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014看上去非常平常的一天
保罗沙皇每天早上都是5点钟按时起床,然后要听取各位大臣的报告,有时候是内政,有时候是外交。
3月11日上午的报告,是冯·帕伦伯爵关于国外最新情况的报告。
保罗其实还是认为冯·帕伦的说法很可疑,但是除了总检察长的报告,明确的证据和其他旁证报告都没有,他太讲究细节和法律,也就没有惩办,外加冯·帕伦跟随他的时间也很久。就是一条狗,养了这么长的时间,有了感情,也不会出来,在喂饱了的时候咬自己主人的。
“陛下,这是从法国传来的最新消息.”
“先不管这位第一执政要做什么,最后要正式签订和约的时候,一定要双方的外交大臣出席。到时候,怕是要新任的外交学院院长去一趟,你现在兼任的差事很多,总不能让你出了远门,还跑到巴黎去。”
“陛下,这倒是不要紧,如果是分内的事情,到时候还要走一趟的。另外,就是给玛利亚殿下选择的联姻目标,陛下也要看一下,有萨克森-魏玛的世子,丹麦的王子,另外就是”
“怎么,亲家翁的独子就不好么?我这儿媳妇虽然没能生出来继承人,她年纪还小,才不过22岁,至少亚历山大回来关照她,也总是能见到好兆头的。唯一的一点麻烦,就是年纪小了一些。这样,玛利亚的事情先放放,魏玛的那位世子也不错,我要选女婿,总是要看人品,能不能让我的女儿过的好,威廉和腓特烈·路德维希就很好。联姻的事情,也不要那么着急。”
保罗一上午听了四个小时的国内外最新形势的汇报,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营养,这样内容庞杂的消息实际上也就是听个响,比起来还真不如自己去批复各位总督大人这些上报。
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保罗的思维形成干扰,这么多消息塞进来的时候,也让他没有想过可能要发生什么。
而这个上午的第二项行程,就是在皇太子的陪伴下检阅部队。
亚历山大早上从冬宫里出来之前,还特意去讨好路易莎,答应过些日子给她订购伦敦出版的新书,要更换宫里的陈设,给小玛利亚安排保姆等等。
“殿下,我们是乘马过去,还是乘车?”
“索洛维约夫,备马过去。”
“殿下,一批安达卢西亚马怎么样?”
“你没来几天,倒是知道我喜好什么了。到马厩去把马牵来,伱陪我到米哈伊洛夫斯基宫去。”
索洛维约夫自己有保罗赏赐的那匹奥尔洛夫快步马,跟在亚历山大的身后。
这段路可不远,从百万街直接拐过来就是战神广场,广场下面就能够看到米哈伊洛夫斯基宫。
索洛维约夫一直看着这个宫殿颜色不太顺眼,想想昨天谢瓦利埃夫人穿的那一身裙子还是这个颜色的,多少也有点奇怪。
他倒是听到的传闻最多,这位夫人从法国来的时候,来路就很不明确,甚至总检察长都怀疑过她可能是第一执政的间谍。
不过这种传闻也有些搞笑,毕竟这位夫人是库塔伊索夫的情妇,也有三四年的时间,至于作为法国间谍的话,也不那么靠谱,1794年谢瓦利埃夫人就在汉堡演出,并不在法国国内,那段时间正好是雅各宾专政到督政府早期,就是波拿巴将军有这个本事,那会儿他在巴黎街上都没打炮呢,这个说法也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亚历山大陪同保罗阅兵,在宫里检阅的就是普团1营和近卫骠骑兵,也是今天当值的部队,明天1营还要执勤,到了3月13日按照惯例休息,由2营来换防。
近卫骠骑兵这边的勤务,之后将要由近卫哥萨克来代替。
这些当兵的还都对保罗极为忠诚,而且检阅当中队列严整,让沙皇本人非常满意。
随后是和库塔伊索夫骑马,保罗的心情很好,在跑马场上还换马骑乘,向自己的宠臣来展示盛装舞步当中真正的技术。
而与此同时,冯·帕伦伯爵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3月11日夜间开始行动,并且开始要分发给参与行动的密谋分子的请柬。
但是不太巧的是,索洛维约夫正陪同亚历山大在战神广场上,看到了冯·帕伦伯爵的仆人这会儿急匆匆的出来,往塔雷津将军的别墅里去。
“殿下,那人不是冯·帕伦伯爵的贴身仆人么,那个立陶宛人,叫什么来着?”
