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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长檄布威沧海靖,倭廷瞩目碧涛惊
    第818章 长檄布威沧海靖,倭廷瞩目碧涛惊
    朱翊钧将王崇古、王家屏联名上书和邓子龙的奏疏放到了一起。
    王崇古谈到了信心不足和有效手段这两个方面,王崇古是个威权崇拜者,他对信心不足的阐述,是有点片面的,在王崇古看来,皇帝的金字招牌不要太硬。
    但朱翊钧很清楚,皇帝的金字招牌,真的没那么硬,那么坚挺。
    如果内帑不能收储大量黄金,那么大明皇帝,也不能随意发钞。
    而金池总督府的探索,弥补了信心不足,至少大明的黄金叙事,可以讲得通,金池总督府的开拓一切顺利,大量黄金会流入大明来,这样一来,发钞,就有了最基本的信用保障。
    皇帝的信用,从来不是无限的。
    “金池总督府做得很好,雷霆涤倭气,忠魂耀海疆。”朱翊钧做出了批示,倭,在大明语境下,就是海外的敌人的意思,就像是夷戎蛮狄,最开始代表的仅仅是方位。
    《礼记·王制》言:东曰夷、西曰戎、南曰蛮、北曰狄。
    倭、倭寇,都泛指海上的敌人,后来因为倭国的倭寇逞凶,逐渐成为了倭人的专称。
    朱翊钧把奏疏的一部分进行了涂黑,这代表着金池总督府的开拓者们发动殖民战争的罪孽,一笔勾销,再无明确信史记载。
    只会留下短暂的记载:总督率军拓疆,夷拒王化,遂平。
    至于金池总督府第一次殖民战争,规模有多大,大明出动了多少人,是如何处置战俘,如何找回了御赐佩刀等等问题,日后再无可信的记录了,无论后世怎么猜,都会把罪孽算在皇帝的头上。
    这其实非常的常见中原历朝历代的做法,总是如此,赢了两个字,输了几本书。
    “臣遵旨。”冯保俯首领命,其实不用陛下说,不用陛下涂黑,内阁们在收到回函之后,也会把事情办的妥当,春秋曲笔这事儿,谁还能有读书人擅长?
    “交易行赚钱的法子很多,王谦又是搞九不准,又是不禁做空,他这太招人恨了,给他派个奢员去,朕担心他比他爹还先走一步。”朱翊钧看完了王谦的奏疏,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
    挡人财路,死的最快。
    苦哈哈的兼并、种地、开工坊、搞生产,才能赚几个钱?不如讲故事,画大饼,然后把故事和大饼,送到交易行里,把故事卖给所有交易者。
    这种画大饼,卖大饼的事儿,其实朱翊钧也干过。
    在海贸盈利尚且不明朗的时候,尤其是五大远洋商行刚刚组建之初,交易行就已经开始发行船舶票证,将大船的成本和海贸的风险,摊到了每一个交易者的身上。
    只不过后来的发展,证明了海贸故事是真的,开海可以赚取厚利,这个故事和大饼,反而成为了皇帝信誉和威权的一部分。
    九不准,固然非常的严苛,但世界运行的基本逻辑,就是有些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比如,大明皇帝朱翊钧要是画一个新的大饼出来,因为缺钱,需要送到交易行里凑款,王谦的九不准也得让路。
    而不禁做空,这些想要把故事卖给万民的家伙,包括皇帝本人,就不能把故事卖给万民了,不能轻松赚钱的肉食者们,可不得恨王谦恨到咬牙切齿?
