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章
    “不过……季苏白竟然够格和裴彻认识,甚至能请动他去作陪接风?”
    傅桢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他不会也是宁城的哪个豪门少爷吧?但我可没听说过哪个知名企业姓‘季’呀。”
    “不清楚,”闵琢舟摇头,“至少我曾经接触过的家族里没有,或许是某一脉外姓的旁支。”
    “那你回家可得好好和裴彻说一下。”
    傅桢是个社交范围相对紧窄的研究员,这辈子和数据打交道的时间远比和人相处的时间多,在国外也没见过这种铺天盖地的舆论争议,显然还对刚刚在热搜上看到的恶评念念不忘:
    “让他警告季苏白别太欺负人了,就算他是有权有势的大少爷也不能为了给自己制造热度,随便把枪口怼在别人的身上。”
    闵琢舟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我给裴彻有什么说的?”
    “他俩不是认识吗,你让裴彻敲打一下他啊。”傅桢觉得这事理所当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了,但你不得警告警告季苏白,让他以后不敢骑到你头上啊?”
    闵琢舟眼中闪过一点无名的笑意,他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酒润喉,既不赞同也不反对。酒馆雅致的灯光落在他的前额与眉骨,为整个深邃的眼窝打下一块朦胧又暧昧的光影。
    傅桢看他这种十分不在意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动了动脚碰了一下闵琢舟的小腿:“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闵琢舟语气散漫地回答:“听见了,傅大管家婆。”
    傅桢“嘿”了一声:“我这是关心你,你怎么好意思污名化我?”
    “好的,是我的错,”闵琢舟从善如流地道歉,“您不是管家婆,您是伟大光荣正义的傅研究员同志,可以原谅小人的口误遮拦吗?”
    傅桢扬了扬下巴,扫了一眼桌子上没怎么动的酒,暗示意味明显:“那看你表现,刚刚你让我等那么久的账还没算呢。”
    闵琢舟顺从地拿起一杯饮尽,但随后叹了口气,淡声说:“但我的确和裴彻说不着这些。”
    “怎么会说不着呢?”傅桢不能理解,“你们都结婚了,五年。”
    他刻意把重音放在了“结婚”上面。
    “协议婚约罢了,而且今年已经是最后一年了。”
    闵琢舟并不觉得自己结婚后就相当于有了一棵可以背靠乘凉的大树,在过去五年的任何时间里,他一直将自己的工作和裴彻撇得很清。
    如果不是这回受伤,裴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拍戏——毕竟对于那种家族层次的人来说,可以接纳一个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的男人作为婚姻合作对象已然是多方博弈的结果,裴彻分不清他是歌星还是演员,大概也可以情有可原。
    傅桢不知其中复杂,仍然将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就算是没有真情实感、各取所需的交易关系,你最起码也要得到些好处吧,不然‘协议’个什么劲儿?”
    “纠正一下,”闵琢舟慵倦地靠在沙发椅背上,抬眼和傅桢对视,“所谓的‘协议’是裴家和闵家共同签约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傅桢的眉心微微拧紧了些。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闵琢舟话锋一转,非常优雅地弯了弯眼角,平静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盎然的期待,“当年闵家要我签署这份协议的时候,向我承诺了自由。”
    “这……”傅桢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闵琢舟抿唇,他舌尖含着一点辛辣却清冽的酒液,回味却会返上一点裹着烟熏气息的花果香气,的确是层次丰富的高档调酒,让人一不留神就会沉浸在香气氤氲出的微醺氛围之中。
    他稍微抬起头,恍然看见不远处墙上挂着一个复古式的雕花黄铜钟表,纹样华丽如同古典时代的收藏品,有一种十分能唬人的昂贵气质……
    但闵琢舟知道这东西其实不贵,因为闵家大宅里也有一个,买回来充面子用的。
    豪门多龃龉,而围墙之下、大厦将倾的豪门的事情更多。
    闵家祖上是医馆出身,几十年前将祖传的秘方上交给了部里,国家还曾下过表彰,当年闵琢舟的太爷爷目光独到,很有远见地乘着东风建立了药企品牌“悯术”,闵家也曾精力过一段扶摇直上煊赫一时的岁月。
    可惜人无完人,闵太爷爷做企业可以,教子却无良方,家里一连出了两代的败家子,一下就把积累下的家底败了大半。如今的“悯术”只空剩下个名头,闵家在宁城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当初能攀上裴家这根高枝,也是废了不少心思。
    闵琢舟在闵家的身份更加特殊一些,他是私生子,还是15岁之前被亲生父亲视若无睹的私生子。
    当年的娱乐产业经营得没有现在这么规范,不少娱乐场里总会稍微挂上些“那方面”的营生,闵琢舟的母亲肖淳如就是夜总会里的舞女,算得上是除了一张美艳绝伦的皮囊空无一物。
    闵琢舟生父闵行自然是看不上这样出身的女人,从知晓肖淳如怀孕的那一刻就抛弃了她,并在将近16年漫长光阴里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直到闵琢舟长到15岁,一次闵行和正妻吵架,偶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艰难过活的亲生儿子,便接到闵宅里,本是想恶心膈应自己的妻子——
    父子也就见了那一次面,闵琢舟就被认回了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