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寻将纸张贴近自己的脸，分辨上方的痕迹，纸张上除了日期外，没有年份，但顾千寻却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
    十年前。
    她被抓走做实验，被慕容司宜救出后精神崩溃，有一个神秘的心理医生帮助她恢复。
    一直以来，她都在寻找这个心理医生，奈何当时师傅为了保护她的身份，并没有留下任何心理学家的信息，当然也包括她的。
    而同样的字迹，她在沈慕川的房间里见过。
    沈宅里，满满两大书柜的经济学书籍上，有他写的注释，和纸上最为接近的，也是在十年前。
    “看来不需要我多说，你已经将前后联系起来了。”
    常砚临双手撑在顾千寻床头两侧，笑意盈盈，带点恶意的少年气，下垂的眼尾显得极为乖巧，说出的话却带着怨气。
    “你看，贾清河多偏心啊，这么好展露才华的机会，他只给了沈慕川，而不选择给我，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所获，也就是在我们住下的酒店里，我认识了现在的师傅。”
    顾千寻将手放下，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脑袋迅速旋转。
    “你的师傅还活着？”
    “当然。”
    常砚临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只能在客房里休息，又过了几年，他才告诉我可以到他那里去了。”
    在接到他师傅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和贾清河说自己要去做交换生，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的师傅是……”
    顾千寻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当时慕容司宜已经将整个实验基地摧毁，包括数据以及器材一并用炸弹炸了，就连里面的人……
    “你真笨，当然是这个计划的发起者。”
    常砚临哼哼笑了一下，“是不是很意外？你以为自己当时脱离了危险，却没想到我师傅就在不远处监视着你们。”
    顾千寻大吃一惊，随即就接受了这个消息。
    怪不得，怪不得这个实验会一直进行着，当时她和慕容司宜的猜测是这个实验不止在一个地方进行，现在看来分明是掌握最核心机密的人没死！甚至还找了一个后继人。
    “当时的你，情况应该很糟糕吧？我看进出酒店的都是全球知名的心理大拿，但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唯独沈慕川留下了。”
    顾千寻没有应声，她想起那个从小口处抛到她面前的玫瑰，还有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又温柔的声音。
    原来他们的缘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你笑什么？”常砚临本想看顾千寻痛不欲生的模样，结果她笑得异常开怀，让他升起一股火来。
    “谢谢你。”
    顾千寻真挚非常地对常砚临道谢，像是得到了新宝贝的孩子，她将那张纸放到自己胸口，闭上眼睛休息。
    “谢我？”
    他不是想让顾千寻开心的！他要看着她痛苦！越痛苦越好，直到精神崩溃的那一刻。
    脑中的念头还没转完，他的手先一步将顾千寻胸前的纸张抢过来，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撕成了碎片。
    “穆许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你，沈慕川也不会死。”
    看到顾千寻蓦然放大的瞳孔，常砚临心情舒畅了许多。
    “那个算命的说得不错，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父母是，沈慕川也是，就连沈氏也逃不脱。”
    常砚临呵呵一笑，看向一直静默坐在一旁不言语的江景然和李安澜，“江家也是。”
    他站直，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权势，“等到我变成正常人，整个京城，都是我的掌中之物！”
    沈慕川有的他都要有，沈慕川没有的，他也要有。
    顾千寻听后没有任何表情，她一直盯着地上的碎纸发呆，然后慢慢从床上坐起，下了床后蹲在常砚临脚边捡碎纸片。
    “还不死心？”常砚临半边眉头紧锁，看到她伸出手后，一脚将碎纸片踩在脚下。
    “请让让。”
    常砚临呵呵一笑，又是一脚踢在顾千寻拿着碎纸的手腕上，碎纸重新落在地上，被他一个个踩上脚印后，才罢休。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常砚临看了一眼来人，收敛了情绪，整理好衣服说道：“我马上过去。”
    咚。
    门关上，李安澜立即担忧地对顾千寻说道：“千寻，没事吧？”
    “没事。”顾千寻回答得很平静，但仍没有从地上站起。
    坐在床边的江景然看了她片刻，下了床想扶她起来，还没走两步，顾千寻自己站了起来。
    江景然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最终，她装作给李安澜倒水的模样，状似随口地问道：“喝水吗？”
    “喝，谢谢。”
    江景然倒水的动作一顿，不自在地又拿了一个杯子过来，倒满水递给顾千寻。
    见她接过水杯，江景然说道：“你也听到了，他们回来救我们的，撑下去就好。”
    “嗯。”
    顾千寻对着她笑了笑，弄得江景然多看了她两眼，心生怀疑。
    莫不是被刚才的消息刺激地精神失常？刚才她可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江景然又多说了一句，“从来没有什么命硬之说，你不要被这点小计俩影响了，他就是一个心理变态。”
    “嗯。”
    顾千寻低头静静喝水，恬静大方的模样，像极了江景妍。
    江景然心里发堵，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她能不能保护好李安澜都是未知数，哪里有多余的心力管顾千寻？
    他们的手机都被搜走，实验室内也没有钟表，周围更是密不透风，无法判断外面是什么时候。
    顾千寻被抽血的频率也在减缓，常砚临又来过两次，但表情都不是很好。
    看得出来，他们的分析进行的很不顺利。
    一次常砚临盯着自己的手下给顾千寻抽血，门外进来一个人，来人穿着雨衣，即便如此里面的衣服也尽数湿透，他凑到常砚临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退了出去。
    “据说你的弟弟，因为和穆许生了嫌隙，导致sky和风息也分道扬镳，双方现在已经取消了合作。”
    常砚临假意叹了一口气，“你们被救出去的几率，又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