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对劲?这些太监穿着不对劲!
圆帽,皂靴,褐衫……这不是一般的太监,而是东厂的人!
而且品级不低。
众所周知,东厂除了厂督外,另设,掌班,领班,司房职位共四十多人的领导层,制服便是圆帽,皂靴,褐衫,而负责具体外出侦缉工作的人叫役长(相当小队长,又叫档头,攻击百余人)和番役(电影中的番子,由太监和锦衣卫的精英组成)他们的着装是尖帽,白靴,褐衫,腰间系小绦。
也就是说这几个传旨太监,至少也是东厂的司房,甚至掌班。
可是一般传旨只是宫中普通太监,东厂的来传旨也有,比如针对那些犯了事的官员,但也仅仅是来一些番子,不至于来这个品级的。
所以诸人大惊的根本原因就是想:难道卫景瑗犯事了!
便是卫景瑗自己此刻心中也是冰凉,不由回首看了一眼常宇,在他眼中常宇也是东厂的人,而且最低也是个档头啊,虽然级别不如眼前这几人,但总会知晓点内情吧……
他哪知常宇是冒牌的,而且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常公公请接旨”就在卫景瑗正要下跪接旨的时候,传旨太监一句话,又让诸人懵逼了!
竟然不是给卫景瑗的圣旨
而是给常宇的!
这下轮到常宇懵逼了,余人脸色也各异。
无奈常宇下跪接旨。
圣旨很短,短到只有十四个字,却让王继谟几人特别是吴孟明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着常宇提督东厂,行先斩后奏之权”
厂督!
别说王继谟几人目瞪口呆,便是常宇自己也是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崇祯这是最后的疯狂了么?这么个时候给他突然来戴上一顶厂督的大帽子!
很显然崇祯知道他冒充东厂的事,对此这个常宇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从出宫后所有的言行,吴孟明都会一字不差报于崇祯,而他本身问心无愧,所做之事也会着人随时回报宫中。
比如在宣府如何催促发兵,如何安排朱之冯防备王承胤之事,均事无巨细的遣人回宫上报,这也是崇祯派他出宫的主要原因之一,知晓当下最真实一切。
他曾想过崇祯知道他冒充东厂的事最多也不过回去斥责几句,毕竟是为了方便行事,不会深究什么,而且他没有借此为自己谋私利或者造成什么重大危害,可无论怎么也没想到,崇祯这么大方:你想,朕便如有你所愿!而且给了愿望的最顶端。
“卑职叩见厂督大人”传旨的几个太监读完圣旨,不待常宇回过神,立刻下跪见礼,随即自报家门,却果然四个人竟全是掌班!
好家伙,崇祯不只给权,还给了人!
“下官见过厂督大人,恭喜大人荣升”几乎在这几个掌班叩礼的同时,王继谟,卫景瑗,姜瓖甚至吴孟明都齐声向常宇施礼。
不管诸人此时心中如何想,但每个人表情都是毕恭毕敬。
这一点不夸张,东厂厂督虽无实际品级,一般都是司礼监二号太监也就是秉笔太监提领,但秉笔太监也是从四品或四品官,不过这些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四品官是厂督,皇上的最亲信,有不经三法司直接拿人职权,朝野上下谁敢不恭?在魏忠贤等权监当权时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见了他都要下跪行礼,虽然常宇不是那种嚣张跋扈之人,但现在手中可握着四个字:先斩后奏!
便是如日中天时的魏忠贤也无这权限!
尼玛多吓人呀!
突然之间的荣升让诸人的态度大改变,之前不过是恭,现在还有敬。
不过常宇并非那种得瑟之人,也只突闻之时愕然,很快便收起心神,权力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解决现状,否则即便让他当个皇上有如何,还不是和崇祯一样眼看大楼倒塌,束手无策。
“诸人大人就别那么多虚礼了”常宇掏了些散银给那几个东厂掌班,随即招王继谟几人返回大堂落座,但此时已没闲工夫扯淡。
“吴大人,太原形势危急,你当立即前去,敦促援兵早日入城,咱家今儿去王府处理事宜明儿一早便随后赶去”。
“是厂督大人”吴孟明起身拱手,转身而去
卫景瑗看着他的身影,略有所思,又偷偷瞧了常宇一眼,却发现常宇也正若有如无似不经意的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王总督,昨儿咱家和卫大人去了王府向代王借了粮饷……”
“啊,可曾借到?”王继谟一听这事,忍不住打断常宇。
常宇点头:“不负所望,代王借了白银二十万,另加十万石谷粮”
“这么多!”
王继谟和姜瓖一脸惊色,特别是姜瓖,他知晓常宇借了,但不知道竟然能借来那么多,这小子果真有本事呀。
“借,总是要还的,借的多,还的更多”常宇长长一叹,因数量巨大,运送不便,咱家决定先把谷粮存于兵营粮库,此事繁琐,卫大人有足疾行动不便,便有王总督负责此事吧。
“下官遵令”王继谟起身,还想说什么,不过看了常宇不耐烦的眼神,于是赶紧闭嘴:“下官这便去办理”说着告辞离去。
王继谟一走,姜瓖也觉得自己也要告辞了,只是刚起身就被常宇叫住。
“姜总兵,今日可有事要做?”
