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抱着他的人温柔又紧张地说，“别睡。”
    “别、别……走……”
    救护车的笛子声由远及近，与雨声混杂在一起，身边的所有事物仿佛按了倍速一样飞快进行，但左子皓却觉得他的时间是凝固了的。
    而他甘愿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
    只可惜，没有事物是静止不变的。
    一串脚步声很快来到了他身边，紧接着，他感受到自己要被抽离另一人的怀抱里，他下意识拉住了一开始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的一块衣角，跟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攥着不放。
    “不要——”
    左子皓用尽最后一口气，竭力吼出一句颤抖的话。
    然而，抱着他的人并未如他所愿，而是将他紧攥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直到彻底分离。
    呜噜呜噜——
    “我弟弟怎么样了？！”
    左澜慌忙地赶到医院，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浇透了，形象狼狈至极。
    护士指了指急救室，“医生正在抢救。”
    左澜天塌了似的，“刷”地跪坐在冰凉的地板砖上。
    眼前这一幕是何等相似，像极了许多年前，那个人也是如现在这一幕被送进急救室。同样一家医院，而那个人最后以失败告终。
    除了他，温蔚和白明星也在急救室门外。
    白明星对温蔚说了一声，然后过去安慰左澜。
    温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绪不宁。耳边忽地响起脚步声，是朝他走来的，抬头一看，是谢亦枫。
    谢亦枫给他披了一件衣服，用来驱寒的，“你也要注意身体。”
    “他会没事的吧。”温蔚呢喃自语，与其说在问问题，不如说是在自我安慰。
    谢亦枫依旧安慰道：“会没事的。”
    叮——
    急救室的灯由红转绿，这是手术顺利的标志。走廊里的几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左澜在医生出来时，立即上前询问具体状况。
    医生说：“没有伤到要害，已经安全了，现在正在输血。”
    在征得认可后，左澜进了病房。
    “你要进去看看吗？”谢亦枫问。
    温蔚摇头，说：“算了吧。”
    他不能再继续放任这段感情了，及时制止，这样对他们都好。
    “那行，我们回家。”谢亦枫见温蔚情绪低落，打缓场说，“谢洮没见到你，一直嚷嚷说你被拐走了，让我赶快来找你。”
    病房里。
    左子皓是第三天醒来的。
    他一睁眼，便问床边守着的左澜：“温蔚呢？”
    左澜两天两夜没合眼，困极了，见弟弟终于醒来，勉强提了神，说：“他不是早都走了吗？”
    “是他送我来医院的。”左子皓坚持道。
    “不是他。”左澜看了眼弟弟，应了温蔚需求，选择隐瞒，“你雨天赛车出事故，是赛场负责人看见了，给你打的120。”
    “不，就是温蔚。”左子皓执拗，“他还抱了我。”
    左澜说：“人在濒死前是会出现幻觉的。”
    左子皓“哦”了声，像是信了左澜的说辞，又道，“我快死了都还那么想他，哥，你再帮帮我吧，我还是想和他私奔。”
    左澜面部抽搐了一下，“你之前给父亲说，你和他只是玩玩的。”
    “我骗左修远的，你不是很清楚吗？”左子皓指尖压红了掌心，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疼，“我不那样说，左修远就会利用温蔚、伤害温蔚。”
    左澜扯动嘴角：“我知道，所以你现在找他，不就是在害他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他。”左子皓露出比车祸时还痛苦扭曲的表情，“我发现，我只要一天不见他，这里就会很痛很痛。”
    左子皓指着绷带下方的心脏，眼下阴影重重，像一个无法得到正确药物的病人，濒临疯癫，“我——”
    语气压抑诚挚，“我不能没有他。”
    第48章
    “别给我摆这副委屈的表情。”
    病房里, 灯光斑驳。左澜将一杯药调剂好，递给左子皓，声音冷淡：“喝。”
    左子皓接过, 余光瞥了眼桌上摆满了的药盒，嘀咕一句, “不是手术顺利吗, 怎么还这么多药。”
    左澜皮笑肉不笑, “是缓解你精神的药, 免得你又去送命。”
    左子皓倒没有反驳，一双眼又黑又沉, “可是这些药解决不了。”
    “我得了心病。”
    “心病个屁。”左澜难得不顾形象, 骂了句, “世界上那么多omega，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你呢？”左子皓小幅度偏头, 看向床边的人, “你不还年年祭奠你那个白月光吗。”
    “……”左澜吸了口气，“这不一样。”
    “因为你没我勇敢, 当你他想和你私奔, 你拒绝了。”
    病房里猝然沉寂，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沉默，最后是白明星提着慰问品过来, 打破两人无声的对话, “哟，你俩怎么不说话？”
    左子皓掀起眼皮看了眼来人, 他也是订婚宴的前一天才知道这人是白家大少爷, 白梨的哥哥。
    “你来做什么？”左子皓不知道这人的目的，但国外游乐场的相遇让他对这人的感官还行, 语气不冷不热，“我不会和你弟弟结婚的。”
    “我不是来劝你的。”白明星说完，看了看左澜，“医院门口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