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左澜瞳孔放大，反应过来后，立即追随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由走到跑。
    一楼大厅，温蔚跟谢亦枫简单说了几句后，便跟着白明星出了宴场。
    另一边，赛车场。
    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寂静的长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地面打得湿滑，赛车陆陆续续离场，只剩下一辆艳红如火的跑车仍然在赛道里风驰电掣般穿梭，不要命了似的。
    温蔚撑着伞站在观众席上，抬着一双眼俯看下方的赛道，一抹鲜红在黑夜里格外扎眼。
    白明星将车停在附近后，也走到栏杆边，“外边冷，你要不回车里坐着，我帮你喊他？”
    温蔚摇了摇头，“我只看一眼。”
    “哦？”白明星挑了挑眉，“你确定？”
    温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可能是——”白明星顿了顿，“我天生对美人会有好感吧。”
    “……”
    “那我们下去看看？这上边风大。”白明星给出建议。
    温蔚说：“好。”几乎没有犹豫。
    白明星“啧”了声，心道，你明明也很想见他。
    两人从通道里进到赛道边缘，那辆鲜红的跑车又过了一圈，轮胎摩擦过起点线，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一开始，温蔚很担心下雨天这辆车会失控，所以他才毫不犹豫采纳了白明星的建议。然而眼前的一幕告诉他，唯一留在赛道里的人车技很好，那抹红又快又稳。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真不去？”白明星又问了句。
    温蔚这次的回答很毅然，“不去。”顿了顿，又道，“我以为你会去劝他回去参加订婚宴。”
    “我自己的弟弟都管不住，还怎么管别人的弟弟？”白明星笑了下，“那你呢，你们怎么回事，我刚见你们的时候，甜得要命，现在怎么一副老死不相见的表情。”
    见人不说话，白明星自问自答，“让我猜猜，不会是左修远不让你们在一起吧？”
    捕捉到温蔚眼里的情绪，白明星知道自己猜中了几分，“也是，左修远这人比较看重利益，我父亲也是，所以他俩老人家能玩在一起，安排这么个荒谬的婚宴。”
    眼见着那抹红色影子近了，温蔚转过身，“我先走了。”
    “行，我送你回去。”白明星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困了，“你现在住哪儿啊？我看你是跟着谢家那位来的，你们——”
    白明星欲言又止，略带深意地瞥了眼身边的人。
    温蔚知道他是误会了，解释一句，“我和他是朋友。”
    “哦。”白明星语气不变，“其实谢家那个很不错，他们家算是上北四家族里唯一一家正常人了。”
    “嗯？”温蔚知道上北四家分别是：左家、傅家、谢家、裴家。听白明星的语气，像是除了谢家，其他三家都是神经病一样。
    “你看起来挺散漫的，但我感觉你懂挺多啊。”温蔚想到一个词来形容白明星，“扮猪吃老虎”十分贴切。
    白明星懒懒地伸了伸胳膊，“我只是喜欢吃瓜而已，我加了个上北吃瓜大群，你要想进来我可以邀你。”
    “算了。”温蔚婉拒。
    两人正要离开，身后突然“嘭”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震耳欲聋。
    白明星最先回头，愣了一秒，说：“打120吧。”
    爆炸声响起时，温蔚心脏抽痛了一下，生理系统恢复正常后，他才看向事故现场，发现是那辆开得很稳的红色跑车翻了。
    车头撞在了不远处的护栏上，已经严重变形，车身也被火焰迅速吞噬，周遭黑雾弥漫。
    温蔚握着伞的手指发抖，“啪嗒”一声，伞被突然降临的风吹离了手心，他也没想着追，而是反方向往那辆变形的红色跑车奔走。
    白明星第一时间选择打救护车。
    好在这会儿下着大雨，雨水很快把车火浇灭，只有黑烟仍然源源不断往空中冒，像一只招摇的恶鬼，正虎视眈眈凝视下方的人。
    “——左子皓！！”
    温蔚歇斯底里，用颤抖的手指去扒扭曲得不成样的车门，黑色烟雾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些呛人。
    ……谁，谁在喊我？
    驾驶位的alpha试图睁开眼睛，可是太疼了，浑身上下都疼痛无比，像是骨头在瞬间被撞裂开了，新鲜血液不断从脑袋上的大洞流出来。
    他舔了舔嘴角，尝到一股腥甜，是血液不受控制地流了进来。
    我要死了吗。
    左子皓意识模糊地想。
    今天是订婚的日子，可是他逃了，因为要娶的不是他喜欢的omega。可是他不能去见温蔚，便只能通过极限运动来刺激感官。
    事实证明，下雨天不宜出去。这是温蔚曾经反复强调过的。
    感知力渐渐消失，左子皓有点想放弃了，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拨动了他最后的意识。
    接着有人把他带了出去，抱在怀里，很温暖的感觉，将寒冷与疼痛都驱散了，仿佛刹那间从地狱进入了天堂。
    左子皓僵硬的手指细微地动了一下，他很想睁开，直觉告诉他再不睁开眼睛，就要错过了。
    “温……温……蔚……”
    他还是没能睁开眼睛，只能用干涩嘶哑的喉咙断断续续发出几个字音，像一个破旧生锈的收音机发出呕哑难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