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清了......”
他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眼球,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他推开李医生,摸索着上前抓起云刃的衣领:
“办事不力,我养你做什么!关键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我要是瞎了、残了,你他妈得陪我一起!”
他猛地一甩手,将云刃甩出一米多远:
“给我滚出去!”
云刃巴不得赶紧离开,眼下和白廷舟待在一起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什么区别,他站起来,有些趔趄地走出帐篷,不远处的方多米探头探脑地朝这边望了一眼,忙不迭地跑了来。
看守的人手大部分丧命于翡翠城中,小部分染了毒沙,症状不一,全都窝在帐篷里休整,只剩下极少几个没有进入城中的人,聚在白廷舟的帐篷内贴身保护。
见云刃出来,一旁的江从道也赶忙走了过来:
“肖闻......怎么样?”
云刃:“你做做表面功夫关心我一句多吗?大爷的我被那孙子踹了一脚,现在腰都直不起来......”
江从道不像是会做什么表面功夫的人,云刃就白瞎跟他说这么一句。
“算了,你对象好着呢,但是......”
江从道刚松了一口气,云刃拐了个弯,他又提起了心。
云刃:“以我对白廷舟的了解,他大概率要把肖闻一并带回零号区,并且一定不会带上你,可惜喽,要异地恋了。”
“他带走肖闻干什么?”
肖闻跟他在一起准没好事,更何况现在白廷舟情绪暴躁,江从道就更不放心肖闻待在那里。
再者说他还有很多事情都没问清楚,肖闻那天说得暧昧不清,不搞明白,他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云刃:“别紧张,姓白的现在更在乎他自己,没那么大精力折腾别人,带走肖闻的目的八成是勾着你继续上套,只要肖闻别天天没事往他枪口上撞,那就没什么大事。”
关键问题是肖闻就爱找白廷舟的不痛快,情愿自己挨一顿狠的也要过了嘴瘾。
江从道:“那你呢?”
“回零号区。”
江从道低头思索着什么,眉眼间写满不甘心。肖闻原本该和他是一对,现下是见一面都要靠着别人,如今他还要乘着直升机到零号区里了,那见一面就更难了。
云刃坐在沙漠中,眼前是燃着取暖的篝火。江从道自从坐到这就不吭声,云刃叹口气,回身到帐篷里拿出张纸来,拾起一根烧过的木头枝子,在上面写下什么,塞进了江从道的兜里。
“等我走了之后再看。”
以至深夜,远处的地平线处出现一道亮光,紧接着是螺旋桨冲破空气的轰鸣声,直升机破空而来,缓缓降落于沙漠之中。
云刃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伸伸腰,站起身来向光而去。
“本坏蛋要走了,”他回头笑着说:“祝你们好运。”
第41章
“水价什么时候降下来了?真是太好了,这个月省下来的钱刚好买两个苹果。”
十二里镇街口的成衣铺,氛围与平时有所不同,疫病刚刚退散,关闭的水站重新营业,水价也下调回了两年前的正常价格,江从道和方多米走在路上,不一会便听见许多人在讨论此事。
他换了一身装扮,脱去了原本略显颓废的装束,换上一身全靠身材撑起来的平价西装,并将所有头发束起来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方多米穿着与他同款的衣服,但他嫌弃这衣服太紧,走起路来哪哪都别扭,不自然地弓着腰,被江从道接连拍了几巴掌才直起来。
自从那天肖闻被一群人押着上了直升机,方多米就没见着江从道露出好脸过。他几次大半夜在车后座上醒来,坐在驾驶座的江从道都睁着眼,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有时他还会将脖子上挂得那枚戒指摘下来,放在手里来回摩挲,目光幽深。
方多米不敢说,他睡着的时候还听见过江从道哭鼻子,只是声音很小,但是方多米醒来后,江从道的眼睛都红得像猴屁股。
小文依旧躺在他们的后备箱,路程有些远,方多米无聊的时候便会抱着它解闷。
其实江从道带着肖闻房子里的那把钥匙,但是他只是进去抱了几床被子,拿点必须用品便逃也似的钻回了车里,仿佛那里面住着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多呆一秒就能把他生吞活剥。
实际上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正是因为如此,待在里面对江从道来说是一件极其煎熬的事情。两个人一起吃过饭的餐桌;他抱着肖闻的后背,站在卫生间照过的那面镜子;每个晚上相拥而眠的那张床,一起看过日落的阳台,全都化为刺向胸口的钝刀。
“方多米,”某一天,一直保持沉默的江从道难得叫了方多米的名字,并问他:“你说肖闻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好人,”方多米脱口而出,“他给我饭吃,也给我水喝,他对我也很好,搞砸了事情也没对我发过脾气。”
江从道听着,心头忽然有点酸。
“肖闻对我比你好,”他看向窗外,心道不该幼稚地计较这点东西,嘴却止不住地往外说:“以前他会给我买衣服,从不让我花钱,他还会给我做好吃的饭......牛排你吃过么?”
“没有,那是什么?”
“就是好吃的......我生病的时候他还会陪着我,一分钟都不离开,我叫他名字,他就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