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默然听着,未动声色,亦未表态。片刻,只问了一句,“太后那处可有动静?”
“太后娘娘的私兵全不见踪影,奴才们确定已都不在京都内。”
这事已然很明白,太后母族的私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京都护着太后,压制天子其他势力,如今全都离开京都,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而能让他们离开的,只有那传说中乌古族的宝藏。
皇帝面色沉下良久,冷声道,“看罢,朕这个好儿子再是有决断又如何,还不是看不清局势,他必定是告诉了慈宁宫许多朕不知道的事。”
“陛下,可要派人先去乌古族?”
“不可打草惊蛇。”皇帝闭上眼,慢慢开口,“慈宁宫这么久没有动静,必然是还没有寻到乌古族的宝藏,想来去路不容易,贸然而去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等老二回来罢,时间总是够用的,朕有的是耐心……”
…
翌日天光亮起,雨过之后,天空万里无云,草木被水浸过,空气中都透着湿意。
一缕阳光透过破落的屋顶,丝丝缕缕的光线落下来,光线中隐约有细碎的尘埃飞舞,忽而一声清脆的鸟鸣,飞跃而过,由远及近。
夭枝睁开眼,前面的火堆早已灭了,外面水位也已彻底退去。
她看向一旁,宋听檐敛着眉睡在稻草上,却依旧好看,果然是天家子弟,便是睡着了也仪态万方。
昨日那般无言之后,他们自也有些疏离,她已是生疏。
“殿下,只怕他们是找不见我们了,我们出去寻他们罢。”
这一声询问,宋听檐却没有回应。
夭枝看着他的长睫微微一颤,却没有睁开眼,一颗心瞬间悬起。
她当即起身过去,伸手摸上他的额间,触之果然一片滚烫。
这般连着折腾,又滴水不进,自然是要病的。
许是夭枝的手有些凉,冰醒了他,他慢慢睁开眼看来。
夭枝看着他,分外担忧,“你病了。”
他自然有所感,慢慢坐起身,声音有些虚弱,却依旧温和,“无碍。”
“如今这般,再不吃东西可不行。”夭枝当即起身,“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先找人罢。”宋听檐简短回道,倦意极盛。
夭枝闻言看了他一眼,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什么,以他往日对吃食上的挑剔,显然是这些东西根本不合他的胃口,他才会说自己不饿罢?
她一时着急,竟忽略了这可是个金贵的玩意儿,不同于她这般皮糙肉厚养大。
她在话本见过,凡是金尊玉贵的玩意儿,都非常难伺候,非常费银钱,还得费心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养折了。
她踌躇蹲下身,“可是这些东西不合你的胃口,不如你说说想要吃什么,我一定给你弄来。”
宋听檐垂着眼,显然知道如今的情形,他微微摇头,“此处荒僻,夭先生不必费心如此。”
夭枝微微一顿,不知如何回,只觉他们又回到了最初,他身处天家,必然警惕,友人不愿相交,便自然会有所距离。
这处虽然荒僻,但能吃饱的自然有,只是符合他吃的,她是烧不出来。
况且往日他哪怕是品茶,用的水都是雪山露水,是极为难得费时之物。
她如今去哪里给他找这些?
夭枝无计可施。
这庙里阴暗潮湿,阳光照不到,越觉寒凉。
夭枝伸手扶他,只觉他身子极烫,“我扶你去外头,有日头照着也暖和些。”
宋听檐闻言微微颔首,随着她起身,夭枝连忙拿过他的手搭在肩上,撑起他只觉生重。
她咬牙扶着他出了庙,走了许久,他忽然压了下来。
夭枝险些被他压倒,抬头一看,他已经意识模糊。
她心下大慌,她连忙扶他在树旁坐下,他面色有几许苍白,连气息都弱了些。
夭枝伸手到他额间一探,只觉烫手。
倒是能忍,竟一声不吭跟她走这么多路,便是难受也不说,硬生生把自己挨晕,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竟能挑剔到将自己饿病,也是够倔的。这般难养,好在不是她供养这祖宗,否则这金山银山在手,她也是供不起的。
夭枝心中庆幸,抬眼便见远处一偏僻的木屋,看上去很破落。
夭枝当即上前进了木屋,木屋里空空荡荡,荒废已久,都有些落了灰。
她转了一圈,只看见一个米缸摆在角落。
夭枝上前打开米缸,里头竟然还有米,不过缸底都已经见了,只怕一碗饭都凑不齐。
夭枝伸手将米全捞出来,分量虽少,但勉强能熬碗白粥。
她去寻了山泉净水,取了屋里的锅,生火将粥熬好端回来。
宋听檐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殿下,粥好了,你先吃一些。”夭枝端着锅走近,见他没反应,便蹲下身小心舀了一勺粥往他唇边递,好在这米没多少,全是汤水,倒也不至于难入口。
她小心翼翼分开他的薄唇往里倒,他喝到粥无意识敛了敛眉。
夭枝连忙开口,“可别吐出来,这已然是我能弄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宋听檐下意识偏头,勺子便歪了准头,米汤倒出,染湿他的薄唇,顺着嘴角流向脖颈。
夭枝当即伸手去擦他的脖颈,米汤没入衣领,她生怕米汤弄湿衣衫,连忙探入他衣领擦拭干净,触之皆是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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