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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
    桩桩件件、物证俱在,江梦枕想起很多细节,竟觉得惊心小时候他们确实常混在一处玩耍、朱痕对齐鹤唳的事总是分外上心、就连前些日子他还曾说过:人的心是不能强求的,也不一定人人都喜欢高枝儿上的凤凰、总是要捧着供着的... ...
    那些话竟是有深意的,江梦枕却被蒙在鼓里,怪不得朱痕会说二少爷比大少爷还要好,他当真是个睁眼的瞎子,任这两个人在眼皮底下暗度陈仓,把他当成傻子愚弄!
    他还以为这些日子齐鹤唳睡在书房,是对他的爱惜、是对他意愿的尊重,还以为这段日子他们虽未同床,但各自心里都是甜蜜而期待的,他以为这种等待胜过无爱的媾和... ...但江梦枕太天真了,他忘了大多数男人是等不住的,在美婢娈童的环绕下有几个人能无动于衷?
    他在那边构想他们的未来时,他的丈夫却在这里抱着别人共赴巫山,原来齐鹤唳的夜晚根本就不寂寞,所以才没有焦急惫赖地缠着他圆房!又或者是他向朱痕许下过什么誓言,所以即使对着个绝色佳人,也能坐怀不乱,难道齐鹤唳不碰他、竟是为了要给他的侍从守身如玉?
    见不得人的私情以这样一种形式被撞破他丈夫喜欢的一直是他的侍从,这对江梦枕来说,真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头脑中纷乱一片,江梦枕与齐鹤唳之间还远远没有构建出坚实的信任,他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胜过齐鹤唳苍白的辩解,江梦枕深深吸了一口气,修剪圆润的指甲刺进手心里,他用这点疼痛压抑住一切情绪,收敛难堪、挺直脊背,尽量平静地说:把香囊拿给我看。
    朱痕立刻举起香囊,想要膝行过来交给江梦枕,哪知道齐鹤唳脸色大变,突然一把将香囊夺了过去。屋门大敞,江梦枕衣衫单薄,背后被寒风一吹、透心地凉,他的指尖冷得像冰凌,只不住地开始发抖,江梦枕把手背在身后,望着齐鹤唳一字一字地说:...我不能看吗?
    齐鹤唳那双深黑的眼眸中一点一点积蓄起浮动的碎光,攥着香囊的手用力到青筋暴露,他也看着江梦枕,而后抿着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江梦枕觉得自己越发可笑,还在期待什么呢?他瞧了瞧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垂头不语的齐鹤唳,还有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朱痕,真是奇怪,他分明才是这件事里最受伤、最丢脸的一个,怎么这两个人一个个比他还要委屈?
    好,这件事我心里已有数了,江梦枕其实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但朱痕是他的人,他必须站在这儿收拾局面,江梦枕俯视着朱痕,如同最端庄贤惠的当家夫郎,语气平和地说:你既与二少爷有旧情,以后就跟着他...也算我成全你们的一桩心事。
    谢谢公子!朱痕忙不迭地磕头谢恩、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齐鹤唳蓦地抬起头,用力拨开碧烟,试着去拉江梦枕的手,不是这样的!我不要他、我不要他!
    二少爷,你怎么这么狠心!朱痕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声嘶力竭地说:公子嫁过来的那日,你在听雨楼掀了我的盖头,还说绝不做负心汉的,怎么如今就变心了?
    这话简直如炸雷般响在众人耳畔,许多仆从互相猛挤眼睛,好家伙、二少爷当真了不得!竟在新婚之夜丢下了金尊玉贵的新夫郎去会小情人,让侯府的哥儿等了他一宿,他却和人家的侍从倒凤颠鸾、入了洞房!
    江梦枕想到自己揭下的盖头、想到那空盼的一夜,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他抬起手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哑声道:碧烟,扶我回房。
    碧烟忙搀住他不停发抖的身体,侯府跟来的众婢子都拥着他往回走,齐鹤唳跟在后面一直叫江梦枕的名字,他的武艺那么好,跳上丈许高的梅花树都如履平地,此时走在平地上却踉跄着似要摔跤,眼见着江梦枕就要拐进主屋,这一夜的不知所谓让齐鹤唳的情绪也几近崩溃,他放声喊道:梦哥哥!
    江梦枕脚下一顿,齐鹤唳赶上来疯了似的挥开众人,双手使劲箍住江梦枕的腰扑通跪倒在他脚边,梦哥哥...你信我啊!
    江梦枕没看他,只很慢地问:那一夜,你是不是在听雨楼呢?
    齐鹤唳答不出话,江梦枕惨然一笑,他放下衣袖低头凝视着齐鹤唳,满目都是怆然失望:...如果你敢直接承认,我还高看你一眼。
    一滴冰凉的泪滴在齐鹤唳脸上,江梦枕挣开他走进屋里,那扇门在齐鹤唳眼前紧紧地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拉满!!
