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一样的27岁生日,刺骨一样的疼。
裴彻知道闵琢舟现在在哪。
从第一次打给他起,他就已经定位到了晏潭,再结合那一声脱口而出的“肖祁”,他不用猜也知道闵琢舟住在哪里——湖水湾,肖祁小叔的店。
这个生日像个千疮百孔的筛子,血水和欲望刺透创口横流。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听见闵琢舟的声音……哪怕只是冷言冷语的嘲讽。
裴彻没想到闵琢舟真的接了,可能是不愿意扰民,或者什么别的原因。
他给闵琢舟说难受,又想起那一晚上的闵琢舟,和他现在一样难受。
那个时候裴彻被逼得要疯了。
他眼眶红透,又密又长的眼睫潮湿地随时要滴水,他压抑至极地问闵琢舟到底是谁敢这么对他,给他下药的人是不是也姓魏,可对面只是愣了一愣,随后把电话给挂了。
裴彻的生日礼物到期了,世界又重归于一场默片。
能听见闵琢舟的声音,他本该满足的。
至于后来,裴彻是怎么叫的医生,怎么抓着闵琢舟的衣服狠狠不放最后被迫全部打包带来医院,怎么被人打的镇定,乃至于为什么醒来后、gloria和云揭会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裴彻都记不清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凭借本能勉强支撑起一点身体,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云揭。
“宴会时,我说一趟去洗手间……所有人都信了,因为他们都在灌我,觉得我一定会出丑……就连魏长钧……和季苏白也是。”
裴彻眼前一片虚影,却将u盘死死地压进云揭手心。
做完这件事,他又像个孩子一样,安心地埋在闵琢舟留下的衣服里沉沉睡去。
第74章 谁在看我
宁城夜间下了场雨,清晨就起了浓雾,尚未苏醒的整座城市仿佛被笼罩在战火之中,硝烟四起。不远处一轮天穹之上,曙光与寒夜兵戎相见,黑云压城红日冲天,你来我往间,风声呼啸,纠缠得难舍难分。
而与此同时的晏潭,却是一派海晏河清、风平浪静。
临近小年,整个古村比平时热闹了不少,湖水湾民宿的两位老板也开始不紧不慢地准备过年事宜。
俗话说“官三民四船家五”,南北过小年的时间有差,肖誉和尚海一个是土生土长的宁城本地人,一个老家在北方,两人为着小年到底吃年糕还是吃饺子、过二十四还是过二十三争了几天,最后谁也没拧过谁,决定都过。
南方扫尘北方祭灶,闵琢舟没事就帮着他们搭把手,这天他趁着天气极好,也把自己房间的床单被罩拆了,准备将贴身的被褥挂到院子里,放在阳光下晒一遍。
闵琢舟刚抱着被子下楼,推开门,迎面撞上了正准备进门的肖祁。
他有点意外地站在门口,和对面的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看见对方忽地露齿一笑,桃花眼瞳深处荡起一圈缱绻的笑纹,俊朗得不那么正经。
“嗨,琢舟,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肖祁说话懒洋洋的,往门框上一靠,把行李箱背在身后,给抱着被子的闵琢舟让出了一条道。
“肖祁?你怎么来了?”
闵琢舟边问边越过肖祁走到院子里,满堂阳光匝地,衬得他皮肤极好,白得仿佛要发光。
肖祁双手环臂,一眨不眨地盯着闵琢舟的侧颜,看他几乎要融进阳光里眼睫和鼻梁的轮廓,编好的理由到了唇边忽然忘了,最后只轻轻挑了下眉:“不欢迎啊?”
闵琢舟选择忽略这种问题,把被子挂在院子里架子上,掸开掸平,又分出一缕视线到肖祁手边的行李箱上,问:“你要常住?”
肖祁及时将自己忘到脑后的理由“捡”了回来,煞有介事地扶了一下自己专门戴过来的眼镜,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准备写一个有关古村过年民俗的剧本,来这边采风……嗯,不过住不到年根,除夕之前回去。”
闵琢舟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你小叔这民宿可要热闹了。”
肖祁问:“嗯?难道还有谁要过来吗?”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开朗的声音就活泼地越过湖水湾民宿的篱笆,挤进了他们的谈话之中:
“闵老师,我们到了!”
闵琢舟和肖祁同时抬眼,看见几个人前前后后地走进院子,为首的人逆着阳光挥舞手臂,放眼望去,青春得很、俊秀得很。
为首那人正是在娃综《童远》里的嘉宾王文赫。
自从闵琢舟工作被迫暂停以后,整个综艺剧组就只剩章一水和王文赫还在和他联系,而在他断网的那段时间里,王文赫是第一个公开发声力挺他的人。
不久前,一篇名为《娱乐圈怪象:劣币驱逐良币》的帖子自王文赫的社交账号发出,文中观点鲜明地表达了他力挺闵琢舟的态度、又用犀利的语言暗讽了某些吃相难看的“对家”,最后笔锋一转写下“邪不压正”四个大字,刀刀刺肉,见血封喉。
文章一经发出,立刻引来了爆炸式的评论发酵。
在这个过程中,王文赫虽然不可避免地被一些过分偏激的网友挠得姹紫嫣红,但好在此人心理素质绝佳,非但没受到影响,还多次下场和网暴者、造谣者混战,把很多想要整他、逼他改口的用户整得破防销号——
除了那篇引发海啸的文章之外,王文赫的做法还鼓励了更多仍然支持闵琢舟的人打破沉默,他们站了出来,汇聚在一起,发出了一道微弱却勇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