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gloria还想在说什么,却被裴彻倏然打断。
“等等。”
裴彻原本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既然无声握紧了,他看见一个浑身黑衣、全副武装的男人从超市里鬼鬼祟祟出来,往闵琢舟所停的那辆车的方向,看了好一阵才离开。
第75章 酒精与烟花
超市之中,闵琢舟循着直觉抬眼,四下寻找,却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与他同行的肖誉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没心没肺地完成了一轮扫货,正准备和他说去付款,一抬头却发现他的脸色不似平常,瞳孔深处凝着一点过分严肃的冷意。
肖誉茫然地顺着闵琢舟的视线看过去,但那边除了一排又一排的高大货架,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搭在购物车上的手微微握紧:“琢舟,怎么了?”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堆积,所有细节都和平常别无二致,歌舞升腾的过年bgm仍然喧闹,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视化地诠释了时间的流动。
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没事,我可能有些……神经紧张。”
闵琢舟若有所思地抽回目光,静默地收回自己无声无形的防备与机警,神色如常地对肖誉说:“肖老板东西选完了吧?我们一起去付款。”
“哦,好。”
肖誉愣愣地应了一声,他疑虑重重,又往闵琢舟注视的那个货架上看了一眼,发现有一层的商品已经基本被顾客拿空了,却还没来得及补货。
超市的货架是双侧结构,中间支棱着一根扁平的金属立柱,层与层之间的空间由横梁分割,立柱上面有一排又一排的透气孔,一旦货架两侧的商品都被拿空,人的视线就可以顺着那些小孔透出,形成一个绝佳的偷窥视角。
望着那些蜂巢一样层叠排列的小孔,肖誉莫名打了个寒颤。
结款后,闵琢舟和肖誉并肩从超市走到露天停车场。
这地方视野开阔,西面天空正好悬着一轮落日,一点温柔暖色晕染在天空之中,恰好将刚刚紧张严肃的气氛化开一点。
作为从小被宠到大的少爷,肖誉人到40还有一颗撂爪就忘的大心脏,刚刚那个小插曲被他转头抛到脑后,他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都装进后备箱,又和闵琢舟有说有笑地讨论晚上吃什么。
而在他们的对面,裴彻就一个人坐在车里。
他视线无声追着闵琢舟,看他比过往略显清减的脸庞和唇角边淡淡勾起的笑意。
余晖横泼落在闵琢舟的身上,在他的发稍与袖口舞动着跳跃的浮光,那是裴彻眼瞳中的唯一亮色。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直到闵琢舟风度翩翩地为肖誉打开了副驾的车门,裴彻才留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肖誉亲近而灿烂的笑容像是一根针刺痛地扎进他的视野,裴彻握着方向盘的手无声紧了,脸色如同上过釉的冷瓷一样苍白,眼底一片云翳。
等肖誉坐好,闵琢舟启动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原本停车的地方忽然空出一块余地。
裴彻的视线仍然盯着那块四四方方的地面,动作、表情和视线都纹丝不动。
太阳又往西边天幕倾斜了一点,那刚刚还落在闵琢舟身上的光单调地落在地面上,打出一片暖色。
那一点亮色在裴彻的眼瞳中逐渐变得灰白,他走了,再好看的暮色也毫无意义。
裴彻在原地坐了五分钟,暮色落在他微蹙的眉心和紧抿的唇角,下一刻,他忽然启动车子,顺着闵琢舟刚刚压过的车痕,也拐上了进晏潭的方向。
……
闵琢舟和肖誉满载而归,收获了一众“有奶就是娘”的年轻人的五星好评,各种零食饮料被瓜分大半,只有尚老板和一盒干干巴巴的速冻水饺大眼瞪小眼。货不对板,顾客和商品双方都对彼此格外陌生。
尚海沉默片刻,抬头将目光对上肖誉:“我要的是面粉和饺子馅,你就用速冻水饺敷衍我?”
肖誉一挺胸膛,骄傲得像是猫届一霸翠花的人形翻版,理直气壮地说:“我就过腊月二十四的小年,我就不吃饺子,你能拿我怎么办?”
尚老板被气笑了,把那盒速冻水饺往肖誉的怀里一扔,说:“那今天你做饭。”
“什么?”肖誉抱着那盒水饺瞪大了眼睛,愣了两秒,气势立马泄了一半,跑过去拽住尚海的袖口,认错态度非常积极,“我错了,我可不会做饭呀。”
尚海余怒未消,冷冷地撇开他的手:“你多大了还不嫌腻歪?”
肖誉笑着抿出两洼酒窝,很讨人嫌地再次抓住对方,用一种更腻歪的语气问他:“那你给不给我们做饭?给不给我做饭?”
尚老板冷嗤一声,面无表情地挥开他,让他滚一边玩去,自己却转身去了厨房备菜。
在诡计多端的肖誉肖少爷预谋已久的操纵之下,腊月二十三的饺子宴被改为户外火锅烧烤一条龙套餐。为了给新来的客人们接风洗尘,他还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烟花,准备趁人多热闹的时候提前放了。
湖水湾民宿小楼外面有个用篱笆围成的院子,背靠青山口衔笠湖,波光粼粼的水波倒映着星月,也倒映着人世的喧嚣与快乐。
闵琢舟鲜少有过这样的体验,一群知心朋友围坐,在浩瀚的自然间闲聊侃谈,不醉不归。
裴彻也鲜少有过这样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