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廷舟:“这些都是上好的建材,有了这些东西,翡翠城的城民就再也不用害怕酸雨和大风了。”
兰达难得没有坏他的兴致,接话道:“是啊,那些毒雨一旦降临,生命湖里的作物就要坏掉大半,辛苦了几个月的成果付之东流。人嘛,在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东西面前,总是毫无还手之力。”
她站在城门处的高台,与一众白廷舟的手下站在一起,三个孩子瑟缩在她的长袍之下,如同找到了庇护的雏鸟。
白廷舟:“所以干脆就不要还手,坏掉的农作物,扔了就行,顺其自然,也好过给自己徒增烦恼。”
“赖以生存的东西,哪里舍得说扔就扔呢,它生我们才能生,它死,我们也活不成。”
白廷舟:“可事实就是,它死了,你们还要活着。”
他语气嚣张,只当兰达是不服输耍耍嘴皮子,并不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数年前毁掉这座城的富人商队,今天也算是赎罪了,你看,这不是又给你们盖起来了。”
他说得轻巧,可生命湖里的水已然干涸,死在那场侵略中的子民也只剩下骨骸,他一句轻飘飘的赎罪,平复不了脚下数不清的冤魂。
白廷舟:“所以您打算什么时候知会一下您手下的那群老鼠?我这边刚刚得到消息,运往十二里镇的水车又被拦截了。”
“我已经告诉了,或许消息还没到呢,您再耐心等等吧。”
她说着,蹲下身来,从兜里掏出三颗糖果,撕开糖皮喂进三个孩子嘴里:
“你们也该饿了,先吃着,待会让宁七的阿爹给你们拿饼子来。”
石砖房越盖越高,翡翠城里的人们围着中间最显眼的一处看了又看,他们从没见过那样的石料,就是翡翠城最辉煌的时候也没见过。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被抱在大人怀里,好奇地观望着,顺手接过大人递过来的糖果,塞进嘴里。
没过多久,宁七忽然扯了扯兰达的衣服:
“妈妈......我肚子痛......”
他说话间支撑不住身体坐倒在地,捂着肚子一直喊痛,口鼻中冒出鲜血。
“一会就好了......”兰达在白廷舟以及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拧开腰间的水壶,反手一泼——
意识到不对劲的白廷舟立刻用衣袖擦去嘴角以及脸上的水渍:
“拦住她!把那东西拿走!水里有毒!”
兰达被扑倒在地,挑衅地笑了起来:
“没用的......沙漠里最毒的东西,多少只毒蝎都取不出一滴,就算滴在你的皮肤上,眼睛里,也能钻进你的皮肉直到血液,哪怕死不了,也活不痛快。”
“李医生,李医生在哪!”
白廷舟用力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湿痕,颇为狼狈地跑下城墙,却见整个翡翠城里都骚乱起来。
沙鼠从城内的各个角落窜了出来,从兜里抓起掺着毒药的沙土撒向空中,使得在其中的人无处可避。
城中的居民也不再配合着侵入者做样子,纷纷拿出家中的武器,很快第一个人大吼着冲了出来,倒在子弹之下。
但这并没有什么威慑,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冲了出来,接连响起的枪声射入胸膛或是头颅,流弹纷飞。子弹分不清敌我,白廷舟没见过这番场面,登时乱了阵脚,下到一半又返回了高台。
他从不信有人能真的往火坑里跳,他总觉得人都是怕死的,谁都不能例外。
他在慌乱之中拽过兰达的衣领,将人挟持在身前,不顾形象地大吼道:
“停下!都他妈给我停下!”
若是杀光了这城里的人,沙鼠就永远得不到治理,水源运输还是无法恢复正常,他就等于白忙活了一场。
这一招似乎奏了效,人群中有一部分人停下了动作,白廷舟便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将上了膛的枪对准兰达的太阳穴。
“谁再乱动我杀了她!”
“你除了拿别人的性命要挟,还会什么别的招数吗?”
兰达蓦然开口,嘴角流出鲜血,丝毫不畏惧那颗随时可能会取走她性命的子弹。
翡翠城不能再被任何外来者踏足,兰达从上一任领导者手中接过权杖的时候,就认准了这条规矩。
打破规矩的人要以生命为代价,而兰达准许了城门的开启,注定要同这座城池一起灭亡。
“沙鼠永远都消灭不完,就算翡翠城的人全都死光了,沙漠中还会有千千万万只沙鼠在等着你,你也休想痛快......”
她阴恻恻地回头看了白廷舟一眼,随后将手指扣上扳机——
兰达:“你这种人,该下地狱。”
砰————
鲜血飞溅,血浆喷了白廷舟满脸。
空中飞出一道红色的血线,这块沙漠中最后的绿洲在枪林弹雨之中,彻底化为齑粉,而在城中的城民,也再无畏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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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他妈的!云刃呢......给我滚出来!”
这场毫无章法自我毁灭式的战争持续到了夜晚,城池被彻底摧毁,翡翠城内已是一片血泊,月光映在其中,整个翡翠城便仿若一块深红色的血松石,镶嵌在大漠之中更显苍凉。
云刃:“您找我有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白廷舟一脚便朝着他的肚子上踹了过去,李医生的手猛地一抖,连忙说道:
“白先生......您还是先别乱动,直升机应该马上就到了,等到了零号区血液检测之后再具体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