    朱翊钧派遣了奢员,防止王谦比王崇古还要早走一步,奢员负责偿菜,而且每天会把入口之物,保留下来一份,送到解刳院进行研究,防止慢性毒药危害。
    派遣奢员前往,是进一步提高了王谦的安保等级。
    在大明皇帝日理万机处理奏疏的时候,朝鲜战场上,大明军完成了对蔚山战线的最后清理工作,将朝鲜境内的所有倭寇,彻底赶下了海。
    这一仗,比戚继光想的还要艰难的多,釜山之战,大明军进攻持续了仅仅三天,可是蔚山之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牺牲了十七名陷阵先登锐卒,才将整个蔚山十六山城,尽数攻破。
    蔚山之地的抵抗意志十分坚决,就是典型的困兽犹斗,身处绝境就会拼命抵抗,大明拿下了釜山之后,蔚山的倭寇知道必输无疑,开始了绝命抵抗,但最终在大明火器、火炮、全甲重步兵的进攻中,尽数被消灭。
    戚继光坐在中军大帐里,看着凌云翼、陈璘、李如松、陈大成、麻锦、麻贵、马林、祖承训等人颇为感慨的说道:“朝鲜战争自万历十三年末突然爆发以来,大明军共经历了平壤、开城、仁川汉城、忠州、釜山、蔚山六场大战,彻底将倭寇赶下了海,皆仰赖诸位将士奋勇争先,才有六捷频传。”
    “蔚山之战,已经清点结束,我会奏闻陛下,为诸位请功。”
    “戚帅秉公,亲疏同律,贵庶共衡,卒功必录;赏罚如悬镜,三军以为鉴。”凌云翼作为总督军务,高度肯定了戚继光的品行。
    戚继光带兵,从来不因为亲疏远近而区别对待,更不会因为马林是马芳的次子,就特殊照顾,也不会将出身不好普通军兵的军功挪到将领的身上。
    赵吉一个菜户营出身,还因为犯罪谪守应昌府,依靠军功一步步爬了起来,但戚继光从没有因为他出身不好就为难他。
    的确,军队这地方,按道理来讲,就应该不偏亲疏,不纵贵胄,不掩士卒,不昧寸功,不欺天地,不枉法度,但能做到的少之又少。
    这也是大明军军纪严明的根本原因,法度往往都是由上而下败坏的,自下而上根本没那个能力坏规矩。
    戚继光以身作则,给京营带来了严明的军纪和强悍的战力。
    “那是不是要班师回朝了?”李如松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在撬乌龟壳这件事上,李如松根本抢不过赵吉,赵吉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更年轻,能披全甲连续作战三个时辰,倭人搭建的乌龟壳有六成都被赵吉给撬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要班师回朝了。”戚继光笑着说道:“打了一年半的仗,倭寇已经荡平,交给辽东军防守即可。”
    凌云翼面色凝重的说道:“可能不能遂戚帅的愿了,陛下有旨,让我们驻防釜山、广州一带,防止倭寇反攻,同时准备进攻倭国本土。”
    战争没有结束,战争还在继续,大明军要准备进攻倭国的本土。
    大明朝廷对于继续执行减丁政策,还是直接攻灭倭国本土,仍然存在分歧。
    继续减丁,就是不断地通过各种经济和文化手段,削减倭国的战争潜力。
    比如任由极乐教在倭国肆意传播,比如收紧禁止贩卖到倭国的货物清单,通过倭国通行宝钞控制倭国的经济,进一步瓦解倭国的共识,通过倭奴、南洋姐的输出,逐渐减丁。
    这种做法的好处是省钱,不用大明费太多的钱粮,就可以将倭国的威胁彻底消灭,不再对大明形成威胁,坏处是显而易见的,时间太久,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而直接攻灭倭国本土,就是从朝鲜陆上,更低的海程更加安全的行军,彻底攻灭倭国。
    这种做法的好处,斩草除根,但大明国帑内帑,因为要对教育的重资投入,已经有点捉襟见肘了。
    戚继光眉头紧蹙的说道:“倭国现在有800万人丁,要进攻倭国,需要投入最少六万精锐,而这六万精锐,需要边军八万到十二万协作,还需要至少三十万力役保证后勤,而倭国虽然没有多少纵深,但是依旧需要至少三到五年的时间。”
    “我一生都在致力于灭倭,但我不同意发动一场没有准备的灭倭战争,而且我在京师明确向陛下表示,灭倭功成,不必在我。”
    皇帝曾经给过一个承诺,封了戚继光为奉国公后,依旧让戚继光带兵打仗,至于黄袍加身的戏码,在大明已经不太可能发生了。
    毕竟京营对陛下是非常认可,而且也不是主少国疑的危急时刻了。
    陛下当时的承诺是,灭倭需要戚帅领兵作战,而戚继光在判断了形势之后,对陛下说,灭倭功成,不必在我。
    能再次领兵打仗,把倭寇赶下海,戚继光已经非常满足了,陛下的承诺已经履行了,没必要为了承诺,打断大明再次伟大的进程。
    让大明再次伟大更加重要,对教育的重金投入,绝不能停止。
    只有读书人里,旧文人儒学士成为了少数,才能真正说万历维新取得了成功,万历维新的成果,才能保留下来大半,才能说,大明走出了注定败亡和在败亡中缓慢腐朽的命运。
    “军中皆言戚帅功成名就之后,变得谨慎了起来,让我看,他们都不懂戚帅。”凌云翼由衷的赞叹道。
