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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什么?”魏一海闻言转身,祁真目露凶光,立刻在这个空当掏出了匕首。
    暗卫:“=口=”
    小王爷这是要宰人?
    说起来,肖衡哪怕真是皇子也无法威胁到小王爷,小王爷为何要弄到亲自宰人的地步?何况他是如何得知肖衡的身份的?太邪乎了,等等,他没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附附身吧?
    皇帝已经听说某人来了,但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正要派人去看看,却见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跪在桌前:“皇上,小王爷拿刀把……把魏公公捅了!”
    皇帝:“……”
    片刻后,祁真坐在了御书房的椅子里。小太监脸色发白地看着他擦匕首,战战兢兢把茶端过去,特别小心翼翼,生怕小王爷也把他给捅了。
    皇帝吩咐他们都出去,打量自家弟弟:“没有想说的?”
    “有,”祁真把匕首放好,春光满面,“我觉得很痛快!”
    “……他得罪过你?”
    “算是。”
    “哦?”
    “把他叫来,咱们当面说。”
    皇帝本想先听弟弟的说辞,好给他处理完,此刻见他挺理直气壮,便命人把魏一海带上来。后者方才千钧一发时躲了躲,匕首只刺中胳膊,刚刚上完药。皇帝念他是伺候过先帝的老人,免了他的礼,看向弟弟。
    祁真对魏一海道:“你自己说。”
    魏一海恨他恨得牙痒痒,面上丝毫不显,悲戚地叙述了一遍,反正不管怎么听自己都是在为王爷着想,他往地上一跪:“是老奴多嘴,请皇上恕罪。”
    皇帝看着依旧笑容灿烂的某人:“他说的是否属实?”
    祁真道:“确实是这几句。”
    这你还理直气壮?皇帝沉默,小真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为何出去后成了这样?兴许是太厌恶肖衡听不得别人劝,这才……不,这也不能就把人捅了啊?
    算了,总归是一个借口。
    他示意魏一海平身,看看某人,还是决定不问了,万一弟弟厌恶肖衡的理由也很简单,就该骑虎难下了。
    祁真恰好喝完一口茶,酝酿一下情绪,站起身:“哥。”
    “行了,不用说了。”
    “不,我一定要说!”
    皇帝头疼,还未开口只见某人指着魏一海,石破天惊道出一句:“他是肖衡的舅爷,这是肖衡亲口说的!”
    魏一海脸色一变,扑通又跪下了:“皇上……”
    “你是想否认还是想说冤枉,或者想找个靠谱的说辞?”祁真快速打断,温柔开口,“先别急,本王后面要说的更精彩,你会喜欢的。”
    魏一海脸色再变,惊疑不定。
    “肖衡的娘是宫女,当年被他弄出了皇宫,”祁真望着大哥悲愤道,“你可知肖衡说了什么?他那时喝醉了,说父皇很宠爱他娘,怕他娘被母后迫害,不得已将人送出宫,还说这位置应该他坐……”他泪眼汪汪指控,“他还打我了!打了好几次!”
    这些可是实话,只不过是上辈子肖衡把他们绑了之后才说的,相当张狂。
    皇帝没料到竟能扯出这么一件事,招手让弟弟过来,安慰地拍拍——当然,他是不信有暗卫在,弟弟还能被打的,更不信父皇会疼爱一个宫女,况且他母后不是狠毒的人,肖衡的话一听便是假的。
    他喜怒不明地盯着魏一海:“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方才小王爷说一句,魏一海的脸便白一分,等到对方全部说完,他已经面如死灰。
    小王爷怎么会知晓的?手上有证据么?不不,小王爷明显是和这事杠上了,依皇上对他的宠爱程度,肯定会命人详查。
    皇上自幼聪慧,什么事能瞒过他?魏一海额头都是冷汗,忙叫道:“皇上饶命!那宫女叫平夏,是老奴亲妹的女儿,老奴不忍心,一时鬼迷心窍就……就把她弄出了宫,但肖衡却不是平夏的儿子呀皇上!”
    皇帝笑着问:“哦?”
    “回皇上,老奴把平夏安排到了一处民房,请了位老嬷嬷照料,但平夏的神志时好时坏,身体太虚,生产时产的是死胎,老嬷嬷怕她受不住,就从别处抱了一个孩子,平夏将他养到五岁就去了,之后老嬷嬷又养了一年,临终前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老奴,老奴找不到肖衡的父母,便托付给李家照料,”魏一海哭道,“老奴死不足惜,可那孩子是无辜的啊皇上!平夏疯疯癫癫,定是不知对他说过什么才让他糊涂了,求皇上明鉴!”
    皇帝缓缓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他父母是何人?”
    “回皇上,那老嬷嬷只说姓张,不是京城人氏,其他就不知道了。”
    皇帝温和道:“哦。”
    一个有异心的皇子与一个受人蛊惑的百姓,相比起来,确实后者更容易活命。
    魏一海被这一声弄得心里发寒,砰砰磕头:“老奴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圣上!”
