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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吓死我了,冯晏这玩意真不是个人,差点就中了他的诡计。还好有山长用的那个什么满庭芳,咱们全斋真要废再今天了——”
    林清樾扯起唇角。
    哪有什么满庭芳。
    她当下信口胡诌出来的玩意。
    用来诈冯晏和杜元长的。
    之所以能成功,不过是靠庄严替她圆谎。
    可庄严为何能替她圆谎,这怕是冯晏和杜元长都不会想到的。
    人总是轻易地把眼前所见,即为所得。
    窥不见背后更远大的真相。
    所以,才会输。
    “阿樾,松手。”
    低沉的男声轻轻盘旋在耳廓斜上方,林清樾木然地转过脸,这才确定了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梁映的方向。
    突然发作的病症让她看不见。
    但她能感受到,手上的水盆忽然没了重量。
    是梁映。
    她明明装得那么好。
    他是怎么察觉的?
    第051章 奈我何
    林樾是个极善于掩藏情绪的人。
    大多数她示人时, 几乎都是准确地切中让对方最舒适的情绪,且润物无声,让人不自禁地就会相信她的强大和冷静与生俱来,无需为她担心。
    梁映却懂得, 这是她选择保护自己的方式。
    就和他曾用头发和胡子掩住自己面貌一样。
    不希望任何人看清自己。
    可林樾大概不知道, 若像他一样, 看得久了, 看得细了, 就能渐渐分辨出来。
    就比如,她在极力忍耐前,会先垂下眼帘, 小小地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
    这样微不可查的呼吸调整便是林樾心绪的唯一破绽。
    他感受过几次。
    一次是林樾把他从水中救上来, 听到他的问题。
    一次是在拂云楼,他的肩膀中刀时。
    还有一次就是刚刚。
    她就站在那里,又一次象征着救星,身边挤满了劫后余生的玄英斋弟子,与她争相倾诉着她先前错过的惊险, 还有那些差点就要尽数吞下的委屈和酸涩。
    他注视着所有人从她那里汲取完足够的平静,将一夜的惊险都消弭后,皆大欢喜地离开。
    这一次, 好像比先前更外化。
    梁映明确地察觉到她一次,又一次, 吸气又吐气。
    藏在水盆沿下的指尖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这样明显,他以为也许不只有他一个人发现。
    可事实是, 并无人在意。
    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原有的宁静,除了林樾自己。
    梁映明白自己不该将那份偷偷的关切表现得太明显, 引得林樾察觉、又避嫌。
    可他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放任林樾近乎自我折磨的克制。
    身子早就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去接过水盆。
    不过这一幕放在瞿正阳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是,我说。”
    瞿正阳挠了挠头,目睹着梁映那张素来没太多神情变化的俊脸,破天荒地露出一丝怜惜,能把人拍走一丈远的铁壁竟堪称温柔小意地,一只将水盆接了过来,一只揽过肩头将人带着走。
    若是梁映身边是一位女子,他还能起哄一声铁树开花。
    但问题是,那是斋长啊!
    而斋长是男子啊!
    “斋长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这点水他还不能端了?”
    说的有道理。
    林清樾差点因为梁映太过自然的示好而大意。
    幸而刚刚几步大概摸清了回舍房的方向,她将肩上梁映的手拍下去,又摸到水盆盆沿,顺势把里面的水撒到一边,收好水盆。
    “今日时辰不早了,正阳你也早点休息吧。”
    林樾转身露出一个完美的笑意,便按着往日的记忆抬步进了舍房。
    徒留还站在原来位置的梁映和瞿正阳在舍房外。
    “唔啊——突然好困啊!我先回去睡了,不用送了!”
    被一股阴森怨毒的眸光盯上,瞿正阳完全不明所以,可闪躲危险的本能让他假装打了个哈欠,看也不敢多看,逃一般地离开了林樾和梁映的舍房。
    梁映闷闷地转回身,看着屋内烛光下,投在在门扉上晃动的人影,刚刚比鬼还冲的怨气尽数散去,深邃的眼里只剩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若是她一定要划出如此分明的界限。
    那他会在此之前尽力藏好。
    ……
    翌日,不如玄英斋亲身经历过的学子,其他三斋学子却也在明心堂一早贴出的布告之中知晓了昨夜之事。
    布告上除了宣布了杜元长因渎职卸任掌事教谕一职外,最后的最后还有一行关于一位相关学子的处理。
    “学子冯晏身为斋长,未曾归束好自身,牵扯其中,学册另记两笔,合之前所记共三笔,即刻裁撤斋长一职。但为能知错就改,若其学测时七门课艺,得五门甲等,则准予继续留在书院。”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冯晏也有这一天。”
    “要我说这样都便宜他了吧?这事都查得不能再清了,都贴在脸上了,还给机会留下?山长不会是冯晏的远方亲戚吧?”
    玄英斋学子看到最后几个字,才平复下去的委屈登时转为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