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管!”
身后很长时间没人说话,陶阮能感觉后背一直有道视线,但他眼皮越来越沉,已经没有再翻身的精力,不一会儿便彻底阖上了双眼。
恍惚间他听见病房门发出咔挞的一声。
就这么走了吗?
陶阮嘴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起来自己还有话没来得及问韩骥,昨晚来找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很累很累,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韩骥退到病房门外,把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往回拨——
是阿杰的声音。
“老大,监控录像我已经处理好了,警察那边没发现什么。”
韩骥嗯了一声,“王家明那拨人呢?”
“放心吧老大,我知道轻重。”阿杰停顿了下,“老大,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挨那一刀的,我可以处理的不留痕迹。”
韩骥伸手抚了下腰间的伤,对他来说,这种程度跟挠痒痒似的,“做得很棒,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周齐下周二回国,到时候你和老二去机场接他。”
“得嘞。”
韩骥神情放松下来:“空了就多去帮帮爷爷,最近天热,别让他太辛苦了。”
“知道了老大。”阿杰笑嘻嘻的,接着婆婆妈妈嘱咐了他一大堆伤口注意事项,韩骥没能听得下去,中途掐断了电话。
病房里很安静,他隔着门上的透明玻璃看向病床,青年弓着腰,被子滑落至腰际,贴着身体形成一段柔软的弧度。
韩骥想起昨晚见到他的时候,汩汩的鲜血从陶阮脑袋上流下来,陶阮眼神有些空洞,直到看向他的瞬间,突然燃起一簇小火苗。
回想起那个眼神,韩骥眼神一暗,那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破天荒的感到心口一紧。
第18章 “滚。”
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从病房的透明玻璃看出去,走廊的光黄澄澄的,时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走过。
病房里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别人了,陶阮叫住前来查房的护士:
“……他去哪了?”
小护士温柔地替他理了理输液管,“你说推着你去做检查的那个男人吗?他走了快两个小时啦,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
“冷吗?用不用给你加床毯子?”
走了吗?
陶阮把手缩回被子里,摇了摇头,“不用,”视线在病房里绕了一圈,最后回到自己挂着点滴的手背上,呆呆地说:“谢谢。”
查完房,护士准备退出病房,床上的青年突然抬起眼睛看向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
“他也受伤了吗?”
“啊,”护士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谁,“刀伤,和你一样也缝了针。”她耐心地回答他,“不过不是很严重,比起他,你才更应该好好休息。放心,你的朋友肯定还会再来看你的,快躺下吧,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他不是我朋友。”
护士有些错愕,“嗯?”
陶阮抠着床单,重复了一遍,“他不是我朋友。”
“那是?听昨晚接急诊的姐妹说,那脸那身型!我交班晚,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两眼……”她语气陡然兴奋起来。
陶阮抿唇,嘴边翘起一个柔软的弧度,“谢谢,护士小姐。”
看得护士小姐心软软,当即为他抱来一床小薄毯。等她走后,陶阮伸长胳膊够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手机壳已经被人剥了,他划拉着,要给刘潼打通电话。
他没说自己受伤的事,随便找了个借口请了一星期的假。刘潼一听他声音不对,立马追问他,被他以心情不好为由搪塞过去。
前有李漆的事,刘潼本就有意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便也很好说话地点了头。
挂断电话,陶阮一时找不到事情干,无聊地发了会儿呆后,他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韩骥的名字。
结果显示什么也没有。
“不会是假名字吧。”陶阮自言自语。这间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朝向背光,有些阴冷。虽然小护士送来的毯子很保暖,可屁股底下的床板又冷又硬,寡白的被子面料粗糙,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
小陶公主有点受不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按了呼叫铃,护士去而复返,看着他一脸关切。
“我可以回家吗?这里的床不舒服。”
护士小姐温柔笑笑:“不可以哦。”
“开玩笑的,可以是可以,但必须留院观察三天,然后由家属亲自签字确认。”
陶阮才刚翘起唇角,在听到后半句后又突然沉默下来。
“好的,谢谢你。”
护士推着车走了,病房又空下来,走廊的光渗进来几缕,把门口的一小块儿地板也染黄了。
陶阮没由来的有些烦躁。
猫是一种对气味很敏感的生物,一旦周围的环境里没有熟悉的气味,就会变得不安,甚至烦躁、易怒。陶阮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傍晚七点零八分,他正式被确诊为一只猫。
早知道刚才不如和刘潼实话实说,让他三天以后签字把自己领走。
离了窝的猫脾气不好,想到害自己躺在医院里的罪魁祸首,陶阮后悔自己昨晚应该穿双铆钉鞋才对,直接让王家明那个渣滓断子绝孙。
光是想到这个人他都生理不适地发出一声干呕。陶阮狠狠咒骂,拿起手机翻看今日的新闻推送。昨晚的动静也不小,他倒要看看这几个坏种有没有被当场抓进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