    大明不知道从哪里修来的福气,张居正、戚继光、海瑞,都是一代人杰,都是忠臣。
    他们的的忠诚是对大明国朝,对大明万民,对陛下,对自己,知行合一致良知这句金句,再次得到了印验。
    一个忠于大明的人,不会把自己个人的荣耀凌驾于大明利益之上,戚继光这么想,这么做。
    “那这个恶人,我来做吧。”凌云翼排出了三枚银币和九枚万历通宝大钱,说道:“这是银币和铜钱。”
    “已故的万宗伯曾经在《番国志书·印加古国卷》中说:控制矿山,就可以彻底打断地方文明的演化,青铜器打铁器都打不赢,更遑论火器了。”
    万士和控制矿山的说法,被皇帝信以为然,奉为圭臬,凌云翼作为读书人,见皇帝天天把万士和的话挂在嘴边,多少有点不服气,他就把番国志书看了一遍。
    读到了印加古国卷,让凌云翼印象极其深刻,万士和在礼法这块是极为精通的,凌云翼更擅长行动和实践。
    矿脉者,天地骨血者也,昔管仲官山海,齐遂霸诸侯;今若锢其脉绝其流,则百工之器必止于青铜。周鼎虽重,终为铁戈所破;商爵虽精,难敌铁犁之垦。
    昔楚王锢大冶,越人求铁于海;汉武榷盐铁,匈奴弓矢遂衰;今若断其矿脉,犹绝五谷之根。纵有公输之巧,无金何以铸犁?纵得欧冶之术,无矿焉能淬锋?
    矿政之要,甚于刀兵,非止断当代之兵,实锁千秋之变也。
    “凌部堂的意思是?”戚继光转头看向了凌云翼,满是疑惑的问道。
    凌云翼笑着说道:“断其千秋之变,我们不仅要做出进攻姿态,还要收复邪马台军港,把倭寇逼回本土。”
    “大明国帑内帑空虚,这不假,只要稍微关心邸报,就很清楚,朝廷确实没钱,但是架不住沿海千里势要豪右纳捐的热情。”
    “要是朝廷真灭倭,势要豪右、巨商富贾、乡贤缙绅真的愿意捐钱捐粮,哪怕死后,也能给自己立块碑了。”
    “我们要逼迫倭国交出矿产的所有权,大明军驻军其矿脉,拿走他们的银矿铜矿,便是拿走了他们的未来。”万士和将矿脉比作了一个国朝的龙脉,驻军就是龙脉上的透骨钉。
    “此话在理,还是得读书人啊。”戚继光颇为感慨的说道,这读书人果然是读书人,不读书的武夫被读书人压制,不是没有道理。
    这帮读书人这点心思,以前光用来对付大明人了,大明人是真的难受,连至高无上九重天上的皇帝,都要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现在读书人开始用这点聪明才智,对付夷人了,夷人就跟着一起难受了。
    “戚帅骂人的话,可以委婉一点,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万宗伯说的。”凌云翼轻轻咳嗽了一下,看着大帐之外,感慨这天真蓝,这山真绿。
    读书人既是夸奖,也是最恶毒的咒骂,当无法准确形容一个人的时候,用读书人去形容,最为贴切。
    “若是倭国不从,那就打到他们交出矿山为止,好办了。”戚继光明白了这场战争的具体目的。
    凌云翼作为总督军务,就是干这个活儿的,解读圣意。
    其实他话根本没说全…在读书人眼里,倭国除了金银铜铁矿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矿产,那就是人矿。
    在开海之后,大明的劲儿用的有点大,导致地盘太大,人手不足,需要人的地方太多了,驰道要修、运河要挖、矿山要开、种植园要力役垦荒,光靠波斯商人运来的黑番,根本不够用。
    在大明没有完成还田,百姓还不愿意生更多孩子的时候,就需要人矿。
    倭国是大明的人矿,即便是没人明确提出这一点,但这是肉食者之间普遍的默契,浙东运河的修建工地,已经有力役在其中劳作了。
    戚继光看向了堪舆图说道:“进攻邪马台军港,这里本来就是大明营造的军港,再进攻,我们对这里的水文地理极其了解。”
    “我来制定作战计划,登陆作战共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传令长崎总督府,要求长崎总督府配合,传檄倭国,营造大明对倭国从海上全面进攻态势,让倭国安土幕府和诸大名,将注意力集中到海上。”
    “这段时间,海防巡检例行出动,探查清楚倭国在邪马台军港的驻军、城防、水道、工事等等情况。”
    “第二阶段,夺取海权,由水师出动,引蛇出洞,将倭国水师引出军港,在海面上击败其主要海上利益,同时需要水师进行全方面压制,断绝邪马台军港、对马岛和倭国本土的联络。”
    “第三阶段,切断其后勤补给后,长崎总督府、大阪湾守备千户所做出进攻和行进姿态,逼迫倭国本土,放弃对邪马台军港、对马岛的支援,与此同时,我大明水师和陆军进攻邪马台军港,争取一举拿下。”
    “第四个阶段,在两天之内,工兵营要恢复邪马台军港口的吞吐能力,陆军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占领整个对马岛全岛及其附属岛屿,让对马岛成为大明发动灭倭的跳板。”
    “第五个阶段,就是以骚扰为主,以消灭倭寇为名义,袭扰倭国漫长的海岸线,多点突袭,制造全面进攻的假象,逼迫倭国求和,交出所有矿产的控制权。”
    “诸位以为呢?”