    我永远爱狗血!!!
    当然攻和朱痕是并没有发生实质接触的...但已经说不清了。
    请不要养肥我,说不定养着养着就坑了.....太凉了!
    打开防盗啦,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2章 负心报应
    夜风凄冷, 齐鹤唳呆呆地跪在江梦枕门外,他想不明白是哪儿出了差错,怎么一夜之间天地倒转, 所有的事都变得糟糕透顶、难看至极!
    二少爷,朱痕走到他身边, 犹犹豫豫地说:你怨我了吗...
    齐鹤唳抬头看了他一眼, 脱力般颓然向后坐倒,朱痕, 哈哈!朱痕...他靠在游廊的柱子上, 一双黑得骇人的眼眸寸寸扫视着眼前的人, 口中颠颠倒倒地叫着朱痕的名字,时不时发出几声奇怪的笑。
    在深夜中, 朱痕被他盯得一阵发毛,二少爷,你别叫我了...我害怕...
    朱痕向他身边凑去, 想要依偎在齐鹤唳怀里,却被他一把揪住领子,你告诉我, 朱痕你告诉我,齐鹤唳恨得目眦欲裂、喉咙沁血,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痕大骇, 他为了齐鹤唳背叛了自幼跟随的主子、做了最不齿的爬床之事, 现在齐鹤唳却告诉他,他并不喜欢他?!
    你不过是恨我坏了你和公子的事,你如今变心喜欢上公子了!朱痕气得又哭起来,双手胡乱捶打着齐鹤唳, 所以我才着急、才出此下策,你怨我我认了!但你不能否认以前喜欢过我,你不能这么绝情!
    你听好了,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心,我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齐鹤唳把他甩在一边起身要走,朱痕哪里肯依,死命抓着他的衣角追问:那香囊呢?情诗你怎么解释?
    香囊是托你转交而已。
    朱痕慌乱地要抓住些什么来证明这些年他深信不疑的爱意,那...莲花灯呢?你还为我痛揍了那些小混混,那么威风、那么英雄...
    路见不平而已,并非为你,齐鹤唳心里不知有多后悔,至于莲花灯,看来你是忘了,那盏灯我本来是要送给谁的?是你自己不肯放手地抢去了... ...到现在反成了证据了。
    原来你喜欢的是...朱痕这才恍然大悟,你讨好我,只是为了接近公子!可那时候、那时候公子明明和大少爷...
    那又怎么样?!齐鹤唳一阵怒火中烧,忍不住低吼道:我不配喜欢他是吗?难道我就只配喜欢你?!
    朱痕从齐鹤唳的眼睛里看出了沉郁浓重的痛苦,那些无法承受的难过凝成热泪,从他眼角缓缓淌下来,朱痕怔怔看着他的眼泪,原来齐鹤唳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他的爱是极压抑和痛苦的,时时刻刻都在和自己的自卑作战,因无法剖白而选择沉默。齐鹤唳不敢向江梦枕表白,只敢偷偷地守着他,从小到大无言地爱恋他,可就在他们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候,朱痕的自作多情把一切都毁了。
    朱痕终于明白,齐鹤唳永远不可能喜欢他了齐鹤唳只会恨他!虚幻的感情被狠狠打破,撤去名为真心相爱的遮羞布,朱痕顿时满心羞愧、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齐鹤唳、更对不起江梦枕,他并不是侯府的家生子,是江梦枕从人牙子手里选中了他,供他美衣美食、教他读书识字,最后却换来了他毫不知错、甚至理直气壮的背叛!
    朱痕并非不知礼义廉耻,只是所谓的情爱让人迷失其中,心变得很小很小,只能容下自己和爱人两个,哪还管别人的苦乐喜悲?太多人只看到捷径的好处,却不知隐藏其后的身败名裂之危,朱痕想起他们私下谈论胭脂时所说的难听的话,今后这些话怕是要千百倍地刺在他身上。江陵侯府是朱痕的根,他常为此骄傲,而今他已成了侯府的背叛者,那些听他指挥的小丫头们以后只会给他冷眼,与他交好的人也不会再同他斗嘴玩笑,朱痕这才发觉,他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失去了太多太多而即使齐鹤唳爱他,用着一切去换又是否值得呢?
    怪不得二少爷瞧不上我,原来自己早看好了!
    齐鹤唳回头一看,胭脂正倚在书房门口笑,她今夜出了口恶气,眼见着平时趾高气昂的朱痕哭着跑回屋里,她心里痛快得不行,咱们姨娘嘴里常说些没道理的浑话,可有一句说得却好这种事,把灯一吹都是一样的...可惜我是个女人了!
    你是来说风凉话的?