“他这会儿出来,往塔雷津的府邸去,索洛维约夫,你说他能干什么去?”
“殿下,按照今天的日程表,晚上的宴会里,也没有近卫团的团长们,请的是老斯特罗加诺夫伯爵和库图佐夫伯爵,还有尤苏波夫亲王.”
“奇怪啊。”
亚历山大不能公开表态,他昨天对冯·帕伦伯爵的表示也是不能声张,而且怎么讲都非常麻烦。
索洛维约夫其实也知道,这是一个拙劣版本的金刀计,就是打倒了冯·帕伦伯爵,保罗和亚历山大这对父子之间,还会继续有人挑唆他们关系的,怕是也避免不了。
就是拿住了这个仆人,也不过会让那位伯爵换一个办法铤而走险,并且这个请柬上写的东西,仆人们也不大清楚阴谋家到底要干什么,具体的细节很多也摸不清楚,可能又要被蒙混过关。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保罗质问冯·帕伦伯爵的那天,就把他给拿下,还能快刀斩乱麻的解决问题。但是保罗养狗养出感情来了,居然不忍心下手。
俄国的罗曼诺夫皇室,多少都有点这个“妇人之仁”的毛病,除了给近卫军镇压背锅的尼古拉二世。
不在宫里任职的祖博夫伯爵,现在就接到了请柬,并且准备在下午前往塔雷津中将的官邸。
“现在这个时候,也就要在晚上动手”
保罗此时还不知道宫外发生了什么,中午他在和随从们一起用餐。
“陛下,下午要干什么?”
“今天也没有演出,我这会儿,想要看报,就请伴读的侍从来吧。”
他倒是不愿意用读报侍女,或者自己的情妇,加加林娜亲王夫人很年轻,但是知识层面来讲,就浅薄和轻浮。
这天下午,亚历山大要先回到冬宫去,晚上八点再回到米哈伊洛夫斯基宫来,父子两个还要共进晚餐。在冬宫这边,谢苗诺夫斯基团的团长德普雷拉多维奇,近卫军营长托尔斯泰伯爵和近卫团副官亚历山大·沃尔康斯基亲王都给留了下来。
巴格拉季昂亲王,非要拉住他们,要打麻将。
“亲王,您平常不是打牌么?”
“打牌多没意思啊,还整天输钱,你们来看,这是要献给太子殿下的骨牌,叫什么麻将的。我打了两副,一副是平时拿来玩的,另一副是象牙打出来的,准备献给太子殿下。你们几个啊,也就来陪我玩玩,这个牌也简单,是一种‘契丹’玩法,这算番的办法,都刻在盒子上呢,看没看到?”
“您这个时候要打牌,我们可都要当值呢!”
事实上,这三个人都是密谋集团的知情人和参与者,只是谢苗诺夫斯基团的驻地在冬宫,也就给隔开在外面,下面的小军官给漏掉不要紧,总是要稳住这几个主要军官。
不过巴格拉季昂一桌麻将也就能揪住三个人,平时别人都被他的勇武给震慑住了,也就留下来这么三个倒霉蛋。
可惜的是,当值的谢苗诺夫斯基团的副官在宫里,不在冬宫,但这也差不多,是把这个团的核心人员都给扣下来了。
皇太子的寝宫里面,路易莎正拉着“小妖精”,给她讲一些怀孕以后的注意事项。
“你啊,身体比我们都好,这都已经六个月了,还能这样活蹦乱跳的。不过也不要动的太厉害.唉?隔壁这是什么动静?”
