本,我就不走了!”说完,往地上一坐,捶着腿哭道:“我一年半载才能做那么一颗药丸,全被你们骗光了,我不活了……”
寄眉瞅着孙婆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心想,丈夫究竟给人家多钱啊,这样卖力。
周氏早听出蹊跷了:“什么丸?做什么用的?”
“塞在女子肚脐,不消三天,那胎儿一准掉下来。叫孕妇闻一闻,也能引起宫缩,叫胎气动一动的。”孙婆婆哭的眼泪一把:“今年,我拢共只有这么一颗宝贝,还叫你们给我骗去了,没法活了,没法活了,别想不认,我识得嘴上长痣的丫头,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周氏瞪向董姨妈身边的丫鬟:“究竟是怎么回事?”又瞧了眼‘被吓傻’的寄眉,愈加恨了:“还说寄眉肚子疼,跟你们没关系?”
☆、第六十五章
董姨妈方从震惊中醒过来,原来这婆子是来诬陷自己的,又气又急:“这不是血口喷人么,我们根本不认识她!这是打哪蹦出来的疯婆子!快撵出去!”
孙婆婆一听,倒不哭了,脖子一梗:“什么?你要撵我出去?欠了我的钱,要杀人灭口怎么着?萧家有钱就能欺负我们小本买卖吗?!”在地上坐的凉了,又跳起来,指着董姨妈跟前的丫鬟道:“前些天你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拿了药丸,若是好用就再给我一个小金条的!我就说你们咋那么大方,敢情原来那根也是假的!”
周氏不想听这些,她要听的是关于‘坏人子嗣’的事:“都给我闭嘴,孙婆婆,她欠你多少钱,我帮她还,但你知道什么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那孙婆婆瞬间眉开眼笑,搓着手笑道:“就知道太太宽厚仁慈,从不亏待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您要问什么,只管问。”活脱脱一副见钱眼开的市侩嘴脸。
董姨妈对周氏大声道:“你、你你居然信她胡说八道,你觉得是我们买药害寄眉?!这也太冤枉人了,我这丫头秋兰,从没跨出过萧家大门半步,又如何认识这婆子?!”
嘴上最颗痣的丫头啜泣着点头道:“太太,秋兰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呀,您明鉴。”
董姨妈指着孙婆婆恨道:“是谁指使你诬陷我的?你如实招了,咱们话还好说,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正双方互相指责,纠缠胶着的时候,寄眉就‘嘶’的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往金翠肩膀上一靠,含泪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别的,不多说,但控诉已饱含在眼神中了。
周氏本气的手脚冰冷,见儿媳妇又浑身无力的瘫软了,忙对周围人道:“快扶你们少奶奶回屋去。”
“不……我要留下来听这婆子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要害我的孩子,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坐视不理。”摆出坚强的模样,对婆婆道:“娘,我没事,撑得住。”
董姨妈眼珠一转,冲着寄眉厉声质问:“是你唆使的吧,都是你贼喊捉贼。”
寄眉委屈:“姨妈,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呀?”瞅向婆婆:“娘……”
周氏憋着一股恨意,厉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究竟是谁干的,咱们好好对峙对峙,都给我到议事厅去!”
众人前后拥簇着去了议事厅。董姨妈认定自己今日是遭了陷害,一会若不能戳穿他们陷害自己的诡计,她和华珠恐怕真的留不下了。她想到这里,暗暗攥紧了帕子,回眸瞪了眼寄眉,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寄眉不理她,只做西子捧心的模样,重重的吸气呼气。
几门后,周氏坐在正座,一改往常的态度,叫董姨妈坐到她右手边的椅子上去了,董姨妈感到生疏了,不禁悲从中来:“姐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觉得我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孙婆婆此时垂首站着,不时瞄着议事厅内的值钱摆设偷看。周氏见这婆子这般爱财,对她来是来‘要钱’这点,毫不怀疑,于是回看董姨妈:“不是你们干的,要账的能堵到门口来?”