    胭脂笑道:我的小爷,你可莫要怪我!若说这院里有谁相信你和那小浪蹄子是清白的,恐怕只有我一个了。我也知道你心里有谁,只是这种事,任你张了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他那样目无下尘的人,只怕是就此灰心了... ...你若又被从书房赶出去,别忘了我在后头随时恭候着您呢。
    胭脂施施然去了,这真是可笑又悲哀,唯一知道他清白的人,却是同样爬过他床的胭脂!齐鹤唳恼得把纱橱里的被褥枕头全丢到地上。他躺在空荡荡的床板上,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就要完成的消寒图。
    齐鹤唳紧紧捏着手心里的香囊,他不敢让江梦枕看到里面的字迹,生怕江梦枕知道他做过的坏事,更怕那些字句勾起他对大哥的感情。齐鹤唳因此百口莫辩,惹得江梦枕难过得掉了眼泪... ...
    齐鹤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江梦枕的眼泪落在他脸上,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几欲爆裂!他真是太没用了,让江梦枕跟着他在父母那里受气,也看不出朱痕会错意的心思,让他所爱的人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齐鹤唳迫切地想要疾速地成长起来,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他的爱人再也不受伤害。
    江梦枕回到屋里,扑到床上就是一阵几乎要把心肺呕出来的咳嗽,碧烟忙过来帮他顺着后背,口中焦急道:这是何苦呢?没的为那些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身子!
    江梦枕伏在床畔,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浸湿,许久后他才喘过这口气,碧烟扶着他靠在绣枕堆上,江梦枕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热茶,闭上眼睛缓缓地说:....我怎么也想不到,竟是朱痕... ...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呢?也怪我粗心,时常见他摆弄那盏花灯,却没当一回事... ...现在回想,许多事倒也不是无迹可寻。碧烟怕他再受蒙骗,自然是知无不言,方才我忽然想起,二少爷学艺回来的那天也是元宵节,咱们还没见到人,朱痕不知怎么就先和他见面了,还一起去了外头...连二少爷回来的事,都是朱痕第一个告诉我的。
    江梦枕闻言更是心灰,惨然道:看来朱痕没说谎... ...我果真才是后来的。
    公子怎么能这么说!您是正配夫郎,怎能和他去论先来后到,这成何体统?!
    如果他们有情,我与依仗权势横刀夺爱的人何异?他们为何不与我说清楚呢?这两个人把我蒙在鼓里,让我成了个拆散鸳鸯的恶人,还要和侍从去争一个丈夫!说着江梦枕的眼泪顺着脸颊又淌下来,难道我非要嫁他齐鹤唳不可吗?
    碧烟忙安慰地说:依我看,他们也未必感情多深,远不到矢志不渝、非卿不可的,不过是男子好色贪欢,您不留二少爷过夜,他也只能... ...成婚后这些日子,二少爷对您是上了心的,刚才闹起来,他也没松口要朱痕,想来还是很在意您的感受。就算他们以前有什么,您嫁过来后八成也淡了,守着个天仙,谁还去看泥土块儿呢?
    你以为,齐鹤唳如今喜欢的是我,我就会好受些吗?无论是齐鹤唳一直喜欢朱痕,还是先喜欢朱痕而后又变心,都让他难以接受,尤其是后者,江梦枕并不觉得自己战胜了朱痕,只觉得更被侮辱,那只能证明我所嫁的,是个朝三暮四的人,人是不该轻易变心的,那样大都没有好下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瞧着床边的琉璃灯,忽而喃喃地说:是了,这说不定就是我变心的报应呢...
    他有琉璃灯,朱痕有莲花灯,也许各人就只该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的灯,不该去觊觎别人的。江梦枕对这段新的感情付出了多少真诚,此时就经历了多少痛苦的反噬,珠贝原本大敞着蚌壳,今晚的事如同又快又狠的一刀深深刺在毫无防备的蚌肉上,将那团嫩肉搅得血肉模糊,他除了下意识地立刻闭紧蚌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齐鹤唳被从他心里驱逐出境,江梦枕又一次逃到了远离尘嚣的旧情里,在那里擦干未流尽的泪红尘里并没有安全无虞的所在,没人能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而只有死去的齐凤举对他的感情永远不会再改变。
    这一夜,挽云轩里没有人能睡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评论变多了,看来这篇还有救【摊手
    【太多人只看到捷径的好处,却不知隐藏其后的身败名裂之危。他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失去了太多太多而即使齐鹤唳爱他,用着一切去换又是否值得呢?】算是写给想上位的小三们的警世恒言了哈哈哈哈。
    无论是朱痕还是第一章 出现的肖华,他们有可怜之处,更有致命的道德污点,
    无论如何,先来后到或者真情假意,攻受已经成亲,对一个有夫之夫动心思,已经值得批判。
    我看到条评论说:心疼小美人做了攻受间感情的炮灰。
    我个人感觉很可笑,他可以选择不去做这个炮灰,但当他想插入攻受婚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无辜了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能全怪别人勾引犯错。
    私以为这类所谓真爱型小三,还不如为权为钱的人,是最令人膈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