    大帐内的武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这是戚继光最擅长的打法,堂堂正正打的你还不了手,明知道他戚继光要干什么,就是阻止不了。
    李如松略显呆滞,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点重,戚继光老退之后,他李如松真的能扛得起大将军的大旗吗?大将军的牙旗交给他后,他是否能够制定出如此完善的军事部署战略规划?
    李如松注意到,戚继光只要是不打仗的时候,都是手不释卷,某种程度上而言,戚继光也是个读书人。
    “大家都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开始吧,一点点慢慢来,我们不急,实在不行,就让沿海势要豪右再捐一点,不多,有一年军需所用就行。”戚继光看所有将领没有太多的意见,做出了具体的部署。
    搞好情报工作,是打胜仗的前提,墩台远侯、海防巡检的牺牲,值得大明国朝上下的尊重和礼遇。
    凌云翼把戚继光的规划写成了一本奏疏,并且赋诗一首,呈送皇帝陛下。
    长檄布威沧海靖,倭廷瞩目碧涛惊;
    舟巡列岛侦形胜,图绘坚城锁钥明。
    蛇阵扬旌摧艨艟,龙骧锁海断飞鸿;
    虚张雷鼓震三岛,实捣黄龙破九重。
    云梯夜架虹梁起,铁骑朝驰列屿平;
    千帆掠岸烽烟炽,一纸降书矿脉呈。
    大明皇帝朱翊钧收到了奏疏,笑着说道:“不是,这凌部堂什么意思?显摆他是个读书人,写诗比戚帅好是吧!戚帅写打油诗,他就舞文弄墨是吧,凌部堂这么能耐,他怎么带兵把邪马台军港拿下呢!”
    冯保斟酌了下,小声提醒道:“陛下,有没有可能,凌部堂也很能打,福建平倭荡寇,罗旁山平定了瑶民之变,才有了罗定三县?”
    “额,好像是啊,凌部堂也是能领兵的,他还有三千客兵。”朱翊钧笑容满面的说道。
    凌云翼这首诗说的是战争的五个阶段,一句一个阶段。
    传令总督府营造海上威慑,令倭国政权聚焦海防;海防巡检绘制军港防御详情,掌握水道关隘敌情;水师诱敌歼灭主力,全面封锁海陆联络;陆海佯攻牵制本土,水陆合击攻占要塞;工兵抢修港口设施,地面部队闪击全控对马岛。
    最后就是千帆掠岸烽烟炽,一纸降书矿脉呈,多点袭扰制造恐慌,逼迫倭国求和,出让矿产的所有权。
    “知朕者,戚帅也,戚帅是知道朕的谋划和心思的,这份计划,朕非常满意。”朱翊钧对前线做出的规划是十分满意的。
    大明军占领了倭国的矿产,也在执行灭倭,矿产开采这个事儿,是要吃人的,而且要吃好多好多人。
    尤其是这个生产力不足的年代,西班牙在秘鲁总督府的富饶银矿,旁边就有个抛尸用的坑,短短几十年,十数万计的矿工被扔进了坑里。
    大明京师西山煤局的停产,也是这个原因,地下环境复杂,采矿事儿,动不动就塌方、水浸、爆炸等等,还是以露天为主的开采,更加安全些。
    朱翊钧是张居正的学生,学会了绕一圈。
    让大明京营直接平推倭国,手上沾满了鲜血,且不说精心维护的军纪如何继续维护,这些军兵也是活生生的人,当军兵对战争的正义性产生了普遍疑虑的时候,人心就散了。
    但绕一圈,军兵只是驻扎,保护矿产的所有权归大明所有,那这就是正义的,而且何必亲手杀人,脏了军兵的手呢?
