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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据安老六交代, 当年他的上线把小婴儿交给他时,他以为是要他把这个婴儿给杀了,他都做好扔河里的准备了, 结果对方让他把孩子送人。
    安老六不懂, 但不妨碍他照做。物色一个人家之后, 安老六正要送人, 不小心被他妻子发现。
    妻子知道丈夫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平时她当不知道。可在看到小婴儿的时候, 妻子没忍住挽留了。
    既然都是送人,那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养呢?反正他们都没有孩子,留个孩子养老不好吗?
    安老六被说动了,就把孩子留了下来。但不久后,他的上线问起这件事, 他撒谎说扔给了一个恋童癖老头。
    上线很满意。
    因为担心上线发现不对劲,安老六打算先把孩子送到别人家避避风头。
    好歹相处过一阵子, 再加上他真的需要一个儿子养老送终, 思来想去, 他把孩子送给了自己的远房亲戚。等风头一过, 他就可以把孩子又带回来养。
    不过后续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他一直没有这个机会。这样也好, 等他们把孩子养大, 他直接去摘果子。
    十多年过去, 安老六在和安父吃酒的时候,听到安父说起那个孩子的事情, 他的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在他想象中, 这孩子待在村子里做个本分的农民就行了,他要是出现在人前, 被上线发现该怎么办?
    他告诫了安父一番,回到家后又告诫妻子。越想他越觉得后怕,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很明显上线对这孩子有安排,之后问起他来他要怎么掩饰过去?
    不过没等到上线质问,他们组织就差点被一锅端了。上线虽然没进去,但他也死了。安老六松了一口气。
    当时组织被调查,为了避免被抓,安老六跟着某个头头一起跳槽到了对家组织。可惜好景不长,他在某个事件中落网了。
    听完讲述的夏渔进行思考,那些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和当下的案件有关吗?
    姜兴生问她:“小渔,你有什么线索?”
    夏渔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根据安老六的证词,她更加确定连亦白和这起案子有关系。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受害人,恰好他现在就在和平市,这不非常方便凶手杀他吗?
    姜兴生觉得夏渔说得很有道理,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就是阴谋:“难怪连亦白还能待在连家,连强泉连他亲儿子都不保,看来这背后真的不简单。”
    不过连强泉的儿子多,他不在乎颜与鹤一个半路回来的儿子很正常。但连亦白是一个养子,他对他的关注比其他人多了去了。
    但姜兴生有一点想不明白:“假设连亦白也是这样的孩子,那为什么是连家养他?连家了不是什么糟糕的家庭,连家好歹是首都有点地位的富豪。”
    “连家全员恶人还不糟糕吗?”夏渔只觉得连家糟糕透顶,不然连亦白也不会是那个性格。就算不提连亦白,连家这种教育方式对三观不成形的孩子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连家三兄弟不都锒铛入狱了吗?
    全家都是罪犯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说起来,连亦白有没有参与过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呢?他在连家那么多年真的就是清清白白的吗?虽然看他那样,他被杀的可能性大于他做坏事。
    到了警局,夏渔正要下车,被傅松声拽住了手腕:“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姜兴生感到牙疼,他表示:“你们长话短说哈,别耽误了办案。”
    说完,他就走了。
    等人走远了,傅松声才松开手,因为有些情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所以他也只能对夏渔说。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你还记得顾丹铮吗?”
    顾丹铮,顾荃的女儿,顾泽漆的妈,甘遂的恋人。
    对于这个人,他们对她的印象只有这三个标签,她的形象在他们的脑海里是模糊单薄的,他们对她的唯一看法是“真惨啊”。
    “记得,怎么了?”
    刚问完这句话,夏渔察觉到不对劲,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被她遗漏了,她打开刑侦日志,回顾了一遍顾丹铮的生平。
    片刻后,她也正色起来。
    在父亲死后,顾丹铮被某个人带到了城中区,她的糟糕一生就这么开始,她是城中区的例外。在26岁那年,她悄悄死去了。
    和安坚的经历何其相似。
    只不过由于她身份的不同,她没有安坚的好运气,只能接受别人的安排。
    “你的意思是……”夏渔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些死者的背景和顾丹铮类似?”