“是彼得要几个近卫军官陪他打麻将,他最近玩牌上瘾,这种中国骨牌都是特制的,也没什么使诈的办法。”
“你这个丈夫,打仗勇猛,心眼也诚实,我听说他为了哄你开心,不当值的时候还抱着你在家里来回转.”
“头几个月的时候,他还给我‘举高高’呢!现在我这个样子,他也怕把我抱起来给弄伤了,就改成抱着了,虽然面目丑陋了一些,可真还是个好人,就是宝宝生下来,不要他这个样子。”
“小妖精”的近视眼越发的厉害了,眼睛都是朦胧的,也正是这样,谁见了她都喜欢。
“卡季施,你就是太喜欢看脸了。不过啊,我这次也不太一样,像是我母亲写信里跟我说的,我两个姐姐是双胞胎,有点那种感觉.”
确实是这样,“小妖精”解开路易莎的衣服,看着肚子的形状就知道了,她这样纤瘦,本来肚子上就明显。
“是这个样子我们去看打牌吧,莉莎,你在宫里总把自己关起来,这样也不好,总要看些新鲜的事物。”
确实,在彼得堡也很难看到打麻将。
不过为了不闹出来那么大的噪音,他们打牌的时候还都很规矩,排的整整齐齐。
至于亚历山大本人,回来就到了冬宫的大厅里,一言不发。
“殿下是担心什么?”
“索洛维约夫,你是父皇派过来的,却不是来监视我的,这就奇怪。”
“殿下,你是储君,我来到您这里,也是要作为侍从副官,而不是安插一个耳目。要不然,我就会密报了。”
“也是.我是担心,真的会发生政变,那时候都会发生什么,结局是不可预测的。”
“我也觉得奇怪,陛下为什么不逮捕那位伯爵,他完全可以这样做。”
“父皇太讲究证据了,之前斯摩棱斯克的密谋团体,他竟然只是把这些人革职,都没给抓到监狱里去。”
俄罗斯发生的事情,有时候确实不是能够用常理去揣测的,亚历山大自己还很担心,晚上的宴会当中还有冯·帕伦伯爵参加。
“不想那么多了,今天晚上在米哈伊洛夫斯基宫还有宴会,这会儿我要进宫。晚上你留守在冬宫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要帮助巴格拉季昂亲王收拢好部队,传令和参谋工作,我听说你很有一套。”
“殿下,只是晚宴上,您和康斯坦丁殿下都在宫里,会不会发生什么?”
“不会的,父皇对他养的一条狗,感情都这样深厚,我和康斯坦丁是他的儿子,又没有谋反,我怕什么?”
亚历山大很少表露出来,今天亮牌的时候,其实也有些模糊,他知道索洛维约夫是保罗提拔起来的,因此说辞是这样的。
“而且近卫军在外面,这些当兵的也不可能把我们都给扣了,军官要是敢让士兵加入到政变当中,当兵的怕是也不答应。”
“是这一点,可是殿下,您有没有考虑过,当兵的对皇上也好,对两位殿下也好,都是忠心耿耿的,可是这些当官的,却是心怀鬼胎?”
亚历山大听到这里,也知道索洛维约夫这个小白脸,确实还有些想法,不愧是父皇和苏沃洛夫大元帅都看好,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你是说,有人要矫诏?”
“不光是矫诏,还要使出来离间计,这样的人,用心是极为歹毒。殿下,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就是没有发生政变,宫里面以后,也会永无宁日的!”
但是亚历山大摘桃子的想法是很明确的,他跟索洛维约夫又不是很熟悉,不会跟他讲过多自己真实的想法。
他在赴宴途中,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走之前告诉路易莎今天晚上不要睡的太沉,如果有事情发生,也好有个预防。
如果真的是矫诏的话,情况也就不太一样了。如果能对保罗发动政变,对他本人,这些人一样可以干出来。
不过亚历山大这人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他只会在应该做出决定的时候发号施令,平日里做事情确实又是云山雾绕,让人摸不着头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