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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他可以不拖她入漩涡,但她此生也休想摆脱他。
    既是阴影,总不能是你对我一个人的阴影。
    有了这斩不断的牵连,洗不掉的烙印,经年流转,她想忘也忘不掉!
    ……
    阳光从窗棂缓缓倾泻入竹屋,丝丝缕缕笼罩在床幔上。
    女子黛眉紧蹙,面含痛楚,浑身上下如被巨石碾压一般,宛若拆骨接骨之痛。
    沈琉璃缓缓睁开眼睛,只觉疲累不堪,连动动腿这般微小的动作都像是痉挛似的,龇牙咧嘴,疼得半天都缓不过气。
    室内空无一人,身旁的褥榻入手已是冰凉,昨夜歇于此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怔愣了片刻,她强撑着酸软的身子起床,随手披了件薄衫,颤颤地挪动双腿,将窗户打开,驱散一室靡靡的气味。
    嗓子干哑冒烟,沈琉璃又颤巍巍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水竟是热的,也不知是傅之曜走前换的,还是差谴谷中其他人换的。
    捧着杯子坐回到床边,目光不经意一瞥,赫然发现枕头边竟放着张纸条,而纸条下方压着颗药丸。
    纸上则写着一行小字:春风一度,当是换取解药!
    哐当。
    杯盏落地。
    沈琉璃揉了揉心口,气得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第64章 鲜红
    纯白的床褥上, 一抹凝涸的鲜红刺目惊心,深深地灼伤了沈琉璃的眼。
    从少女到女人,被迫的……成了他的女人。
    踏上陈国的那日起, 她便早有预料, 可当这一切猝不及防的发生,她仍是始料未及, 总希望不要发生的那么快,能再给她点时间, 再给她点。
    眼眶酸涩, 泪腺似乎也变得尤为发达, 她变得特别爱哭了。昨晚哭的本就够惨了, 可看着床上那抹鲜艳的血迹,眼泪仍是不可控地想要掉落。
    以前追逐萧景尚虽百般受挫, 可她却从未哭过,反而越挫越勇,哪怕是沦为全上京的笑话, 他对自己亦是爱答不理,可她发泄过后, 难受过后, 便能立马满血复活, 又能像没事人儿般巴巴地凑到萧景尚跟前。
    爱而不得的情殇未曾让她流过一滴泪, 可傅之曜竟几次三番将她弄哭。
    着实可恶。
    她伸手紧紧地环住自己, 肩膀剧烈耸动, 沈琉璃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愣是将眼眶里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她才不要因为他而哭,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太过廉价。除了让自己委屈,一点儿用都没有。
    都说美人儿落泪能让男人心生怜惜, 就算是心如毒蝎的美人儿亦能让男人趋之若鹜,可自己长得不丑啊,心肝也没有黑透啊,他怎么半点动容都没有。然,傅之曜压根就不是男人,是混蛋,是禽兽,禽兽不如。
    沈琉璃抽着气,胸口起伏不定,越想越恨,恨不得将傅之曜这个混账东西给剁了。有朝一日,但凡他落到她手里,定要杀……
    心口忽的一滞,定要宰了他。
    好险!差点搞得自己心疾发作。若不是因为心疾疼不晕自己,真恨不得昨晚当场犯病。
    手里的解药几欲被捏碎,她低头端详了一眼,不是之前被狗男人扔的那半颗解药,应是重新配制。
    此时的她,全无心境探究解药的真假,哪怕傅之曜给的是颗毒药,她也能照吃不误。
    泄愤般地服下解药,感觉身子不似之前那般软绵无力,心底的痛苦愤慨总算被冲淡了些许。
    这时,房门被敲响,伴随着花妩冷淡的声音。
    “沈姑娘,可醒了?”
    沈琉璃拢紧衣服,又掀起被子盖住了那抹艳红,方才闷声道:“醒了,何事?”
    花妩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名双十左右的女子,皆梳着妇人发髻,是居住在桃花谷的村妇,两人手上捧着崭新的被褥床单,对着沈琉璃友善一笑,便径直走了过来,动作麻利地换上新被子。
    那抹惹人遐想的落红自然落入她们的眼帘,二人对视一眼,自顾将脏掉的被褥收了起来。
    沈琉璃木着脸杵在床边,双颊滚烫。
    花妩皱眉看了一眼落红,又将视线转到沈琉璃身上,脖颈上的青紫吻痕触目惊心,就算是沈琉璃有意遮掩,也挡不住这般惨烈的暧/昧。
    一双好看的眸子更是红肿不堪,床边又碎了一地的杯盏,花妩大抵清楚,昨晚的情/事并非出自两厢情愿,沈琉璃当是不愿意的,若她愿意,就不会拖到现在才圆房。
    本想奚落沈琉璃自作自受,可同为女子,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被男人强迫,花妩抿了抿唇,只是板着脸道:“沈姑娘,是想先沐浴,还是先用早膳?”
    浑身酸乏黏腻,自然是先洗浴了。
    沈琉璃硬邦邦道:“洗澡。”花妩没给她好脸色,她自然也不会赔笑脸。
    花妩皱了皱眉,便吩咐那两名年轻村妇出去准备热水。趁着备水的空当,沈琉璃秀眉深蹙,仍是忍不住问了声:“是傅之曜让你们……”
    好歹有自知之明,没将服侍二字说出来。
    但花妩听出来了,哼道:“不然你以为呢,若没有四殿下的吩咐,我会自讨麻烦?”
    沈琉璃冷眸:“那他人呢?”
