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度闹僵得很僵,但季苏白非但没受到影响,反而和魏家走的更加亲近——就连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都在他的名下。
具体原因我并不知道,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造成nanfg和魏家同室操戈的最终导火线。这位从毕业起就一直操持魏氏海外业务的女士,曾受到过几次追杀,虽然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但那些追杀背后都藏着魏长钧的影子……
而魏家宁愿废那么大功夫,都没有放弃季苏白,甚至将他收为养子。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他的身份可能没那么简单,但我所能知道的就这么多,剩下的鞭长莫及。”
附件以许亭瑄的一句“谨白”作结,闵琢舟通篇看下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结过婚,有过孩子……纵使他也是这个圈子中的人,却依然难以把这些标签贴在季苏白的身上——
毕竟无论何时,季苏白对裴彻都表现出一种深情如许的样子,他装饰出的爱是那样的澄净、那样的虚伪。
闵琢舟忽然觉得恶心。
窗外黑暗如同一片沼,他盯着电脑桌前的那份文件,如在注视一洞深渊。
沉默半晌,他将那些东西备份在了自己的电脑上,随后拔出硬盘,披上大衣推开门向屋外走去。
窗外,一个房屋的灯光格子熄灭了,将要融进另一个灯光格子中去。
闵琢舟现在所住的房子到裴彻那边并不近,开车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
虽然已过新春,但是每到黑夜春寒深重,他裹着一身冷霜进到裴彻的病房中,进门之时,却仍是习惯性把足音放轻了。
裴彻因为背上新一轮的灼痛劲儿还没忍过去,也没睡。
他寂寂地阖着双眸,额头全是冷汗,听见房门声一开一合,还以为是刚离开不久的护工去而复返,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一语不发。
闵琢舟就那么站在病床前。
暖色氤氲的灯光之下,他身上裹着的那层霜雪尽数化开,那些被一个硬盘砸碎的沉静与平和尽数回归,他双手缓缓交叠在胸前,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无声看着裴彻。
更准确地说,闵琢舟在看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像是旧衣一样的布料……无论是款式颜色牌子,那件衣服都和他常穿的衬衫一模一样。
空气中飘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浅淡香气,木质气息醇和温柔,让人想起雪乡阳光下的潇潇柏木。
他很熟悉这个,因为他的衣柜里常备一瓶同样香型的香水,几乎从未换过……但他同样也很清楚,裴彻之前从来不用这款。
“你在干什么呢?”
闵琢舟启唇问。
裴彻耳边传来那个日思夜想的声音,某一瞬间还以为是疼痛作用下的幻听。
但当他睁开眼睛,正对上病床前立着的人,忽然傻眼了。
短暂地茫然了几秒后,床上这位只有攥着闵琢舟衣服才能舒缓疼痛的病号,忽然默不作声地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形容十分慌乱,过程极不隐蔽。
动作仓促,看着却很惹人心疼。
第84章 于停电的黑暗中
“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裴彻一眨不眨地看着出现在病床之前的闵琢舟,慌张之下,他藏在背后的手压到了伤口,整个脊背痛得发麻,脸上毫无血色。
闵琢舟沉眸注视着裴彻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搭在手臂上的手指无声敲了敲。
他在视而不见和直截了当之间徘徊片刻,最终平静地移开了目光,没再深究。
裴彻松了一口气,浓长的眼睫低垂盖住眼梢,将那种做坏事后被发现的狼狈尽数掩藏在瞳底,唇角却勾起一抹苦笑。
有什么可紧张的呢?他颇为自嘲地问自己。
闵琢舟向来是那种给别人留够体面的性子,他越是表现得心照不宣,越是装得若无其事,便也越是疏离,越是划清界限。
裴彻心中那几分隐在尴尬狼狈与生理性疼痛之后的、见到闵琢舟而自发产生的欢喜忽然散了干净。
沉默片刻,他忽然一言不发地将藏在背后的衣服拿了出来,摆在了最显眼的明面之上。
这并不是一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认错表现,反而更像是裴彻自暴自弃地将自己剖白开来,将所有的感情都摊开摆好,等待眼前之人的审视。
闵琢舟看着裴彻做完一套动作,视线在那件衬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后他面色如初地走到病床侧边,抽过一把椅子在裴彻身边坐下,问:
“刚刚不是生怕我看见吗,现在怎么不藏了?”
裴彻喉咙上下滑动一下,轻声说:“在你面前本来也没什么好藏的。”
闵琢舟闻声侧头,秀美眉梢极轻地挑了一下,语气寻常地反问:“你在我面前没什么好藏?”
躺在病床上的人倏然一愣,惊觉自己踩中雷区——他没什么好藏,却又隐瞒了太多。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对闵琢舟说出这句话的人。
裴彻浓长眼睫微微颤动,轻搭在那件旧衣上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紧,苍白的脸庞上一瞬间出现了浓重的自厌情绪。
好在闵琢舟尚且顾忌着他的伤情,外加没闲心和一个病号置气,便没将事情铺开,点到即止,主动将话题引到别的方向:“我来是……”
闵琢舟一边开口,一边将手伸进大衣口袋,手指刚刚触碰到硬盘冰凉的棱角的时候,眼前忽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