    傅松声点头:“其实换个角度来看,顾泽漆也是这种情况。他的父母是……然而他本人却是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今年他也是26岁。”
    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两三年,顾泽漆就会被执行死刑。
    虽然死法不同,但最终结果都是死。傅松声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和顾泽漆、和安坚类似的人绝不只有这么点。
    当年参与扫黑除恶的不仅仅有官方人员,也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普通人被报复的可能性更大。
    夏渔震惊了,法外狂徒凭什么这么嚣张?这该毁了多少家庭啊。
    “真的不能直接把他们全都干掉吗?”夏渔认真询问,“我可以直接冲进他们家里,一枪一个。”
    “你在想什么啊。”傅松声无奈,“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啧。夏渔抱胸,十分不满。既然这个游戏都把法外狂徒设置得这么嚣张,那她身为正方,凭什么不能比他们更嚣张?都游戏了。
    她要投诉。
    见她这么义愤填膺,傅松声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刚进来的她,那时候她可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东西,对罪犯的态度也没有现在这么愤恨。
    那时候,与其说是她拥有强烈的正义感,不如说她更加享受破案的那一瞬间。虽然她现在同样如此,但她也开始关注案件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
    如果她在做事之前能够遵守规矩就更好了。
    夏渔坐了一会儿,她又翻来覆去看自己记录的信息,再看完祝长生的证词后,她再次有了一个想法:“傅队,你说,祝长生提到的那个‘ta’会不会是顾丹铮?”
    目前她所接触的人当中,大部分在她这里都有了一个固定的印象,唯有顾丹铮这个人她一概不知。
    顾丹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和甘遂在一起了?她到底为什么会选择生下顾泽漆?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家的事情?
    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如果祝长生想找的人是顾丹铮的话,那么对她完善顾丹铮的形象有很大的帮助,很多疑问迎刃而解。
    “事实上,我也有相同的猜测。”傅松声也是在提到顾丹铮之后,想到了祝长生说的话。如果那个人是顾丹铮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夏渔在剧情回放里搜索顾丹铮的名字,后者说的话来源于他人转述。关于顾丹铮,夏渔记得最清楚的是顾泽漆转述的那句话。
    【“我这一生全是恨事,但我不曾感到痛苦。”顾丹铮曾这么对顾泽漆说,“我的灵魂是干净的。”】
    说起来,其他人口中的顾丹铮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柔顺过头的女人,她声称自己在赎罪,那么按理说她不该说出这种话,她不该觉得她的一生全是“恨事”,更不会觉得觉得自己“不曾感到痛苦”。
    “灵魂是干净的”或许指的不是大家一开始理解的那个意思,她想表达的可能是另一层。
    之前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现在细细想来,顾丹铮这个人各方面都很矛盾。
    傅松声敲击着方向盘:“她是顾荃的女儿,那边只会对她严防死守,不会让她有任何出头的机会。”
    可以想象的是,顾丹铮的一生都被监视着,一旦她有任何与他人灌输的截然不同的思想冒头,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或许正是知道这一点,她才会表现出那样的性格,才会对别人说她在“赎罪”,因为她想让别人都知道她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深知她无法轻易离开,所以她才会借用他人的力量,而她能接触到就只有甘遂和祝长生这样的打手。
    那么祝长生不认识甘遂就能够理解了。
    甘遂是卧底,但祝长生不是。顾丹铮不敢赌他的立场,所以她没有让他和甘遂接触。
    后来甘遂暴露,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和组织对抗,更别提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别人帮忙,她不管做什么都容易被发现。就连她的孩子,她都差点无法保住。
    所以后期她才会有些心死,这也契合了顾泽漆所说的“她想死”,她并非是因为生病、因为离不开而痛苦,而是因为无法再以自己的身份回家而痛苦。
    夏渔现在有点明白顾丹铮为什么会生下顾泽漆了,即使她明知这孩子的未来不会好过。
    她需要有人记得她,需要有人把她的事告诉别人,需要有人知道她曾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如果没有顾泽漆,他们不会知道顾丹铮这个人。或许他们可以通过其他人知道“古筝”,但也仅此而已了。
    可她想做的从始至终都是顾丹铮。
    夏渔突然很想和顾丹铮对话。在此之前,她对顾丹铮的印象一直都是那三个标签,她想知道她的真实性格到底是什么样的。
    与其同时,夏渔想到了另一个人:“……那顾泽漆知道顾丹铮做的事情吗?”
    傅松声同样叹气:“他不知道。”