    皇帝静静盯着他,一时没有开口。
    祁真则慢悠悠道:“这就是你不对了,既然肖衡不是宫女生的,赶紧给他找个父母,总住在别人家里多麻烦。”
    魏一海惊疑不已,摸不准小王爷的打算,只得不住称是。
    祁真不在乎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他最近想到的处理肖衡的办法与这个不谋而合,肖衡太在乎自己的身份,从云端坠下的感觉想必很好,他要让肖衡痛苦平庸地活一辈子,直接弄死真是太便宜这混蛋了。
    他看看大哥:“要吃饭么?”
    皇帝看他一眼,命人把魏一海拖出去,问道:“想这么算了?”
    祁真假兮兮地道:“肖衡也是被骗的,多可怜。”
    皇帝似笑非笑:“他不是还打过你?殴打皇亲,大逆不道。”
    “我后来打过他几回,不和他计较了,”祁真期待地问,“那他爹娘的人选?”
    “我会处理,”皇帝含笑问,“没有其他要告诉我的?”依小真的脾气,当初肖衡说完那些,小真早该把人废了,不会等到现在,里面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祁真估摸大哥不太信他刚才的说辞,眨眨眼:“那些都不重要,不提也罢。”
    皇帝点头,倒没有逼他。
    “哥,你的人会看住他吧?”
    “嗯。”
    “这辈子不要让他活得太顺心。”
    “嗯。”
    “那……那他以后要是稍微有点歪念呢?”
    皇帝温柔地笑笑,拉着他:“走吧,吃饭。”
    祁真见那笑容里有几分意味深长,顿时不再多问,乐颠颠地去用膳。
    回到王府后,调查李侍郎的暗卫恰好回来,垂首说李侍郎亲戚里根本没有做宫女的。
    祁真嗯了声,简单看一遍纸条,发现李侍郎收养肖衡时是刚搬到京城不久,能从一个小官爬到如今的位置,想必和魏一海也有点关系,但他应该不知道肖衡的身份,否则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养,现在他已经被大哥记上,好日子恐怕要到头。
    祁真心情愉悦地过了三天,这天兴冲冲地跑到了李府外。
    那魏一海自知命不久已,便一门心思地保肖衡,相当配合,如今各种证据都有,肖衡那蠢货必定会相信。
    他耐心等待片刻,见肖衡疯一般地冲了出来,脸色发白,失魂落魄,眼角还带着上次被他打出的淤青,整个人似乎都崩溃了。
    这时又跑出一男一女,凄苦地叫着儿子。肖衡表情扭曲,脸色更白,转身便跑。
    祁真笑吟吟地摇着扇子:“惨,真惨。”
    暗卫站在身后默默望天,总算知道小王爷来这里的目的了,敢情是为了看乐子。
    祁真明白肖衡哪怕再不愿,今日也会被“父母”接走,远远地离开京城,心中一块大石落定,看一眼天色,带着他们去了酒楼,豪爽地要了几坛酒:“来,不醉不归!”
    暗卫:“……”
    祁真最近听说书人讲了不少江湖事,熏陶之下他便没要杯子,而是直接要了大碗,倒满后端起来:“干!”
    暗卫:“……”
    对他们而言,偶尔能和小王爷来酒楼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已经很难得了,他们这辈子都没想过还会和他对着喝酒。
    祁真见他们神色木然,表情立刻凶狠。
    暗卫猛地端起碗:“干!”
    祁真这才满意,仰头喝光把碗一放,晃了一下,感觉有点晕。
    暗卫:“……”
    这点酒量您还喝什么喝!
    祁真心里高兴,吩咐他们继续倒:“干!”
    暗卫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几坛子酒,顿时擦了把冷汗。
    红衣男人听到熟悉的声音进门时,某人已经醉了,暗卫齐齐起身,神色警惕。他笑道:“我可不是来打架的。”
    祁真迷迷糊糊听到声音,迷茫地抬起头,接着看到一袭红衣,便扑过去一把抓住他:“是你!我可算找、找到你了!”
    男人急忙扶好他,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王爷你确定这次没认错人?”
    祁真根本没听见,仍抓着他:“你给本王等着……下次就轮到你了,别以为你武功高本……本王就拿你没办法,告诉你,本王已经有主意了!”
    男人笑道:“哦?”
    “本王要去做武林盟主,到时大手一挥,那么多高手,揍……揍死你!”祁真的思绪回到了重生前,喃喃道,“其实吧你……你……”
    “如何?”
    祁真想起那一串狂笑,顿时将那句“你比肖衡好”咽回去,推开他:“疯子!”
    男人哭笑不得,他在京城待得太久,这就要离开了,谁知又能遇见这位王爷,原想进来聊聊,如今看某人的状态怕是不行了。
    他摸出一块玉放进祁真手里:“有缘再见。”
    暗卫目送他潇洒地离开,看看趴在桌上的小王爷,叹息一声,将人抱了起来。
    祁真睡到傍晚才醒,虽然对之前的事有些印象,但还是叫来暗卫问了问,明白是又认错了人,不由得庆幸没把重生的秘密抖出来。
    他捏着那块玉佩看了看,换上干净衣服,跑进了宫。
    “哥,我也该找点事干了。”
    皇帝对自家弟弟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早已见怪不怪,头也不抬地温和道:“嗯,我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差事。”
    祁真深吸一口气,扑通跪下了。
    皇帝惊讶:“小真?”
    祁真望着他:“皇兄,这件事臣弟已经想好了,求皇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