    开矿的商人倭国的买办经纪,围绕开矿,如何苛责倭人,多少倭人开矿而死,军兵都不必承受这个罪孽,他们只是守卫大明皇帝的矿山而已。
    朱翊钧继续说道:“戚帅在京师的时候,跟朕讲孙子兵法曾言: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蔚山抵抗坚决,比釜山主力多撑了十倍的时间,就是穷寇勿迫的道理。”
    “国事亦是如此,你要是不给一点和谈的机会,这些个倭国的大名,反而会完全团结在织田信长的大旗帜下,殊死反抗,但是换个方式,他们就会陷入战于和的分歧之中。”
    “先生这个绕一下,有的时候,确实厉害。”
    朱翊钧朱批了凌云翼、戚继光的奏疏,他不喜欢对军事规划指手画脚,选择了全盘接受,打仗这一块儿,他还能比戚继光更明白?
    冯保想了想说道:“石隆侯邓子龙说,戚帅到了大小金池也要铩羽而归,臣是不大相信的,的确地利极好,但仗是人打的,臣不以为邓将军能赢。”
    (金池总督府现状,今墨尔本地区,探索初期。)
    “邓将军也是非常善战的。”朱翊钧笑着说道,大小金池,的确是纯天然的良港,而且易守难攻,可是左右战争胜负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鹿死谁手,还是要看谁打得好。
    “把那份势要豪右请愿的奏疏拿来。”朱翊钧看着冯保找出来的奏疏,这本奏疏来自松江府,是松江地面势要豪右请朝廷再开纳捐之门。
    朝廷也在计划着年底开启第二次的募捐,在四月份之前,全部筹集到天津州塘沽港。
    大明的肉食者们,没有为了打断万历维新的进程,就选择炸掉塘沽港囤积的火药等物,肉食者们至少保持了一定的理性,没有在国运之战中,刻意制造危机。
    “陛下若是不愿的话,内帑国帑还能挤一点出来。”冯保看出了皇帝的犹豫,涉及到军权的事儿,都要慎重一些比较好。
    “那就挤一挤好了,就别纳捐了。”朱翊钧做出了最终决策,最初国朝是担心钱不够用,所以才紧急筹措,毕竟势要豪右也有了参与感,增强社会共同责任,强化了向心力。
    但朝廷财政还是比较健康,再进一步让势要豪右纳捐,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与反对、而且这些势要豪右最擅长的就是向下转嫁负担,再继续下去,哄抬物价、地租就有可能出现。
    最重要的是,容易引起腐败和腐败的蔓延,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三次,地方官员就会借纳捐之名横征暴敛、中饱私囊,加剧吏治腐败,这是朱翊钧不允许看到的局面。
    能挤出来最好,挤不出来,朱翊钧可以动用老库存银。
    实在不行,就抄家,总有办法。
    礼部草拟了一份《平倭诏》,请皇帝朱批后,昭告天下,而长崎总督府应声而动,水师开始在长崎港频繁集结,而大阪湾守备千户所,直接关闭了前往倭国京都的信息渠道,一副备战的态势。
    倭国内外上下,彻底慌了!
    朝鲜战场已经彻底溃败,再鲜锦簇的战报,也无法瞒下去了,前线逃回本土的逃兵,不断地诉说着大明天兵天将的可怕,人心惶惶不安。
    生怕大明军倾尽全力打过来的恐慌情绪,极大的动摇了安土桃山幕府的统治,连带着织田信长的威信都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国失大信则人心启疑,经过了反复修饰,传回倭国的战报,早就变了面目全非,全都是大赢特赢,光看战报,还以为大明军一次又一次的吃了大亏,倭国赢麻了。
    可是战线,已经蔓延到了倭国的本土,这让倭国内外恐慌情绪达到了顶点。
    人越惶恐就越想要寻找心理慰藉,极乐教在短短时间内快速蔓延开来,再也不受幕府的控制,甚至压过了倭国本土的佛教,成为了第一大教。
    而大明皇帝的平倭诏,更是在商人、倭国极乐教信徒的传播下,传的哪里都是。
    大明的条件,让倭国出让所有矿山的所有权,作为战败的代价,换取皇帝息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