姜瓖长叹一声:“俗务缠身,不过厂督大人可是有事调遣?”言外之意,俺有事,不想和一起玩耍。这货有心避开常宇。
“调遣不敢当,不过姜总兵若无重要事的话,先随本督逛逛?”他和其他人说自称咱家,和姜瓖自称本督,称呼之别,可见生疏远近,甚至可以理解公事公办。
所以姜瓖不得拒绝:“厂督大人若有雅兴,末将鞍前马后”。
“姜总兵客气了,待会随本督去兵营转转便可”说着扭头看着卫景瑗:“卫大人可有兴致同去?”。
“厂督大人若不嫌弃老夫拖后腿,老夫就去凑个热闹”卫景瑗说着哈哈大笑,姜瓖心头也是暗松一口气,有这老小子一起,气氛不会太尴尬。
巡抚府外,三百府军卫在唐破天的带领下,整装待发,旁侧还有四个从东厂掌班从京中带来的五十余骑,据说每人都配备火器,这其实就是一个火枪队!
看来崇祯此时非常看重常宇,也给了他莫大的支持,也许在这最后疯狂时刻,他在押注。
吴孟明带着三百锦衣卫急匆匆出城去了太原,王继谟去了代王府,操办粮饷之事,常宇却和卫景瑗跟随姜瓖巡察大同的两座兵营。
兵营驻兵不多,实际兵力万余,但姜瓖却声称二万余,常宇不予其较真,却也装模作样在营内四处查看,或寻了低级武官旁敲侧击,又或和普通士兵唠唠家常,虽没实际行动,却把姜瓖弄的心神不宁,总和他老岳父以及几个弟兄亲信交换眼神。
在军营折腾半响,便将有粮车到来,这是从王府运来的谷粮,常宇又正好寻借口去粮仓看了看,果见存粮不多。
两座军营巡察完毕,天已快晌午,姜瓖邀请常宇以及卫景瑗去总兵府设宴,并准备着人去代王府把朱传几和王继谟也请来为常宇庆贺。
不过被常宇拒绝,说晚上再办:“今儿天气如此好,躲在府中吃酒,白白如此好时光,不如登城望远来的自在”。
厂督大人如此说,诸人不便扫兴,便随同常宇登上大同城墙,便是卫景瑗也坐了软轿上跟了上来。
城上风不甚大,而且阳光出气的好,如此天气,登高远望,真的心旷神怡,即便一望之下,满目疮痍。
“如此好天气,当纵马狩猎才不枉这般光景”望着城西莽莽大山,常宇忍不住长叹:“不知这山中可有野味?”
“难不成厂督大人还是骑射好手?”姜瓖之弟姜瑄微笑问道,眼神不由的撇了常宇腰间的手弩。
常宇哈哈大笑:“咱家虽会些拳脚,但对骑射,咳咳咳,不怕你们笑话,马不能驰,弓不能挽”
“不会吧”姜瓖等人对视,一脸的不相信,略带夸张之色。
“真不会!”常宇呵呵一笑,拍了拍腰间手弩:“但这玩意用这也挺顺手,射个野鸡野兔也不在话下,但若遇虎狼当道,还是溜之大吉为好”。
诸人大笑,韩霖却若有所思:“厂督大人既然有此雅兴,不若咱们便去城西狩猎如何,山中野味多,口味佳,即便遇虎狼,我等这么多人还怕几只禽兽不成?”
“当真有野味”常宇顿时大喜:“咱家就这点嗜好,昔日在京,偶然也会出城狩猎,奈何京城繁华,村落多,野味少,不得尽兴”。
说着回头看了卫景瑗一眼:“卫大人可有兴致,咱们一同去,在山中狩猎,就地烧烤,可比府中设宴来的尽兴”。
“就是,就是”姜瓖等人一听,也是大喜,纷纷应着。
卫景瑗,摇头苦笑:“心有余,力不足呀,老夫就不去了,省的拖累,扫诸位雅兴”。
“您老那不是力不足,是足不力”常宇哈哈大笑:“那卫大人便在府上好生修养,带咱家晚间回城后在去寻您喝酒”余人也是大喜,纷纷吆喝张罗出城狩猎事宜。
那边王继谟还在忙着从王府一车一车的往军营拉粮食,这边常宇却和姜瓖开心的出城去玩耍,只能说同人不同命呀。
能和厂督大人一起玩耍,姜瓖非常积极,而且小心谨慎,除了诸多兄弟一起相伴,还带了近百家丁,个个长刀在身,强弓在背,反观常宇就简单多了,除了春祥和蒋全两个心腹太监外,仅有程明带领的二十个腾骧卫跟随,其余全部留在城中。
还有一点让姜瓖觉得好笑,常宇竟披盔戴甲,手持一把陌刀,看上去犹如一个要冲锋陷阵的大将,威风无比,心下觉得可笑之极,真是越是缺啥玩意,越想显摆啥,太监就这么一个心理变态群体。
“简直tmd的耍猴唱大戏一样”看着前边和姜瓖并驾齐驱的常宇,十余米后姜瑄和蒋明光一脸的恶心低头窃语。
“可不是”姜瑄一脸蔑意:“瞧那德行,真想一箭射杀了他”。
“又有何不可?”这时身边一人轻语,却是韩霖,只见他脸色阴冷:“但不可莽撞,按计划行事……”说着几人低声密语。
韩霖等人在密议什么无人得知,但也有一事,他们此时也不知。
那便是,当他们出城后不到半柱香的时,原本借口足疾家修养的卫景瑗,却带着半百家丁直奔城西军营,随即便见,太监军,府军卫,以及腾骧卫兵分三路,一路封锁两座军营,禁止任何人出入,一路直奔大同城四门,立即关闭城门,另外一路去包围总兵府。
若有人敢硬闯兵营,杀无赦,
若有人敢硬闯城门,杀无赦,
若有人敢硬闯总兵府,杀无赦。
这是死命令,三路执行者为府军卫的首领唐破天,太监军的范家千李铁柱,以及临时统领腾骧卫的四个东厂掌班。
做完这一切,卫景瑗这才匆忙朝代王府奔去,有些事必须要给代王打个招呼,毕竟他是这座城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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