    花妩:“一早便出了谷。”
    没一会儿,热水便备好了。
    花妩将沈琉璃领到隔壁小间,留下这两位年轻妇人伺候着,扭头便走了。
    双腿战战,每挪一步便是难以言喻的痛楚,方才从寝卧到小间短短几步的路程,沈琉璃愣是忍得汗流浃背,面上却没表现出任何异常,走路姿势也同寻常无异。
    可天知道,她差点崩溃得哭爹喊娘,更是在心里将傅之曜这个罪魁祸首给千刀万剐了一遍。
    直到身子没入热水中,大大地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她才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两位妇人看到沈琉璃身上怵目惊心的痕迹,白嫩如玉的肌肤被蹂/躏得无一处完好,惊讶之下,将花妩交代她们谨言的话早就抛诸脑后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沈姑娘,你家这口子太不懂得疼人了,姑娘家的第一次哪能这般粗狂。”
    “就是,因此留下了阴影,你心里生了惧怕之意,日后受罪的既是你,你夫君也不能尽兴,总归是不如意的。”
    两位妇人并不知晓傅之曜的身份,只知他是桃花谷的贵客。
    话匣子一打开,便无任何顾忌。
    “瞧着你的夫郎长得不错,没想到脱了衣服竟是个野的,我原以为我家那口子每次干完农活儿,浑身的劲儿跟使不完似的,断没想到沈姑娘的男人更甚。”
    “这皮肤真是……啧啧,被磋磨得不像话。”
    随着两位妇人越说越不像话,昨夜疯狂的旖/旎不断浮现于脑海,沈琉璃嫩白的手指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冷声道:“出去!”
    “沈姑娘……”
    沈琉璃闭了闭眼,忍耐着火气,低声道:“我自己会洗,不必劳烦二位姐姐。”
    两位妇人只好掩上门,离开。
    耳畔没了聒噪烦乱的杂音,沈琉璃勉力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绪,将身子往热水里缩了缩,随即抬起玉臂呆呆地看了半晌,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傅之曜留下的。眼神霎时冷若寒霜,不断地撩水搓洗,却只是将自己洗得更痛,让那些印子更深罢了。
    直到水彻底冰凉,暖不透她的身子,也捂不暖她的心,她才起身穿上衣服,狠力地揉了揉眼睛,而后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四菜一汤,香气四溢,勾得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天还没塌,没道理饿肚子自虐。
    自来到桃花谷,她就只昨晚上吃了两个包子,一直未曾正儿八经用过膳,也顾不得垂怜自伤,直接化难受悲痛为食欲。
    热汤入腹,果然又令人好受了些。
    刚放下饭碗,偃冬青便跑了过来。
    “你怎么整日睡懒觉啊,这都快晌午了,你才吃早膳?”小姑娘一屁/股坐到沈琉璃对面,就开始霹雳吧啦一顿说,见沈琉璃脸色不对劲儿,偃冬青又坐到她身旁,晃着她的胳膊道,“表哥昨晚没打你吧?”
    沈琉璃手指攥紧,咬牙切齿道:“没有。”
    “那就好!”偃冬青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道,“表哥昨晚真是太吓人了,像是要吃人一般,我还以为他会打你呢。不过今早我见表哥出谷时,心情似乎不错,我同他打招呼,他竟对我笑了。”
    心情不错,还笑了?
    沈琉璃面色僵了僵,在心里冷笑不已。
    偃冬青亮晶晶地看着她,好奇追问道:“诶,你要不同我说说,表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一夜之间判若两人,变化也太大了吧!”
    这个问题让沈琉璃难以启齿,她看着偃冬青懵懂求知的眼神,顺势转移了话题:“冬青,你打算在桃花谷呆多久?”
    “爹爹让我最近都呆在桃花谷,呆在娘亲身边,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没空顾及到我。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个月吧。”
    偃冬青也不确定,反正爹爹交代她这段时日莫要回偃月族。本以为桃花谷会不好玩,她可能呆不住,现在有沈琉璃陪她玩,便不会觉得无聊了。
    沈琉璃心中一凝:“重要的事?”
    “哎呀,我也不知道爹爹忙什么,你还是同我说说表哥罢。”
    偃冬青惦记着表哥为何如此高兴的事,伸手拽了拽沈琉璃的胳膊。许是手劲儿有些大,衣裳的料子又有些软,竟给她扯得衣襟开裂,衣衫顿时往下褪了褪,露出一片乍泄的春光,以及莹润肌肤上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红痕。
    她一愣,顿时了悟道:“我明白了。”
    沈琉璃赶忙将衣服拉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的窘迫与不快。
    偃冬青歪着头看她,忽然语出惊人:“原来是表哥爱了你一晚上,我原以为他会讨厌你,没想到竟是如此!”
    噗。
    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
    沈琉璃瞪圆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看着裙踞上沾染的茶水,偃冬青亦是变了脸色,不高兴道:“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我以前瞧见过娘亲身上也有你这般的痕迹,爹爹说这是他与娘亲相爱的表现。你身上这么多,难道不是爱了一晚上?”
    沈琉璃以手扶额,差点又被偃冬青气得半死。
    她该如何解释,做这种事不一定代表相爱?
    第65章 何意?
    面对小姑娘‘敏而好学’的求知欲, 沈琉璃自然不会就这事给她解惑。
    不过,偃冬青可能被偃晟和花解语保护得太好,不谙世事, 性子又贪玩, 沈琉璃以上京各种玩乐的趣事便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诸如投壶, 射箭,马吊, 蹴鞠, 斗鸡, 捶丸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