董姨妈抿了抿唇,对那孙婆婆仰脖道:“好啊,说是我做的,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诬陷我。所谓的假金条呢,拿来给我看看。”
周氏道:“拿过来。”那孙婆婆才把断掉的小金条递给香梅,由香梅转交给了周氏,周氏拿帕子捏着金条翻看,在底部看到有刮蹭的痕迹,不过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是个‘董’字。董氏母女变卖了家产后,浇灌成金条携带在身边。
有的时候,浇灌金条的时候,会顺便做些假的混淆其中。外防匪患,内防家贼,真真假假,除了知情人,外人动手偷了,或许偷的是假的。周氏出身商贾人家,又嫁进萧家,深知这些。便认定这假金条真是董姨妈,只是她们看孙婆婆好糊弄,拿假金条糊弄人家。
嫁进董家之前就够抠门的了,在董家经营了许多年,真是愈加吝啬了。
周氏冷笑道:“妹妹够吝啬的,小本生意的人也诓骗。”
董姨妈指着金条下面的款印道:“姐姐,您想想,我们为什么要给假金条标印记,这假金条分明是有人做出来,故意标上‘董’字,诬陷我们的。”
周氏噙着冷冷的笑意:“妹妹是说,你们的金子全是真的,没有掺假的么?!骗谁呢,当谁没过生意。你露给我们看的金银古董,有几样真的,你自己知道。当初从你那里拿自鸣钟,你赚了我们家多少银子?自家亲戚都痛宰不放过,这婆子,你会怜悯?依我看,你给她假金子,再正常不过了。”
董姨妈愕然,姐姐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这般冷酷,与昨日判若两人。
周氏避开妹妹的目光,对孙婆婆道:“你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这些人如何向你买破胎丸的经过细细说来。”
那孙婆婆赔笑道:“回太太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仔细说的。就是那天这丫头到我铺子里来,说经人介绍说知道我这有好东西,她出手阔绰,上来就是一个小金条,
我就赶紧把破胎丸给她包好了。这城里,大老婆小老婆,你争我斗,互相算计谋害的事多了,我也不方便多问。不过,我这老骨头留了个心眼,等这丫头走了,我让
我儿子跟着她,见她进了萧家后门,我才知道是萧家的人。”
董姨妈强迫自己镇定:“哼,这话说的太假,开始说不方便多问,后脚又派人跟踪所谓的丫鬟,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孙婆婆腰一拧:“做生意的,谁不是两张脸,当面笑脸相迎,转身留个后手。这丫头出手阔绰,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我就得掂量掂量了,这万一要是哪个
官吏后院的,出了事,把我拿进大牢棒打一顿,我这老骨头不就蹬腿了。瞅准是哪家,有个防备,哪天见事不好,我赶紧收拾包袱回乡下去。”
周氏听了一肚子气:“难道我们萧家就害的了吗?!你有几条命,嗯?见买这东西的人,进了萧家,害我的儿媳妇,你居然就闷下不吭气了。老囊虫,有你的。”
孙婆婆忙解释道:“太太息怒啊,我见金条上有个董字,又打听到你们家来了南方姓董的客人,我就寻思是董家的人买来用的,和您们萧家没干系,没干系,我这
才没吭气。但我昨个,找明白人来瞧这金条,结果告诉我说是假的,我这就坐不住了。这可是损阴德的钱,不好赚,还被人给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呀,咽不下
啊。”
董姨妈已气的浑身发抖了:“含血喷人,难道就凭她一面之词,姐姐你就相信是我做的手脚吗?”
寄眉拿帕子放在鼻下,隐隐啜泣道:“凭的当然不是一面之词。而是这一桩桩事情发展下来,姨妈和表妹太可疑了。”
“可疑,我还看你可疑呢?!”董姨妈指着寄眉道:“先装肚子疼,又唆使人来诬告我,你这才是连环计,为的就是阻拦华珠进门。别看我现在拿这婆子没办法,我早晚调查清楚,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寄眉佯装愣怔,许久才饱含泪水的道:“我?您说是我的指使的?我的孩子险些没了,本就憋屈的不能再憋屈了。姨妈您却说是我自己干的。您这是往我心上戳刀子,是想逼死我么?”说完,不住的低喘,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周氏一见,站起来对董姨妈道:“我为了留你们,在中间穿针引线,把华珠嫁给砚泽,为你们费尽了心,你们倒好,恩将仇报啊!说好的,华珠进门,但也不许伤
了寄眉,你们呢?不讲信义,早早就对寄眉下手,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你们就趾高气扬了,就能踩着她进门了,是不是?!”说的恨起,顾不上仪态了,推了董姨妈
一把:“你们做下这等事,别怪我不留你们!”
董姨妈见强硬的态度行不通,语气软下来,哭着道:“姐姐,你别生气,你冷静想想,就算陆
寄眉的孩子没了,我家华珠也得等热孝过了,才能跟砚泽圆房,这其中还有一年多的光景,陆寄眉若再怀了,我们不是白费工了么。我们真有这恶毒的心,也不至于
现在动手啊。是有人想赶走我们,故意诬陷我们的,真的,姐姐,你好好想一想啊——”
寄眉啜泣的空隙,瞥了眼董姨妈,心道果然没这么容易服输。
周氏怔怔的看着妹妹,似乎真的在考虑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